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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双凫一雁 ...

  •   半夜霁哥儿被空气里压抑的低吟声闹醒,竖着耳朵听了会,脸上飘来可疑的红晕,还好床有围栏挡着看不见,瞧瞧都已经是月上树梢了,小霁月不由的感叹这多情的岁月,不过他想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他知道自己是个哥儿,难道长大之后也要这样,在脑海里勾勒了一下自己在另一个身下的画面,小霁月当即吓得赶紧把那些画面踢出脑袋,不,他是个直男,他不可能嫁给一个男人的,他要阿么答应他,不要嫁了他,霁哥儿带着一脑袋糊浆在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的睡下了。
      春宵苦短日高起,不管怎么缠绵,天边泛起鱼肚皮白时,离别总是要到来。
      参军的人在村口集中,大多数是那些新入村的庶子,当是其中也有村里的大汉,郑屠户两把杀猪刀别在腰间虎虎生威,提着个包袱潇潇洒洒的咧着嘴着跟他的婆娘告别,可是他的婆娘哭得鼻涕横流,快要发大水了,拽着他胳膊不让走。
      “你这婆娘,你爷们去打战哭哭啼啼的干啥子,等俺立了功赏了钱,到时候你可别笑不停。”
      “谁要你那点军功银子的,你好好的,该打战的打战,该杀人的杀人,可别给俺去勾哥儿,小心你的皮。”
      “好啦好啦,俺晓得啦,你别拉着俺,俺都说晓得了,你咋还拽着俺胳膊呢。”郑屠户伸手去掰。
      郑屠户的婆娘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拽着他胳膊,临行前非要郑屠户亲他一口。
      郑屠户夫夫这么一闹,离别的感伤倒是少了不少,远远看见有士兵赶着车到村口来,莺语单手抱着霁哥儿,握着高凝远的手下一紧,却又不得不放开,高凝远接过虎子手里的包袱,摸了摸他的脑袋,“阿爹不在,小虎要照顾阿么和哥儿了。”
      “阿爹你放心,小虎是男子汉,一定会保护哥儿和阿么的。”凝远抱过莺哥儿手里的霁月,“小霁月可要听话了,等阿爹回来的时候给你买糖,小霁月,给爹爹笑一个。”
      若是小霁月是不明事理的或许还能真心的笑得出来,可是他不能,只能假装的咧开嘴,“啊啊,啊啊,呀呀。”小胖手挥舞,勾着他的脖子够到他下巴亲了亲。
      霁月不明白父子间的感情,因为他从小就在孤儿院长大,长大了虽然认回父母但和他们并不亲厚,也许那种隔阂不是单纯的血缘关系能够消除的。
      与前世的父亲相比,这一世的父亲的形象更加高大,他也许不能给自己很好的物质生活,但是,自己所得到,远远比前世的要多。
      阿爹有一瞬的惊愕,然后开怀的笑了,亲了亲霁儿的额头,莺语抱着霁儿,和高凝远面对面,却是相看无言,霁月眼咕噜左看右看,不是都说离别诉衷肠,见他们不说话感觉甚是奇怪。
      “等我。”
      “好。”
      马车的咕噜声响起,直到消失在视线之外,莺语一直抱着霁哥儿向着那方向望着,村里来送行的人渐渐散了,走在最后的除了莺语还有郑屠户的婆娘。
      霁哥儿感觉这里民风彪悍,之所以会有这样的印象,多半是来至于郑屠户这口子,话说,郑屠户这俩奇葩虽然吵吵闹闹的,但也活得有滋有味。
      郑屠户那口子边走还边愤愤不平的踢石子儿碎碎念,念他家混球,现在分开了都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见上面,临走都不肯让他啃一口,混球,真混球。
      霁哥儿忍不住了,小嘴“咯咯”的笑不停,这样的人都是刀子嘴豆腐心,要是真心对你,肯定会赴汤蹈火的,但是要是他讨厌你,那你可真是惹上麻烦了,因为那时嘴是刀子,心也是刀子。
      小孩儿的笑声引起了他的注意,郑屠户婆娘自是认得那是高凝远的夫郎,小娃娃是长得俏,可就不知道为啥,越看越窝火,那回吃醋还不算,现在算咋回事。
      在他发火之前,霁哥儿就向他伸手臂了,咿咿吖吖的要他抱,一时间那婆娘愣住了。
      小娃儿手脚扑腾,莺语都要抱不住了,把霁哥儿递给他,不知咋滴,看着小娃儿的笑脸,郑屠户那口子到嘴边的火气生生给咽回肚子里,冒了句“这娃儿好生漂亮。”
      不知事的娃儿撒娇对雌性动物来说绝对是一大无法抗拒的诱惑,叫萌绝杀。
      在小霁月牺牲美色用了萌绝杀的情况之下,成功的消除了郑屠户那口子的敌意,还玉成美事,“小么儿,你叫啥名咧?俺叫翠花,村里人叫俺翠么儿,你叫俺翠花就成。”这个世界嫁人的哥儿大多被唤作么儿,年纪大些的叫么么。
      “大么儿,叫我莺语就好。”
      “好咧,俺们男人出门在外,你要有啥子事儿要找人帮忙的吱一声。”
      “好,先谢过了大么儿了。”
