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嬛传之云意谁知》枝匝

65、郎心怎何（五）

　　皇上一句话，内务府就得忙上忙下，二皇子住到了仪元殿后厢长足了脸面，余下的皇子也拾掇拾掇准备去皇子所，等到了十七八封了王爵才能搬出来，云漪虽心疼儿子住的远了，却也喜欢——予泽已经十岁了，定是能照顾好自己的，在过上几年就能替皇上办差领事，早些历练历练也好。
　　昌嫔在云漪手里吃了大亏虽有不服却没办法从她身上找补回来，她倒是想往皇子所安插人手却苦无人脉身边又有皇后等人虎视眈眈——对，除了皇后这个明面上的对手还有白修媛这个暗地里的敌人时不时的给她使绊子。
　　不就是有个皇子吗！昌嫔看着内务府供上来的例份脸上青了又青十分难看——白修媛是秋莱宫的主位，自己又住在这儿每个月、季供上来的东西少不得从白修媛眼前过一过，这女人仗着生养了一个病怏怏的皇子什么东西都要头一份儿的还是个油盐不进哭哭啼啼一哭二闹的性子她又不能同白修媛一样像个山村老妇一样撒泼骂街不要脸面！
　　“她算什么东西！”胡蕴蓉看不上白氏半分，她自诩出身比白氏高相貌比白氏美才情也是拔尖儿的，却生生要受白氏这个‘老妖精’的腌臜气，便忍不住骂出了声“生了一个病怏怏半死不活的皇子就敢在本宫面前拿乔！”
　　琼脂心头一跳道“小主！”
　　“难道本宫说错了不成！”胡蕴蓉骂道“三皇子本来就是一副半死不活的癞皮样子！没点儿教养！这皇宫里面那个皇子皇女都有龙气儿！就她生的是条癞皮蛇扶不起来的阿斗！”
　　“胡蕴蓉！”白修媛立在门口气的浑身发抖“好你个贱人！本宫还想着赏给你些东西同姐妹们问问你在我秋莱宫可否适应！没想到你竟然敢咒骂本宫的儿子！好！好！好！本宫当真是看错了你！你给本宫等着！我们走！”
　　胡蕴蓉脸色一白道“拦住她们！”
　　“谁敢拦本宫！”白修媛一巴掌扇在上前的琼脂脸上“滚开！本宫定要叫太后皇后看看晋康翁主家的好教养！”
　　这事儿闹得挺大，昌嫔对上白修媛就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白修媛对于一哭二闹可谓是得心应手，整个永巷的奴才都看的清楚，流言更是止都止不住——
　　“臣妾好心带着东西去看她，生怕她在秋莱宫有什么不适应，宫里进贡的东西那一次落下她那一次不是由着她挑，可没想到她竟然在背后咒骂臣妾的皇儿！是，臣妾对不起皇上，三皇子病怏怏的全是臣妾的错！臣妾看在眼里痛在心里恨不得以身代之！可她竟然骂皇儿是条半死不活的癞皮蛇，没有一丁点儿皇上的龙气！臣妾可以用全族性命担保！三皇子是皇上的！昌嫔用心险恶！这样的人也配手握祥瑞祈福万民吗！”白修媛哭哭啼啼好不凄惨，这招儿没人比她用的厉害，又句句戳人心窝子，悫康夫人说道“昌嫔妹妹真真儿这么说？枉皇上如此宠信你。”
　　“柔贵嫔赵婕妤姜小媛贺贵人都能作证！”白修媛掉着眼泪，嘤嘤不止。
　　“是，臣妾们都听到了。”柔贵嫔细声细气的说道“白姐姐担心昌嫔妹妹不适京中气候，拿了不少东西要给她，还叫姜妹妹贺妹妹陪她说话，臣妾本去寻白姐姐逛梅园的，便想着顺路看看昌嫔。”
　　“是啊，她骂的实在诛心，三皇子是白姐姐的心头肉，她这般说辞分明是要三皇子不好呢。”赵婕妤应道“可怜三皇子如今风寒未愈——”
　　“臣妾确实咒骂了三皇子。”昌嫔竟然直接认了“可三皇子着实叫人讨厌！他已经十岁了，初初见到臣妾时竟动手扯臣妾的裙子！臣妾自然厌恶至极！”
　　好个倒打一耙！
　　十岁已经不小了，按着虚岁算都十二了，半大的男孩子扯女人的衣裙传出去却是对女人的名声不好。只是昌嫔一副坦荡的模样到叫人觉得三皇子教养上有问题了。
　　“你这是质疑太后娘娘赐下的教养嬷嬷和皇上指派的先生教的不好吗！？”白修媛脸色铁青，她也不是全没脑子的，不然怎会把三皇子养大？又在后宫里坐上一宫主位这么多年？
　　昌嫔自知这事儿她是翻不过去，便死拧着说“言传不如身教！”
　　“你！你！”白修媛指着昌嫔道“翁主家好教养！胡家好教养！我湖南白氏虽不是名门望族却也是书香门第！你竟然敢如此污蔑白家门风！本宫定要告诉皇上！胡家有你这样不恭不敬不知尊卑的女儿想来其他女儿也是一个德性！”
　　这厢攀扯起来皆是不要了脸面，太后被吵的头痛，甩手交给了皇后处理，皇后倒是‘公正’虽说不是各打五十大板和稀泥却也树威立信把先前从云漪身上跌的脸面拾了起来——昌嫔言辞无状咒骂皇子污蔑世家门风上不恭下不悌枉为妃嫔，即日起禁足三月罚俸一年，赐下教引嬷嬷重学宫规；白修媛宠溺三皇子太甚，至使三皇子言行有失稳妥，待病愈后搬至皇子所，白修媛不得插手先生教导以免耽误学业。
