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雄难当》塔中北冥

90、死而复生的人

　　伊尔迷很确定，很多年前的那一天，他的的确确鲨死了眼前这个没用的女仆。

　　他对这件事的记忆，深刻到至今也未曾磨灭分毫，甚至还能清晰的回忆起洞穿对方胸膛时的温度，还有那时对方心跳的搏动触感。

　　来自世界的阴暗面、揍敌客家族出身的伊尔迷，鲨人就像喝水呼吸一样简单再是正常不过了，他只是在完成工作而已。伊尔迷从未会有任何心理负担，每次解决了目标后都能安然入睡——可只有这个没用的女仆，哪怕时隔多年也会时不时乱入他的梦中。

　　那时的举动并非他本愿，被人诅咒威胁而迫不得已对对方痛下杀手，是伊尔迷人生中少有的吃瘪时刻，记仇的他是不会忘记的。加上对方又废得独一无二，不知道算不算是他的第一个朋友，印象深刻得让伊尔迷这一生都恐怕难以忘记对方。

　　伊尔迷可以把对方放在心底偶尔缅怀一下，杀手不需要朋友，不需要有牵挂，伊尔迷觉得他能这样已经很够意思了。

　　对方都不算是揍敌客家族的一员，只是个外人而已，做到这种程度，连伊尔迷都要为自己的“讲情意”所感动。

　　伊尔迷可以缅怀过去，但他从未想过已经死去的人还会再次出现……

　　“你是从地狱爬出来找我的么？”伊尔迷原本面无表情的表情，罕见出现了裂缝，“要不是原先身上受的伤还在疼，我差点以为我是在做梦。”

　　这算什么，死而复生吗？内心突然感到很复杂，伊尔迷有点不清楚自己在想些什么了，都不懂自己了。

　　伊尔迷不是一个懂感情的人，人世间的感情太复杂了，而杀手不需要多余的感情，过多私情会干扰到个人判断。不是悲伤难过、也不光是惊讶，只是心脏加速得快要跳出来了，似乎有什么情绪压抑在心中无处释放。

　　比起伊尔迷内心百味杂陈，杜唯的内心倒是单纯的多：“地狱吗？没错，我确实去过。但是小伊你别担心，我可不是从地狱出来找你复仇的，我们可是朋友啊。”

　　如果说她只是路过，说出来伊尔迷会相信吗？其实还能看到伊尔迷，杜唯心里还是挺高兴的，毕竟这可是她擅自认定的朋友啊。

　　这是什么情况，他们两人怎么聊了起来？大哥不是要带他回家吗，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人还一副和大哥很熟的样子是怎么回事？此刻一旁的奇犽，是一脸懵逼。

　　刚被自己大哥的一番“无朋友论”打击到了，奇犽还在怀疑人生中。结果下一刻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奇怪女人就和大哥聊了起来，大哥都没再管自己。

　　那个奇怪女人还说什么，她是大哥的朋友，大哥也没反驳……大哥不是说鲨手不需要朋友么？为什么大哥要求自身和要求别人的态度如此双标，奇犽心情很复杂。

　　但多亏杜唯此时的出现打了个岔，奇犽黑化中断，理智被及时拉了回来。

　　一旁的西索：观察看戏中，勿扰。

　　周围吃瓜群众：同上。

　　奇犽的猎人比赛，终究是因为伊尔迷的影响而到此为止。就和《全职猎人》原著一样，奇犽没能成为猎人并被伊尔迷带回了家。

　　一切剧情都按照原著剧情既定的轨道进行，唯一的区别是回家的路上多了杜唯同行。

　　“大哥，为什么要把这个欧吉桑也带上？”奇犽问。

　　坐在飞艇上，奇犽态度很拽的上下打量着杜唯。

　　外貌虽然算是有几分姿色，奇犽可不觉得自己大哥伊尔迷是会被美色迷惑的人。既然是大哥的朋友、而自己又没见过这个人，多半是大哥很久之前结交的朋友了，估计是个二三十岁、甚至年纪更大的会保养的欧巴桑。

　　至于实力更是不值一提，身上没有传来压迫气势，看上去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而已。自诩很会看人，奇犽不挑衅比自己强的人，但他对于没实力的人也没兴趣。

　　因此他越发想不通，这个女人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大哥是要带她回家吗？看他看对方手腕纤细得仿佛一折就断，毫无能够推开他家大门黄泉之门的实力。

　　杜唯不是什么善于察言观色的人，可她也感受到了奇犽对她的轻视。

　　这轻视倒不含贬义，单纯只是强者对“弱者”的轻视而已。毕竟这臭屁的小孩一向嘴毒，但其实没啥坏心。

　　不过杜唯一向不管熊孩子，当下怼了回去：“这不是奇犽吗？一不留神都长这么大了。呵呵，想当初你刚出生的时候，我还抱过你呢。你你刚出生那会儿还很喜欢哭呢，喂东西换尿布可烦人了，没想到现在长大了还这么烦人呐。”

　　“哈？你在说什么？”对方这种以长辈身份居高临下的架势，奇犽还真没遇到过。

　　他小时候喜欢哭吗，他怎么不记得有这回事？还是说那是他的婴儿时期，所以他不记得了？

　　这女人说的话，大哥也没反驳……那多半就是真的了……没想到对方竟然看过自己以前的黑历史，奇犽顿时感动很丢脸，不过表面依然强撑淡定。

　　奇犽心有不甘，强行反驳道：“你胡说些什么，你怎么可能见过我小时候。你难不成以前住在我家吗？”

