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嬛传之云意谁知》枝匝

87、女人心计（四）

　　“这个姐姐我曾见过！”
　　“胡说，你们姐妹今日才第一日见面。”
　　“才不是呢，这个姐姐看着很是眼熟，总觉得我必然是与她见过的。”
　　“四妹妹当然见过啦，表姐姐的眼睛生的与太后一模一样呢。”
　　云漪淡淡的瞥了眼脸色不佳的昌妃，看的她脸色青红难辨才慢悠悠的收回了目光。
　　“难怪我一见到姐姐就觉得亲切可爱想要与姐姐亲近呢。”承悦把手里那一大把色泽鲜艳的花儿朵儿一并递了过去“姐姐舟车劳顿，我这儿的鲜花香气怡人，正好送给姐姐解乏。”
　　承懿翁主脸颊儿俏红，伸手接了花捧“多谢妹妹。”
　　“姐姐哪里话，今儿可要住在祖母宫里？咱们也好在一处住，好好亲香亲香？”承悦说起撩人的话能把人羞死，云漪见她说的越发没个形态，便道“你这丫头越发没规矩了，也不怕吓着姐姐。”
　　承悦嘴巴一撅道“阖宫里就母妃最严厉了。”
　　“臣女也喜欢承悦妹妹。”承懿翁主为她辩白道“淑妃娘娘别罚她。”
　　“她才不怕被罚呢，每回淑母妃要罚她，不是哥哥们求情就是皇祖母饶了她，这丫头比鱼儿还滑。”静和笑道“等过上几日再玩的熟悉些，姐姐就知道她有多淘气了。”
　　“我哪里是淘气，这分明是活泼。”
　　一屋子里的欢声笑语连绵不绝，真宁长公主微笑着看着承悦：原以为真的是个宠坏了的野丫头，没想到我竟是着相了，难怪世人都说百闻不如一见。复又看了淑妃一眼，只观形貌气质便于其他宫妃大不相同同，端的是一副宁和贞丽。
　　一屋子人和和气气的用了顿午膳，晚上自有接风洗尘的宴会，真宁长公主带着女儿在后殿歇息，问道“慧儿喜欢承悦帝姬？”
　　“嗯。”陈慧生点了点头“这个妹妹生的和母亲有些像呢，且她的性子鲜活可爱，女儿心生向往又有些羡慕。”
　　真宁长公主低头想了想，的确，承悦帝姬生的与自己眉眼处有几分相像，同样是杏眼翘鼻，下巴略微有点儿尖，那丫头是天生的双燕眉——你可曾见过燕子展翅而飞？翅一展，一扑，折射了径直照来金璨的日光，再没有谁像燕子般轻盈自由——真宁长公主不由感慨：就连性子都是那样的纯粹自然，也难怪母后皇兄具是宠爱她。
　　“你若喜欢这个妹妹就多与她一同玩耍，母亲观淑妃的气质品貌安和宁静，不是那种会存祸心两面三刀的人，且这些年淑妃执掌宫务时你外祖母很是满意，可见亦非那种爱生是非的性子，你与承悦帝姬交好日后若能留在京城也好有人照应你。”
　　“母亲。”承懿翁主皱着眉头，凉州苦寒，狼烟难断，母亲心里万万舍不得她留在那种地方，可她亦是不想离开母亲啊！
　　真宁长公主安抚着女儿道“只要慧儿你能平安喜乐的度过一生，母亲便是大好了。”
　　另一边，云漪专程等在昌妃回宫的路上把她拦了下来。
　　“淑妃万安。”昌妃看着云漪笑吟吟的在路口等她便知今儿的事情不会善了，心中不忿，可官大一级压死人，更别提正一品和正二品差了两阶。
　　“起来吧。”云漪并不在这种事情上难为人，她斜靠着轿辇道“本宫记得衍庆宫和玉照宫是顺路的，妹妹就和本宫一路走走吧。”
　　轿辇放了下来，淑妃仪态万千的下了轿子，她的女儿也下了轿，道“女儿去寻妹妹说话，正好把她前几日求我打的璎珞给了她。”
　　胡蕴蓉心头一紧，知道自己推辞不掉，只得跟着淑妃一步步走过幽长的宫道。
