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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 ...

  •   何在风低估了殷一沐的脸皮厚度。
      复习一下:何在风认为,不管殷一沐——或者说杨应——对林钝有什么企图,至少在昨晚的大打出手后,他也不至于厚着脸皮来敲何在风也入住的房间门。
      ——但他错了,殷一沐面不改色地敲开了这扇房门。
      “林钝不在。”何在风没打算继续和对方打一架,不过向来有风度的他还是用上了最不客气的态度。
      殷一沐神情不变:“我知道,我是来找你的。”
      何在风疑惑地顿了下,随即冷冷回答,“我不觉得我们有什么可谈的。”说着准备关门。
      殷一沐不紧不慢,“所以,你不想知道我和林钝过去的故事?”他成功让何在风关门的手停了下来。

      最终,何在风把殷一沐让进了房间。他很难判断这个不速之客的目的,但至少知道对方不至于出于友好和善意。
      “你想要说什么?”
      “我只是想来告诉你一些你有必要知道的事情。”
      “这不足以解释为什么你背着林钝来找我?”
      殷一沐对答如流:“不当着林钝的面说这些,是因为我希望林钝能自己想起来,能够靠他自己想起我是谁。”
      “关于你是杨应的事?”
      殷一沐——准确来说,的确叫做杨应的男人神情不变地默认:“我相信林钝已经发现了一些真相。”
      “你把拼图扔给林钝,就是希望他发现这些事?”
      “我并不是来解释我对林钝有什么打算的,我是来解释你对林钝究竟意味着什么这件事。”
      何在风忍不住皱眉:“你有什么资格插嘴我和林钝的关系?”
      杨应若无其事挑眉反问,“你和林钝有什么关系?”他刻意停顿,接着自问自答,“我记得你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
      “一个林钝不惜催眠也要忘记的人又能和林钝有什么关系?”
      杨应丝毫没有把何在风的奚落放在眼里,相反,他正中下怀地开口:“我想,首先我可能就是需要解释一下林钝为什么希望忘记我。”
      何在风隐忍着没出声。
      杨应开始他的故事:“我和林钝之前为国家的一个秘密机构工作,所以,具体细节我只能略过。可以被知道的是:两年多前,为了一个机密计划,杨应不得不死去,这样,殷一沐才能在另一个地方执行任务。与此同时,林钝因为想要离开那个机构,回到正常生活,正处在脱密期,所以,他无法知道我只是假死的事实,还以为我真的死去。事实上,在听到我‘死’讯前,至少需要三年脱密期的林钝因为急于离开,有想过接受催眠忘记这段经历的选项,只因为不想忘记我,才放弃了这个方法。而当他以为我死了时,他知道,依靠自己一定一辈子都没有办法忘记我,所以,终于选择了接受催眠。”
      “你知道他一辈子不能忘记你,你却满不在乎地就那么让他以为你死了?”何在风最关注的是这件事,这件让他恨不得再与对方打一架的荒唐事,“你怎么能那么做!”
      杨应脸色有转瞬即逝的变化,透露出一丝愧疚。“你不理解公职人员的职业环境。即便不说国家利益高于一切,也有很多事是身不由己的。”
      “我永远都不会理解,也不想理解。”
      杨应很快恢复沉着和从容:“我不需要你理解,我需要的只是林钝的理解。”
      何在风觉得就自己认识的林钝是不会理解这种事的。这并不是说林钝不会原谅这种行为,只是,林钝是即便拼得头破血流甚至真的失去生命,也绝对不会用假死来伤害自己爱人的那种人,所以,他不会去理解所谓“身不由己”……但是他却可能选择容忍。
      也许杨应是林钝愿意容忍一辈子的人。林钝只能容忍何在风一年,但或许,他能容忍杨应一辈子。
      何在风感受着口腔里苦涩的味道,说不出话来。
      杨应返回主题:“刚才这些只是前提,我想告诉你的,是接下来的故事。”
      “你还想说什么?”