　　她以前还真住在揍敌客家，不过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往事如风，曾经可爱有趣的小库洛洛小伊尔迷如今都长大了，以前的那些无忧快乐日子也是回不去了，而这么多年过去了不知道揍敌客家族的其他人是否还记得她。

　　想起曾经，杜唯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些。她莫不是真上了年纪，才会那么喜欢回忆往事，杜唯突然感到一丝丝的惆怅。

　　不过在臭屁小孩的面前，杜唯是不能认输的：“那是当然的了。”

　　奇犽感到很不可思议，那表情就跟见鬼了似的看向伊尔迷，想从他大哥那寻求一个答案。

　　伊尔迷面无表情，点了点头。

　　居然还真是……难以接受这事实，奇犽似乎听到了心底有什么裂开的声音。

　　“想当年，我可是揍敌客家族的女仆，专门照顾伊尔迷大少爷的呢。”前半段都是事实，后面杜唯就开始吹了起来，“洗衣做饭，打扫卫生，我样样精通，那时谁不夸我一句金牌辅助。你说是吧，小伊。”

　　这怎么还开始说胡话了呢？伊尔迷不解，这场口舌之争怎么突然扯到他身上了。那时候自己没被杜唯养死，算自己够独立坚强，都是自己照顾自己的。

　　洗衣做饭，打扫卫生，伊尔迷都是在杜唯任职女仆期间学会的。杜唯都不会自己照顾自己，有时还要他来照顾对方，真是分不清谁才是主人了。

　　不过真相虽然如此，但是……

　　对手奇犽不可思议的目光，伊尔迷还是点了点头，昧着良心说话：“是的，确实如此。她的优秀令我印象深刻，整个揍敌客家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她这样的人来。”

　　优秀二字，伊尔迷刻意加重语调。

　　一时之间杜唯分不清伊尔迷是在夸自己，还是在嘲讽自己。虽然在奇犽面前一通狂吹，但她心里还是有点数的，当年自己作为女仆时表现的那么拉胯，是绝对称不上优秀二字的。

　　不过当年的实情，在场的只有她和伊尔迷知道，奇犽是毫不知情的。就当伊尔迷是在夸自己吧，杜唯完全无视了对方在隐晦暗讽她的言外之意。

　　奇犽一双猫眼瞪大：“怎么可能！你怎么真的会是……”

　　杜唯很得意：“哈哈哈，你大哥都没反驳我。奇犽小弟你就认了吧，你就是我带过这一届最失望的小鬼。”

　　奇犽冷哼一声，作出酷哥样：“你别太得意，等会我倒要看你怎么推开黄泉之门。别连门都进不去笑死人了。”

　　“你就拭目以待吧……”

　　两人不嫌无聊，跟俩小学生似的在那斗嘴。

　　没戳破杜唯的谎言，还顺着她的话替她圆谎的伊尔迷，只是在一旁静静待着。

　　伊尔迷的目光时而落在奇犽身上，时而停留在杜唯身上。

　　看着杜唯有朝气的模样，伊尔迷却感到一阵久违的心安。

　　伊尔迷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么有活力的杜唯了——不是在他的梦里，而是在现实之中。

　　或许初见时那复杂的情绪，正是这种感情吧……太过突然而没有真实感，害怕只是个虚幻的梦，甚至想要逃避面对，不想衡量对方在自己心里的分量到底有多重。

　　曾经，伊尔迷还未确定杜唯是否是他的朋友，在危机时刻他选择了鲨死对方保全自己。因此，他逃避了这个问题。

　　——杜唯于他而言，究竟算不算得上是朋友？

　　伊尔迷曾经说过，要看杜唯的表现再决定要不要对方做他的朋友。掏出杜唯的心脏后他安慰自己，还好他们还不是朋友，所以他不需要有多余的感情。

　　但是杜唯现在死而复生，又回来了——这意味着，伊尔迷不得不重新思考这个问题。

　　问题，他们算是朋友吗？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也都经历了很多。或许这个问题的答案，在初见时就已明了——

　　“你是从地狱爬出来找我的么？要不是原先身上受的伤还在疼，我差点以为我是在做梦。”

　　那时伊尔这样问了，绝不是因为担心对方是地狱来爬出来向他复仇的恶鬼。

　　伊尔迷只是希望对方能告诉他，这不是他一场梦。

　　“小伊，我回来了。”那时杜唯这么说道，而且她再次强调了朋友的身份。

　　那个时候伊尔迷就明白，关于朋友的问题他心里早已有了答案。

　　“我们是朋友，没有错。”伊尔迷轻轻动了下嘴唇，声音微不可闻。

　　“伊尔迷，你刚才说什么？”杜唯歪过头来，看向伊尔迷。

　　“没说什么。”

　　伊尔迷依旧是面无表情。

　　只是伊尔迷却伸出手，手掌轻轻落在眼前少女的头顶。

　　伊尔迷修长的手指拂过眼前少女柔软的头发，动作温柔得像是在对待稀世之宝。

　　“你的头发间，有片花瓣。”伊尔迷说着摊开手掌，里面静静放着一片紫色花瓣 。

　　“哦，谢谢了。”

　　无人在意的角落，伊尔迷身旁的花瓶中紫色花朵开得正艳。在五片花瓣整整齐齐的花束中，唯有一朵花不起眼的缺少了一片紫色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