      翠花和莺语多说了几句就分开了,翠花比莺语大几年,相处下来其实人很豪爽,莺语对这个陌生的么儿没有那么多拘束,很多人看似难处,其实也不尽然。
      霁哥儿一路上“咯咯咯”笑个不停,翠花,哦,八戒哥的翠花,不知道郑屠户是不是到高老庄把他娶回来的。
      “阿么,哥儿是不是身上有虱子挠痒痒啊,怎么笑个不停?”虎子挠挠头,不明所以,到底有什么好笑的事儿他不知道。
      “不知道,顺路到齐哥儿家要不让他瞧瞧。”莺语提议道,霁月一听到齐哥儿的名字脸秒变成苦瓜干,他还记得上个月染了风寒,那齐哥儿给他灌了又浓又黑的药汁,喝了舌头几乎都要失去味觉了,他不要再去喝那种东西,使劲往家的方向扑腾,“哎哎,啊啊,呀。”还好最后没有去,小霁月长长的舒了口气。
      村里一下子走了那么多爷们,冷清了不少,过河的残桥等着那帮牛气哄哄的爷们回来修,结果一等就是五年,村里参军的人一走就是五年,连片纸儿都没送回来,村里的么儿哥儿每日盼望他们得胜而归望得颈脖子都长了,可是除了远望兴叹,别无它法。
      桥断了,河那头开的田地没法照料了,莺哥儿带着虎子背着霁儿在村尾那座山的山脚开了一块地,虽然是山脚,但是地势还是相对高些,没有河那边的泥湿软,种不了水稻,而且莺哥儿是北方来的,种水稻没什么经验,田里都种上好打理的玉米,冬天还能种些小麦。
      城里的哥儿都是娇养的,平时跟着爷们认认字儿,有空了就诗书琴画,哪比得上那些从小就在田地里打滚的哥儿,所以莺语种下的每种作物收成都不大好,好在翠花得空了就过来搭把手,有时候会带着二狗子,虎子和二狗子玩得好,两家人相处得不错。
      不知不觉霁月已经在这个世界过了五年了,霁月对现在这一切还是挺满意的,除了这副身体这副小身板。
      这身体相较之同龄人的身体,偏瘦偏矮,冬天还特别怕冷,五年里大病小病不下十回,有几回大病几乎熬不过来,可担心坏了莺哥儿,在这个感冒都能死人的社会里,霁哥儿的身体确实是很令人担忧。
      当初阿爹参军官兵发的二十两银子几乎都花在自己身上了,小霁月绞尽脑汁想赚钱,奈何自己的身子不好,现在年纪又小,阿么总是不离身,小霁月空有抱负都不能实现。
      “小霁,到树荫去歇着吧,太阳晒。”正在捉虫的霁哥儿被他赶到树荫下去了,然而霁哥儿并不觉得很晒,苦恼的捶捶脑瓜,这副身体什么时候才能好起来,这样下去连自己都养不活自己,以后阿么岂不是要找人来养他,那他岂不是注定要嫁人。
      “哎.........”小霁儿在忧伤中。
      “小霁,虎子。”二狗子一脸春光灿烂的在田埂上飞奔,晒黑的脸上露出小白牙,就像是一堆黑巧克力里不小心混了块白巧克力。
      “村东头的斧头今天娶邻村的豆腐西施进门,我们去那沾些喜气,以后也能娶着像豆腐西施那么漂亮的夫郎。”二狗子脸上喜滋滋,仿佛就看见他以后媳妇儿的模样。
      “狗子我还要帮忙除草就不去了,要不你带小霁去,他闷得慌。”虎子见霁月在发呆中,想寻些事让他开心。
      “小霁和我一块去吧,沾些喜气以后能找个好人家。”二狗子过来眼神满满是哀求。
      “不要。”霁哥儿别开脸,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才担心要嫁人就摊上这事儿,纯属来找晦气的。
      “好嘛,沾些喜气也好,而且那里很多和你同龄的小孩子可以一块玩,还有喜糖吃,好嘛好嘛,大不了我回头下河给你抓鱼烤鱼吃好不?还是你想吃虾?”二狗子改用美食诱惑,他知道霁哥儿喜欢吃鱼,因为虎子每次跟他们去凫水抓鱼摸虾都必定多抓一些好带回去给他这个小哥儿吃。
      “不要。”美食诱惑什么的他才不会中招,霁哥儿继续高冷着。
      “小霁去玩玩吧,交些朋友也好,我去跟阿么说说,二狗子你带他去耍。”虎子怂恿他去耍,他觉得霁月太乖了,这个年纪的小娃娃哪个不哭不闹的,可自家哥儿五年来都乖乖的跟在自己和阿么后头,不哭也不闹,成熟得像个小老头,虎子都怕他闷出病来。
      虎子觉得霁月变成小老头最主要来源于阿么,阿么担心小霁儿的身体不让他到处乱跑,每天带在身边生怕小霁有什么不舒服,虎子是觉得霁哥儿可怜巴巴的,本该是到处乱跑的年纪却被阿么管得死死的,殊不知其实变成小老头最主要来源是霁月自身。
      被二狗子半哄半拖的到了斧头家,在酒宴上呆了会霁哥儿就忍不住逃跑了,小屁孩的社交圈果然一点都不适合他,玩泥巴过家家躲猫猫这些应付应付就过去了,最难忍受的就是调皮小爷儿跑过来拽他头发,拽得他头皮可疼了,无奈自己个头小又打不过人家。
      鉴于这种种原因,霁哥儿一个同龄朋友都没有,整天一个小大人样,也不知道是遗传了谁,无奈之下久而久之虎子也只好习惯他这模样。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双凫一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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