      “关于催眠的选项是个特例,算是组织对林钝的法外开恩,催眠师也是林钝的好友,所以,林钝顺便拜托了催眠师给他一些新生活的目标。林钝在之前的十年,可以说只生活在一个小小院子里,足不出户,这让他特别向往外面的世界。他听说退休的同事去普吉岛结婚,于是特别想和我去那里看看。他和我都偏爱甜食,我答应他等他脱密之后带他逛遍世上所有好吃的甜品店,我还答应带他去Gay吧见识,我们曾经想过一起买一套房子,要有很大的按摩浴缸可以让我们两个人一起洗澡——因为林钝总喜欢争先,洗澡都要先洗,但他又怕把热水用完。林钝把所有我和他的计划都放在了催眠指令里。而除了这些计划外,剩下的,被他放在第一位的事情是:他要找个男友。你能理解这原因吧?显而易见,他必须找到一个男友,这样,才能让那个男友代替我完成我和他的计划。”
      何在风抑制着怒火想要反驳说没有谁替谁做什么事,可是,之前就隐约察觉到,但怎么也不肯面对的事实……某一个词,却比“代替”这个词更残酷……
      “替身。”在何在风来不及防备之际,杨应轻描淡写道出这个词来,后者接着说,“你知道林钝为什么找你吧?因为只有你能当好我的替身,毕竟,我们两个人那么相像。”
      何在风将所有的力气用在保持冷静之上:“你的话是不是说完了?这就是你的目的。今天你故意告诉我这些事,是因为你相信,只要我还有那么一点点骄傲,被说成你的替身后,我会放手,离开林钝。但是很抱歉,你搞错了。无论发生任何事情,我都绝对不会把林钝独自一人留给一个能够随便让他以为自己死亡的混蛋的。”
      “曾经林钝最大的梦想就是我和他一起退休。我的情况比他复杂,没有办法简单退下来,执行那个任务就是为了能够顺利退休。林钝会知道我那么做是为了他。”
      何在风冷笑:“如果你真的那么肯定,就不会浪费唇舌对我说。”
      杨应没有理会这一挑衅:“以前林钝很瘦,因为太阳晒得少也很苍白,为了他的健康,我告诉他我喜欢更健美的体型。事实上,林钝很懒,他讨厌健身,但即便失去记忆,他依旧留下了这个习惯。”
      “你影响他再深又有什么用?如果你真的认为他会轻易回到你身边,为什么还想方设法对付我?”
      杨应静静看了何在风片刻,他没有否认这番说辞,反而微微笑了下:“你说得没错,我的确特别担心林钝会选择你,你知道为什么吗?林钝不是特别能感知自己内心的人,在遵从本心之前,他会先依靠逻辑或者伦理来判断。当他发现自己把你当成替身,他会特别内疚,然后,不管自己真正渴望的是什么,他都会先想法补偿你——或者说,为了不对不起你,他会骗自己,当作自己是真的喜欢你而不是把你当替身,以此来逃避自己的罪恶感。”
      何在风没有办法反驳杨应的说辞。事实上,他知道杨应说的是最可能发生的情况。为此,他的脸色一定变得很难看,因为杨应的笑容愈发无情而愉快。
      “现在,何先生,轮到你用心想想,你愿意看着林钝违心地和你在一起吗?”
      语毕,杨应没有再给何在风任何反应的机会,他转身潇洒离开。

      原本狭窄的房间变得异常空旷。大概,这正是此刻他的内心写照。何在风慢慢在林钝的床沿边坐下。就在昨晚,他和林钝在这张床上有了那么一点点的进展。当时为何在风下巴擦药的林钝目光如此柔软,那么多日子以来,第一次退去所有抗拒与疏离,但是何在风已经分不清,对方眼中看到的究竟是他还是杨应。
      一个上午的时间就那么不知不觉过去,等林钝回到房间的时候,将近中午。
      何在风不确定对方一个上午做了什么,于是颇为神奇地看着还拎着好几罐啤酒走进房间的人。
      “这是剩下的,送给你。”林钝边走近房间边说。
      何在风将目光从那些毫无诚意的礼物移回到人的身上:“你一上午不会只喝了啤酒吧?”
      “我也想喝点别的酒,但没买到。”
      “我是说你吃了早餐没?”
      林钝举起来晃了晃手里的袋子:“当然,五罐呢。”
      “你是从哪个网站看到说啤酒能当早餐的?”
