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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死来活去 ...

  •   “爹爹,阿么,阿么他掉河里头,要生了。”虎子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涨红了有些黑的脸蛋。
      高凝远挥着柴刀的手一滞,顾不上捆好的几把柴火,背上四岁的儿子往村尾大步跨跑去。
      本就不大的院子里在多站了好些人之后变得更加拥挤不堪,听得低矮的茅屋里传出阵阵痛呼,屋外的一群爷们心头打颤,哥儿生产是到鬼门关走一遭,接生的都是在和阎王爷抢人。
      高凝远放下虎子,心心念的只有屋里的人,孩子还有两个月才足月,现在就要生产可怎使得,“远哥,齐哥儿在里头,齐哥儿的医术信得过你且放宽心。”河子安慰道。
      然而并没有起多大作用,赶回来的路上已经听虎子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莺哥儿到河对岸照料自家的田地,回来的路上过木桥,那木桥年久失修村长本来打算开春之后才组织村民新修一个,没想着年前就出事了,桥断了,莺哥儿载河里头,隆冬腊月数九寒冬,南方的河流虽不结冰,但也刺冻入骨,常人大冬天掉河里都受不了,何况莺哥儿还是个怀着崽子的哥儿,高凝远怎能不担心。
      “远哥,嫂子吉人天相,肯定是大小平安的。”
      “河子,谢谢你救了莺哥儿,我在这就够了,回去换身衣裳,别受了寒,改天再上门道谢。”河子和村里几个小伙跳下河救莺哥儿,下水救人的村民身上衣裳都还滴着水,他们担心屋里头的人,等高凝远回来了他们才离去。
      院里一下子变得空旷了,凝远心里更是忐忑不安,虎子抱着他爹的腿,盯着屋子大眼里满满的害怕,父子俩站在屋门前,看着进进出出的人端着一盆盆的血水,耳边回荡着声声的痛呼,无力感充斥着身体的所有感官。
      “秦远非,痛吧?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出现得不是时候,既然走丢了就永远不要出现在秦家人面前,是你逼我的。”
      黑夜里的车灯尤其刺目,刺得远非血泪模糊的眼睁不开,那人的脚重重的踩在他的胸膛上,重创的胸口,止不住的撕裂般痛,吐出腥味浓重的艳红,染红了身上洁白的衬衫。
      胸口的重压消失了,跑车呼啸而去,夏夜的城郊,只有虫子孤单而单调的在演奏,空旷而寂寥,周遭,失去了车灯的光亮变得一片漆黑,仿佛是坠入深渊的不见天日,只有星星的点光,孤寂而绝望。
      越发模糊的星光,越发寂静的虫鸣,远非感受着自己体内生命一点一点的流失,身体一点一点的坠入冰谷,巍巍颤颤向吞噬大地的黑夜伸手,他不恨,不悔,只是不甘.........
      伴随着一阵撕心裂肺的叫声之后,破旧的小茅屋里传出低低的婴儿啼哭声,父子俩高悬的心总算能稍稍放下来。
      刚出生的婴儿和产夫不能见风受寒,进屋掩好门不让一丝风透进屋来,“哥,是个小奉天。”张升的夫郎齐哥儿抱着新生的哥儿从内屋里头出来。
      高凝远喜忧交集,满心的激动,这是他人生里第一个孩儿,小心翼翼的接过他手里那小布包裹着的孩儿,小婴儿软绵绵的,新生的婴儿还没有张开眼,皮肤红红皱皱的,眼角的泪痣是淡金色的,眉如柳,虽然现在还没有完全张开,但是从眉眼来看,以后长大了定是个俏哥儿。
      虎子想看小婴儿,但是他个子够不着又不敢闹他爹爹怕吵到小宝宝,齐哥儿欲言又止,“小齐,有什么话你就说吧,我扛得住。”高凝远把目光从臂弯里的婴儿转移到他身上,心里的不安愈发加重,只是一向不爱逃避的他选择了面对。
      齐哥儿是药商齐家的孙哥儿,没有跟着高凝远从北方逃难过来之前一直跟他的祖么么学医术,虽比不上祖辈的造诣深远,但是也比他们这些爷们好了不止一星半点,“哥,莺哥儿这胎本就养得不大好,现在又掉河里,那么冷的天,寒气入体怕是要落下病根,以后再怀上怕是困难,而且嫂子怀孕的时候动过胎气,现在又早产,生出的哥儿也要仔细养着些。”
      高凝远认为自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从一听到这事实的时候,仍不能完全接受,抱着婴儿的手微微颤抖,虎子不明白大人们的话,可是他感受得到爹的难过,手紧紧的抓紧了高凝远的裤腿。
      “我、我知道了,小齐,谢谢你。”极力掩盖着心里的难受,低头对虎子说,“小虎,到后院把小米抓了送去张叔叔家。”小米是家里头唯一一只产蛋母鸡,虎子没有动,在犹豫。
      “哥,看你说得什么话,我要母鸡作甚,你用它好好给嫂子补身子。”
      “可是你婆婆.........”齐哥儿嫁过去之后生活好过了些,总是补贴自家,她婆婆不大欢喜,现在给接生见了血还空手而回,指不定会给小齐难堪。
      “没事,阿升从镇上回来了,他会护着我的。”齐哥儿微微一笑,凑近看他手里的婴儿,“哥,小奉天长大可是个美人儿,你可要给他起个美美的名字哦。”
      送走了齐哥儿,虎子自告奋勇去烧饭,内屋还弥漫着血腥味,躺在床上惨白着脸的莺哥儿在半醒半睡间看见高凝远抱着孩子进了内屋,勉强打起精神对着来人虚弱一笑,“你当爹了怎么不高兴?”