　　“本宫记得昌妃进宫那年是乾元十九年的初夏，如今和睦也快四岁了。”淑妃淡平淡的声音并不冰冷却让人无端生出一丝寒意，胡蕴蓉皱着眉头看着淑妃的背影，这个女人是她的心头大患，打从两个人第一次见面起她就莫名怵得慌。
　　“和睦是正月里生的，的确四岁了。”胡蕴蓉笑道“娘娘好记性。”
　　“本宫的记性自然不差，遥想三年前万花银楼去了的那个女银匠，本宫都还记得她当年给本宫晋俸了什么东西。”淑妃笑了笑“本宫说过的话妹妹可还记得？”
　　胡蕴蓉心中一凛，她与淑妃并没有什么交际，早在第一次吃了她的亏便知淑妃的手段如何——不出手便罢，一出手定会直击七寸准叫你绕着她走，偏偏太后皇上还说她是个温软和善之人。
　　“本宫有礼物送给妹妹。”淑妃伸出一只握成拳状的手，软声细语的劝道“妹妹快打开看看，说不定里面是妹妹的心头好。”
　　胡蕴蓉只觉得浑身的寒毛都在尖叫，她惊恐的看着淑妃那张柔和的脸孔，就好像看到一只猛虎野兽，狰狞可怖。
　　“妹妹不要吗？”淑妃问道“若是妹妹不要，本宫想着这样的好东西皇后娘娘也一定会喜欢的。”
　　说罢，她便要收回手去。胡蕴蓉一把抓住了那只手，这才发觉自己的手心里竟冰冷粘腻，抖个不停。
　　淑妃神色不奈，却还是笑着，眼里尽是鄙夷“本宫信佛，最信的就是因果轮回之说，妹妹活泼聪慧，又是皇上的表妹，如今膝下以有一女胡家兴盛指日可待。”
　　胡蕴蓉脸色一边，张口语言却被淑妃止住“这因果啊，就是讲种什么因的什么果，就好比妹妹进宫时以‘万事永昌’得隆恩浩荡，自然也有一天会因这‘万事永昌’落得还不如一只扒光毛的鸡！”
　　女人姣好的容颜，贞静淑丽，柔美端方，饱读诗书亦是气质出众，熟读经文诚心礼佛亦有清丽纯粹，出尘无瑕的气质，可她嘴里的话却让人能落入地狱。
　　胡蕴蓉紧紧握着手里的东西，脸色苍白耳鸣目眩“你！”
　　“本宫可比那个人实在多了。”淑妃的笑容温暖柔和，可她生生打了个激灵，死死盯着那双红唇，听见——
　　“稚子无辜，妹妹何不将心比心一番？”
　　“昌母妃，和睦妹妹累了，你快带她回去吧，晚上还有宴会，养足了精神才好和表姐姐一块儿玩儿。”
　　胡蕴蓉几乎是小跑着回了衍庆宫，她扑倒妆奁前形态近乎疯狂，一通乱找终于找到了那块被她视若珍宝的壁玉！
　　“费云漪！”胡蕴蓉恨声道，发狠的的把满桌珍奇异宝摔在了地上却独独紧紧攥着手里的两块玉石。
　　“娘娘！”琼脂扶住胡蕴蓉，在她耳边低声劝道“如今不是计较这件事的时候——欺君之罪大可株连九族，淑妃恩深义重，身边又有诸多嫔妃帮衬，咱们如今以落了下乘万不可轻举妄动！”
　　“姑姑！”胡蕴蓉红了眼眶“为什么偏偏是她！”
　　“这。”琼脂不忍，却也知道若让主子钻了牛角尖受苦的不光是宫里的奴才，便忍痛与她说清楚“娘娘应该庆幸是淑妃才对，若是让莞昭仪或皇后拿住了去，胡家怕是满门都难保全。万一那一天这件事被旁人知道，让娘娘落得不利之地，淑妃至少不会存了害帝姬的心思。”
　　胡蕴蓉撕扯坏了手里的蜀锦帕子却也无法，她与那人本就是互利的交易，如今竟然被淑妃轻飘飘的破解，还是用的早在三年前就拿到的把柄！难怪她对自己屡次三番的挑衅视而不见，感情原是懒得搭理！
　　“去给母亲送信，务必把那些可能知情的人全部处死！”胡蕴蓉恨声道“扫干净尾巴，再不能叫人看出端倪！”
　　“是。”琼脂松了口气，当即退下送信，不忘吩咐了宫女打扫干净。