      “不是说啤酒里面有小麦的吗,这就是粮食啊。”
      何在风怀疑林钝有些醉了,这个人酒量不是特别差,但显然空腹喝酒的能力也搞不到哪里去。“我给你留了一些吃的,先吃点东西吧。”
      Andy送来的早餐里,何在风把所有的甜点都留了下来。这么做是正确的,因为何在风吃东西的提议而不高兴地皱了皱眉的林钝在看到那些甜点后,立即乖乖坐了下来。
      趁着林钝安静吃东西的机会,何在风低头注视对方,重新整理了一下思路。
      说起来,何在风不能证明殷一沐之前说了实话。如果往阴谋论方面靠,殷一沐很可能根本不是杨应,他想冒充林钝真正的朋友杨应,居心叵测地图谋不轨。所以,若何在风将今天殷一沐告诉自己的这番话转告林钝,可能反而间接危害到林钝。
      ——但不管怎么说,何在风不认为有所隐藏是好事。
      “我不知道这是真的还是假的,不过林钝,我觉得我有必要告诉你,刚才殷一沐来找过我。”何在风决定开口。
      而他才开口,林钝立即警觉抬头。
      林钝这个人就是这样,自己做人做事特别简单直接,可揣度起他人的花花心思来,要不就过于复杂戏剧化,要不就精准到一针见血。此刻,他显然第一时间便明白了殷一沐的目的。
      迟疑着,林钝下意识低下声音:“他是来说你们谁像谁的问题吗?”
      殷一沐言中了。尽管林钝只是无意间按照杨应的形象找到何在风,但他依旧感受到罪恶感,这是他忽然那么小声又小心的原因。
      何在风尽可能让自己保持最自然的表情:“他把我们早上推测的故事稍稍完整了一下——我不确定那是不是真的。但我想有必要让你知道。”

      这个即便避重就轻依旧是很明确的关于林钝与杨应的故事,何在风说得各种别扭。另一方面,林钝听得也不怎么自在的模样。末了,林钝略显刻意地耸了下肩:“除非这个故事是假的,如果是真的,这件事就那么结束了。”
      何在风默默注视向似乎在向他表明立场的人:“你是说,你和杨应结束了?”
      “假设这是真的,那么杨应假死的时候,我和他就结束了。”
      林钝显然从来不擅长进行这一类简直如同演电视剧的对话,他假装若无其事地把一块南瓜饼往嘴里塞,结果很快噎着。
      何在风帮忙用力拍了拍对方的背,“想不到你那么擅长吃东西的人也会噎住。”帮忙转移话题。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林钝气还没缓回来,已经轻车熟路为自己挽尊。
      “要不要喝口水?”何在风问。
      林钝赶紧摇头,“我现在一肚子的啤酒。”这个一肚子啤酒的人倒是还很有余裕吃甜食,趁着南瓜饼咽下去,他又很有特色地搭配了一块马卡龙。
      何在风不自觉放缓声音,只觉得说重了舍不得,便轻轻数落:“你不过陪人解闷,自己拼了命喝酒干什么?”
      林钝义正词严——
      “……想不到德国黑啤还蛮好喝的。”
      “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你觉得不好喝不好吃……”
      “咖啡。”林钝立即抢答,他特擅长答题。
      何在风低头看着一脸认真的人:“以后我们就改喝红茶。”
      闻言,林钝微顿后若有所思地抬头望向何在风。甜点吃得差不多了,他把最后一口糖糕放入嘴里,站起身来:“昨晚没能来得及好好上药,我来帮你擦药膏吧。”
      老实说,那些伤已经来不及上药了,该好的好了,该疼的疼着,不过,何在风还是配合地把上衣脱了下来。
      林钝仔细检查了一番,最终不得不承认,应该也就只有何在风背上昨天被他抓破的地方还有点擦药水的必要。
      “趴到床上去,我会对你温柔点的。”林钝故意坏笑了一下。
      “你若是温柔的话,今天我就不用擦药了。”何在风下意识脱口,之后,意识到自己被对方用力瞪了,赶紧补充,“不过我喜欢。”
      从来脸皮挺厚的人愣是被何在风无意间的一句调情弄得说不出话来,他只能一声不吭直接把人往床上摁。
      趴到床上的何在风忍不住想下去:昨晚的林钝真的不一样。可能曾经林钝只是为了配合何在风,并不是说完全没有动情的时刻,但林钝相当注意不在何在风的身上留下任何痕迹,就更不用说抓伤了。大概昨夜是第一次,林钝将毫无保留的自己展示给何在风——因为他不必在刻意用自己最好的一面来讨好何在风……
      “……其实我挺喜欢我们现在之间的关系。你对我不好没有关系,我喜欢看到你毫无顾忌的样子。”
      说了帮忙上药的人这一次干脆连药水都没打开,他直接将自己压在何在风的背上,然后在后者的耳边用吹气般的声音:“我在你后面很温柔地上你,好不好?”
      何在风差点要同意了,他想要得到林钝的方式不是这样的,但即便没有快感……即便只是替身……只能能够和林钝愉快地在一起,他可以不惜代价。
      然而——
      等何在风察觉的时候,林钝已经趴在他的背上沉沉睡过去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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