      “高兴。”高凝远勉强勾起一抹笑容,扶着他靠在自己身上,抱住孩子往他跟前凑,莺哥儿伸着手指瞄着孩子的眉儿,“孩子像你,你给他起个名字吧。”
      “叫高霁月吧,光风霁月,古人喻为雨过天晴之后的明净清新,亦比喻胸襟开阔、心地坦白,我希望的我们的生活,我们的孩子会如霁儿这般,明净清新。”
      “会这般的,定会这般的。”高凝远的下巴抵着他光洁的额角,回应他妻子的期望,心里也默念着。
      怀里的婴孩很不合时宜的打破了小夫夫俩的温馨,可是就算是大哭声音也不比猫儿叫声大,虽然都担心孩子的身体,但是夫夫俩很默契把担忧放在心里,夫夫俩都是心性坚强的人,生活的艰苦不会打败他们,只会让他们愈加坚强。
      莺哥儿给孩子喂奶,高凝远到后院去了,他要给莺哥儿补补身子,好好养大霁儿。小米被割喉放血放进锅里的时候,虎子的眼眶红红的,小米是他的伙伴,是他亲手养大的,但是他不后悔,他现在有比小米更重要的家人。
      远非感觉自己还活着已经是好几天之后的事了,意识一直模模糊糊,眼皮沉重的睁不开,整个人昏昏沉沉软绵绵的,肚子饿的时候他会喝到略酸带微甜的液汁,身子黏糊糊的时候会有温柔而且暖暖的东西帮他把身子弄得舒舒服服,远非想知道这是什么感觉,但是对于现在这种状况很无能为力。
      可是当他能够睁开眼睛看清东西,知道自己喝了好几天略酸带微甜的液汁是什么之后,很不幸的,他呛着,吐奶了。
      “咳咳,哇哇........”莺哥儿焦急的抚着霁儿的背顺气,“好霁儿,阿么疼,乖乖的不哭。”没想到孩子刚开眼就呛奶了,孩子哭得他心都疼了,“霁儿怎么了?”高凝远端了汤进屋就听得啼哭声。
      “凝远,孩子呛奶了。”抱过莺哥儿手里的小奉天,轻轻的拍背哄着,虎子爬上床够高看小婴儿,咿咿呀呀的唱童谣哄他。
      其实远非不是在哭,是被呛出了生理泪水,嚎了两嗓子才喘顺了气,至于喝了好几天奶突然呛奶的原因,是他一时间无法接受为什么他会变成一个小婴儿?为什么他会在一个男人那里喝到奶水?为什么那两个看起来像是他父母的两人竟都是男子?
      谁可以告诉他,在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得不到回应的远非不得不接受他变成一个小婴儿到了一个只有男人而且男人可以生孩子喂奶的社会的事实。
      远非骨子里都是随遇而安的,当初他变成孤儿流落在孤儿院,干过苦力,当过摆过地摊,就算到最后秦家要他认祖归宗之后,他当上总裁过着勾心斗角的生活他都能适应,现在也一样,他能很快接受这个对他来说是很陌生的社会,不过唯一不能接受的是,自己受冤屈,不明不白的死去。
      只是他不能回到秦家去报仇,去证明自己的清白,过往的一切,他只能选择抛开,老天让他命不该绝,他就应该好好的活着,远离勾心斗角,活得简简单单快快乐乐的,不负此生。
      又到了受难时刻,霁儿为难的看着他母亲胸前那A cup大小的乳投,母亲哄了好几遍了霁哥儿都不肯开口,莺语就不知道霁哥儿是怎么回事了,明明没有开眼之前喝奶喝得很好的,可是自从今天早上开眼呛奶之后,一天都没喝过奶了,抱着孩子凑到边上,就是死活不开口。
      最后饿得头晕眼花,好死不如赖活着,不就喝奶吗?反正都喝了那么多天了,这个时候坚持会不会太矫情了,在自我催眠之下闭着眼英勇就义般含住了,大喝一顿。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感觉自己越活越回去了,安于这副小躯体之内,吃了就睡醒了就吃,还说尿就尿,看着他这世的母亲给他擦屁屁,脸色发红,两只藕节般的白嫩小手捂了捂小眼睛。
      “呵呵,阿么,霁儿会害羞耶。”虎子刚跑进屋子就看见这动作了,凑在床边俯下脑袋大眼盯着小眼,咧着嘴用手指头碰碰霁儿的脸蛋,“小霁儿,羞羞,尿尿,羞羞,(*^__^*) 嘻嘻……”
      接受了现实的霁儿满脑门黑线,他大哥肯定是个傻缺,等他长大了一定要给他测测智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死来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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