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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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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课铃打响,夏择昔坐回自己的位置,准备从桌洞里拿出地理练习册,手掌摸索几下,竟然什么都没摸到。
书呢?
今天上完地理课后,练习册就被她塞进了桌洞,她明明记得……就是放在这里的啊?
何况,她并没有带着作业本到处跑的爱好,大多东西都会安安稳稳地收好,鲜少出现丢三落四的情况。
夏择昔皱了皱眉,回头小声问霍蕊:我地理作业在你那儿吗?
霍蕊放下笔:“不在啊,我还想问你抄呢!”
奇了怪了,练习册难道能自己长腿跑了不成?
她眉头蹙得更深:“你现在不用吧?地理练习册借我一下。”
霍蕊将练习册递给她:“干嘛啊?”
夏择昔:“抄题。”
对方一脸懵逼:“好好的抄这玩意儿干嘛啊?”
夏择昔无暇与她解释,中性笔刷刷写下大片字迹;十分钟后,她将练习册还给霍蕊:“我练习册找不到了。”
霍蕊也替她奇怪:“好好的,怎么能找不到了呢?”
“谁知道呢——”夏择昔眼神一动,轻轻地笑了笑,“真是新鲜事。”
目光所及之处,赵奕然的座位上,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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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天第一节课就是地理课,课代表按惯常让同学们将地理练习册从后向前传。因为老师就在讲台上站着,这项流程一反常态地寂静无声。
从夏择昔手中抱过一摞练习册的时候,课代表有些疑惑:“夏择昔,你怎么抄了一份题啊,你练习册呢?”
“没了。”
“没了?”
“嗯,”她点点头,目光沉痛:“好像昨天被狗吃了。”
“噗——”因为她的惊人之语,全班爆发出一阵大笑,“作业被狗啃了还坚持写作业不愧是学霸啊哈哈哈……”
地理老师是个年轻姑娘,听到她这话,面上没绷住,十分短促地笑了一声,想了想又觉得影响不太好,生生憋住:“你……你那个什么……下课来我办公室一趟,我正好给你拿本新的。”
“好,谢谢老师。”夏择昔从善如流地坐下,背脊舒展,行端坐直,假装感受不到背后那道嫉妒如毒针的视线。
下课之后,程绿问她:“你作业什么情况?真被……”
“哪能,”夏择昔伸了个懒腰,“被人藏起来了。”
程绿的视线缓缓锋利起来:“你跟人结仇?”
夏择昔含糊地应付过去:“算……也不算吧,反正她干这档子事不是第一次了。”
乐团的第一次磨合练习,夏择昔莫名其妙地发现琴弦被人调松了。
乐团的第一次正式演出,夏择昔踩着鞋跟摇摇欲断的高跟鞋硬着头皮上了场,谢幕的时候差点摔个大马趴。
除此之外,琴盒上被划了一道,乐谱上的五线被涂成一团黑之类,都是常事。
第一年,她一直保持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考虑一下犯不犯人以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憋屈但平稳地过了一年。
第二年……
她不想这样了。
一次一次的经验证明,你的忍让不会令人心生愧疚,而是让他们变本加厉。
程绿看她一眼,没再深挖:“如果遇到什么摆平不了的事的话,可以找我。”
夏择昔笑笑:“好。”
她打了个哈欠,趴在书桌上准备补个觉,一想到身边的程绿,心中突然有些莫名。
那晚的事情,就像一场梦一样。
程绿帮了她的忙,又让她头一次去到她之前从未想过的地方,见到了原本不该跟她有交集的人,这些新奇的体验,让她从繁忙的学习生活中长长地出了口气。
眼皮渐沉,她突然被李宇宁摇醒,男生个儿太高,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连对方的表情都没看清,对方就转身走了,只闻其声不闻其人:“夏择昔,杨舒让你去办公室一趟。”
她心下不愉,明明都快要睡着了……
“杨老师,”夏择昔走到杨舒桌前,“听李宇宁说您找我有事?”
“没什么,”杨舒从身旁的抽屉里拿出一叠卷子递给她:“就是想找你聊聊,顺便一会帮我把卷子拿到班里”
夏择昔双手接过来:“好。”
杨舒推推眼镜,温和地一笑:“没什么好谢的,我看你最近学习很刻苦,是不是已经定了高考目标了?”
“是……”夏择昔有些不好意思地眨了眨眼,“想考B大。”
闻言,杨舒笑容更甚:“目标远大,很好啊,目标立得越早,并为之努力,梦想实现的可能性就越大。”
“嗯,我会加油的。”夏择昔浅浅鞠躬,“课间十分钟快过了,那没什么事儿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等一下。”
杨舒有些举棋不定:这不算他该管的事,他这么贸贸然地挑明,会不会对学生的心理健康产生影响?