　　云漪回了玉照宫，顾鸾合已经在里面等了，西南战事突起，河北又有旱涝，齐郡王留守京城，宁郡王前往河北，予泽身强体健弓马娴熟，便被指派到了边境，顾鸾合身为王妃，平日里无事便来宫里请安，陪她说话。
　　“坐吧，我这儿没那么多规矩。”云漪看着顾鸾合，满心喜欢“府上的事宜都处理好了？”
　　“是，一切都安顿好了。”顾鸾合点了点头“今日的事情可吓着了妹妹？”
　　“全当买了回教训。”承悦对上嫂嫂担忧的目光，大大方方的说道“昌母妃的胆子可比本宫预想的还要大。”
　　“不是她的胆子大，是她的心大。”云漪气道“人家千辛万苦保住的龙凤呈祥都比不上你这丫头一句话有底气，你可长点儿心吧！今次是她们小瞧了你，真以为本宫养出了一个傻女儿，才叫你得了空子糊弄过去！”
　　承悦一笑道“可也反应出女儿人缘还不错，姐姐妹妹们都愿意护着我。”
　　云漪瞪了她一眼，承悦又道“女儿明白，可静和姐姐对我最是真心啊。”
　　“你们打小的情谊自然比旁人深厚些。”云漪叹了口气“何时才能有点儿淑女模样？还不快去把这身衣裳换下来。”
　　“妹妹聪慧机敏，那里吃的了亏。”顾鸾合端来茶盏“母亲多虑了。”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云漪接过茶盏“本宫与莞昭仪关系冷淡且并不和睦，她回宫也并非悔改而且再也忍受不了甘露寺的凄苦辛劳——此人一向自视甚高在闺阁中便以‘女中诸葛’而曾声名鹊起，后来她父亲酒后失德兼判案出错而被贬官外放，定县苦寒，风沙冷冽，说是个连饮水都难的地方，京中物价虽高，可但凡有点儿头脸的人家都有自家井，从金窝窝里掉进草堆里，她进宫难道是为了什么一人心不成。”
　　顾鸾合摇了摇头“怕是为了谋求父兄回京之路。”
　　将心比心，若是她经历这种事情想要光耀门楣让家族重获荣耀最简单便捷的方法只有进宫一途——那怕只是一时恩宠日后有被抛弃的那天只要母家能因此得了几分便宜她也干。
　　“听母亲这么一说，媳妇到觉得此人谋求不小。”顾鸾合不愧是先帝帝师家里的女儿，那怕顾家不过百年基业却将儿女教养的颇有世家风范。
　　“皇上正值壮年。”云漪淡淡的说道“再等个十年未必没有一争之力。”
　　玄凌才多大？
　　三十九岁而已。
　　他膝下现有七个皇子，齐郡王，宁郡王，秦郡王三个已经参与政务的皇子，五七八九皇子四个正在长成的皇子，五皇子如今也快有十岁了，过不了几年也能另一份差事——六部就六个坑，齐郡王蹲在礼部，宁郡王蹲在工部，秦郡王蹲在刑部，都是事多麻烦操心费力的地方，剩下三个坑怎么也轮不到最小的那个挑，到时候皇子们‘六分天下’底下的弟弟们能喝着口汤就不错了，更何况皇上以有把宁郡王调任吏部把秦郡王调任兵部的意向，剩下的户部管着银钱——玄凌脑子在不清醒也不会把自个儿的钱袋子交给‘旁人’管！更何况他又不是只有九个儿子，柳贵人如今也快生产了，明年若是国泰民安说不定还有新人进宫。
　　“母亲。”承悦换了衣裳，头发依旧梳成单马尾，却比之前精致些，也簪了几朵轻巧的花钿在上头。
　　“这才有女孩子家家的模样。”云漪笑了笑。
　　“那母亲和嫂嫂说话，我去找父皇玩了？”
　　“不许去，才说你有了点儿女孩子的模样，接着就要给本宫撒欢乱跑。”云漪拉了她坐下“你可知道母亲为何不直接把那东西交给那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