　　这招不可违不毒，一来指责昌嫔家教断了青云路连带着胡家女儿日后的婚事都顺畅，二来断了三皇子的机缘，那个位置上可坐不得一个言行不稳妥的人，说不定日后连像样的差事都得不到——有本事有野心的谁那个会把女儿嫁给一个闲散宗室？不过经了这一场宫里倒是都安分起来，皇后大权在握好不威风。
　　“皇上碍着皇后太后不好宠幸昌嫔，宫里颜色好的就那么几个，你们也不去争一争，倒是跑我这里来躲清闲，日后可别找我诉苦啊。”云漪捻了丝线在绣篷上扎下一针，笑吟吟的看着惠昭仪“旁人也就算了，皇上这会儿正稀罕你呢，你不去伴驾么？”
　　“懒得动呢。”惠昭仪捧着茶盏“他稀罕不稀罕也就那回事儿，我干嘛上赶着？劳心劳力不说还的费脑子。”
　　“行了行了，可是柔贵嫔赵婕妤又闹什么幺蛾子了？”德妃摇了摇头“与虎谋皮安得两全。”
　　“谁说不是呢。”惠昭仪淡淡的说道“原先也以为她是个好的，如今看来当真是日久见人心。”
　　“各有各的缘法罢了。”顺容华苦笑道“原先我在柔贵嫔家里小住过，那时她还是个天真烂漫的好女孩儿，心善体贴，如今却没想到她竟是个会拿小皇子争宠的人，可怜六皇子饭还没吃就先喝上药了。”
　　“不是她肚子里爬出来的自然不心疼。”梁容华冷笑道“淳容华也是个舍得的，这不又得宠了么。”她咳了一声脸色不是很好。
　　“先顾全你自己吧。”云漪摇了摇头“温旭近来可好？还咳嗽吗？”
　　“好多了，还没谢过娘娘赏的梨膏，甜甜的嫔妾都爱喝呢。”梁容华笑了笑“吃的也多了，想来过不了多久就能补回来。”
　　“那就好，今年又要大选了，玉照宫指不定进来什么样的人，看好孩子要紧。”云漪叹了口气“这一年年的……”
　　“不是个祸害就成了。”德妃也叹了口气“这两年就没个安生的时候。”
　　“管她们呢。”惠昭仪冷笑道“前面不是还有福瑞祺祥四个容华撑着么，看她们在台子上闹腾就是个，只要别碍着我，怎样都好。”她低头嗅了嗅茶水“这是什么茶？”
　　“牛蒡茶。有滋阴补肾清热解毒祛湿的功效。”云漪说道“你喝不管这味儿？”
　　“倒也不是，只觉得怪怪的。”惠昭仪放下茶盏“我还是抱着暖暖手吧。”
　　“可是炭火不够？”云漪道“红豆，你去添些碳来。”
　　“不用麻烦的，我这段时间也不知怎么回事，总觉得身上不爽利，百日里嫌冷，晚上又害热。”惠昭仪皱着眉头道“睡得也不慎安稳。”
　　“莫不是有了？”云漪猜测道。
　　“怎么会——”惠昭仪脸色变了又变，又喜又忧“可能是春困扰人吧。”
　　“谁知道呢。”云漪打了个哈哈“时候不早了，不妨回去小睡一会儿，今儿晚上还有花神祭呢。皇后娘娘特意吩咐内务府摆宴请众姐妹去玩儿呢。”
　　“那嫔妾就先回去了，这会儿温旭也该起来了。”
　　因着静和同承悦都在偏殿玩儿，德妃便留了下来，两人说了几句话，就各自去休息了。
　　玄凌来的时候玉照宫里静悄悄的，他止住静鞭，带着内监进了里面，平安守在寝宫里，倒是外面的红豆下了一跳。
　　“淑妃正在小睡？”玄凌问道。
　　“是，帝姬们玩累了，德妃娘娘也在呢。”红豆低声说道“这段时日娘娘为着帝姬和皇子，实着累着了。”
　　“朕去看看，不用出声。”
　　平安已经听见声响出来查看，见是玄凌忙想要进去唤醒云漪，却被他止住，只得退到一边。
　　云漪还在睡，卸了妆容钗环，一蓬乌发散在雪锻明目枕上，她不爱用玉枕瓷枕，却自个儿做了一个塞满茶叶决明子的枕头使唤，这些年下来头发上都有了丝丝缕缕的茶叶香。
　　玄凌怜爱的看着云漪的睡颜，只是坐了片刻便出来了“伺候好淑妃，朕晚间在来。”
　　“是。”平安低着头福了礼，把玄凌送出去。
　　玄凌来玉照宫并非兴起，而是被事儿烦的难碍才打算散散步心什么的，却不想走到了玉照宫，原想着和淑妃说说话听她开导开导自己——淑妃总是能找出两全其美的办法，即使不能也总是能劝住自己别乱发脾气——他知道面前的事儿对淑妃确实不公平，可前朝不稳后宫就更不能乱了，只是这女人总是一个人咽了苦水叫他差点儿习以为常了。
　　“朕确实亏欠淑妃颇多。”玄凌喃喃自语道“她一贯是个隐忍温顺识大体的，确也傻了些。”
　　宫里精明的太多了，多的叫人头疼。碰上一个不爱吵闹的倒是珍奇了。
　　“淑妃是五月里的生辰吧？”玄凌问道。
　　“回皇上，淑妃娘娘是五月初十的生辰。”小厦子说道。
　　“记得提醒朕。”说罢，便抬脚回了仪元殿，他想给她准备一份生辰礼，好好弥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