面前的女生眼神清澈,他沉吟许久,还是开口:“我听说,你最近都没去校管弦乐团的活动?”
夏择昔痛快地应承:“已经高二了,我现在的成绩还远远不够达到B大的要求,想了想之后,我觉得还是学习比较重要,就向乐团的指导老师辞了职。”
“但是,”杨舒说,“杜老师并没有通过,对不对?”
一语中的。
夏择昔不说话了。
杜老师……把她的申请压下了,从来不提这事,她去也不鼓励,不去也不惩罚,这实在有些让夏择昔举棋不定。
“夏择昔,”杨舒叹了口气,“咱们学校艺术生的规矩你也知道,是要强制参加校管弦乐团,四处参加活动,为校争光的,尤其是你,还是个小提琴首席,这个位子是不是挺重要的?”
“是。”她不情不愿地开口,“但是没了我,他们还可以选新的首席,高一学弟学妹的水平也都很高……”
杨舒有些无奈:“现在的问题不是能不能或者方不方便选新的首席,夏择昔,你要明白,你可是个艺术生啊!”
“我中考时的分数是全校前五,就算不靠着艺术生的加分,我上二中也是没有悬念的。”沉默了一会,她小声又坚定地道:“杨老师,两边兼顾,对我而言,太累了。”
“我只是给你提个醒,”对方按了按眉心,似乎还可见昨晚熬夜后泛红的眼圈:“既然你有数,那就一切都好说,但是我建议你——”
“把这件事跟杜老师说清楚,毕竟她才是音乐老师,还是你们乐团的指挥,只有她点头认可了,这事儿才算完。还有,马上就要宿舍评比了,多上点心,啊。”
“好,知道了,谢谢杨老师。”
她轻轻关上办公室的门,心里沉甸甸的。
说清楚?该怎么说才算清楚?
难道还要让她将那时候的场面再重复一次吗?她不想。
仅仅只是想想,夏择昔就已经觉得自己要被压得透不过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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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女生宿舍楼。
夏择昔从浴房打了开水,踩着拖鞋往回走,在路上不偏不倚地被人撞了一下,对方连歉都没道,扬长而去。
她站在原地,抖了抖肩膀蹭上的灰,想起见过这个人在食堂跟赵奕然一起吃午饭。真是……自己作还不够,现在还要扯上别人?
快到熄灯时间了,她懒得计较,自顾自地上了楼。
推开宿舍门,夏择昔一边把开水倒进保温杯里,一边听霍蕊和李晓冬闲扯八卦——
“听说了吗?大家都在传,七班的文艺委员跟十二班的体育委员在一块儿了!”
“肯定听说了啊,讲道理,他们两个还挺配的,还都是一个姓,以后都不用纠结孩子跟谁姓了。”
“我说,”夏择昔听了半晌,终于忍不住发表意见:“这都还八字没一撇的事情,你们都把以后他们俩买多大的房子和孩子在哪上学都想好了?”
“哎呀,瞎想而已嘛,”霍蕊呈一个“大”字型仰面倒在床上:“实在是太无聊了,我手机已经没电了……”
“移动充呢?”
“也没了。”
“你不是有两个吗?”
霍蕊假装抽抽搭搭地哭了几下:“对啊,都没了。”
夏择昔:……
她叹了口气,踩着小楼梯爬到床上,钻进被窝里:“你也真能玩。”
“没办法,”霍蕊翻了个身,“实在是太无聊了……哎冬冬,你还没上床哪,帮我把我桌子上的手电筒拿过来呗,我晚上看会漫画再睡。”
李晓冬掂着脚把手电筒递给她:“夏被这么薄,大晚上的,别看了吧,万一被宿管查着呢?”
霍蕊信心十足:“那我就赶紧塞到床缝里,到时候落到桌子缝里,谁能看见。”
二中的宿舍采取了上床下桌的形式,就跟大学宿舍一样,但唯有一点美中不足,就是没有充电插座。
在这个几乎人人都有手机的时代,没有充电插座……那不是要人命么!
为了让自己不轻易地狗带,大家都各显神通:有自己带移动充的,有中午午饭时间拿去到外面饭店充的,还有人一次带好几个手机,哪个有电玩哪个。
真是……夏择昔以被蒙头,只露出一双眼来出神:都分不清他们到底是来学校干嘛的。
灯已经熄了,望着黑漆漆的天花板,她的思维突然拐了个弯:程绿呢,不知道程绿现在在干嘛?
仅仅一小会,这个念头被她强制删除。
无论程绿在干什么,都跟你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