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的番外》茶豆豆

5、假如谁都没有超能力（一）

　　“三班的那位……”

　　“那个第一……”

　　“据说是一辆面包车……”

　　禹飞又一次起床起晚了，直到第二节课课间才姗姗来迟。

　　错过了一节讨厌的英语和班主任的语文，坦白来说，他还挺自豪的。

　　不过等他到了教室，听到了那些窃窃私语，才发觉自己错过了一桩大新闻。

　　“怎么搞的，什么三班第一？”

　　禹飞懒得和班里其他人打听，那些人要么惊慌要么惊讶要么疏离的态度还挺没劲的。他打开手机，直接从聊天群里揪出了一个三班的学生，私聊道：“你们三班发生什么事了？”

　　“诶？你不知道？”

　　“老子刚来学校，知道个屁啊！”

　　“哦，就是我们班的第一，昨天晚上被车撞了，在XX路口，不过他这运气吧……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

　　“怎么说？”

　　“学校里有人家里就是医院的，听说这人的腿是保不住了，不过命还能保。”

　　“但要我说，这赖活着不如好死啊，没了腿，要我可真得疯。”

　　“行了你，少说两句风凉话吧。”

　　禹飞不太喜欢这人的态度，一班和三班相隔不远，xx路口也是他每晚必经的路线，这种事就发生在他的身边，他也没法像是寻常看新闻那样还和旁边的人嘻嘻哈哈笑做一团。

　　话虽如此，这事也只影响了禹飞一个月的时间，因为刘妈一直在他耳边啰嗦，担心他过马路不安全，一直过了一个月才消停。

　　出事的路口已经可以继续通行了，这事被定位成司机酒驾，学生只是倒霉催的撞上了而已。喜欢看热闹的大妈大爷们站在人行道上望着被洗刷一新的路口感慨两句命运捉弄之类的话也就散了。这事对于他们来说，是不如一家人中午吃什么来得要紧的。

　　人都是这样，比起别人的不幸，更关心的是自己身边的小事。

　　第二个月时，三班的那位兄弟跑来找禹飞借了次钱。

　　“说是要凑钱一起去医院看穆泽，我哪有钱啊。”长得高高大大的男孩在禹飞面前一脸哭像，“前两天都花在网吧里了。”

　　他和禹飞不同，虽然生活优渥，但父母在金钱上管得却很严，所以不止抱怨过一次，还曾经公开表示过羡慕禹飞的生活。

　　他所不知道的是，他羡慕的人在某天下午摸着口袋里的钞票，带着浓浓的嫉妒心理，隔着一堵墙，偷听完了家长对他的全部训斥。

　　再次听到穆泽这个名字，禹飞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那是谁，脑海里不经意的浮现出了车祸之后，那遍地的血迹。

　　“这些都拿去吧。”禹飞从兜里胡乱的把一堆钞票塞给对方。

　　“诶？”那人诧异了，“禹哥，太多了，我只要十块啊，凑个份子就行，我和他又不熟。”甚至可以说在一个班，还没怎么交流过。

　　禹飞瞪了他一眼：“什么熟不熟的，是你同学吗？好好拿着去买个正经礼物。”

　　“可是……”

　　“你再啰嗦我揍你了啊！我告诉你，我可是认真的。”

　　“……”

　　带着无比别扭和复杂的心情，那人如愿以偿的拿到了钱。

　　*

　　听说同班同学要来看他，穆泽面上没什么表情，很平静的接受了这一事实。

　　同班同学来探望这事是许灵定下的。为了他，许灵半夜单枪匹马的闯进了曾经被她视为监狱的穆家，把刚刚出差回来的穆文给结结实实的揍了一顿。

　　谁都不知道那天晚上他们之间到底谈了些什么，一个星期以后，他那位好继母就被赶出了穆家，并且在所有人都反对的情况下，穆文宣布他会是唯一的财产继承人。

　　“都怪我没看好你……”许灵抓着他的手，漂亮的眼睛里写满了痛苦。

　　“没事的。”他们母子俩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相处了，穆泽躺在床上，笨拙地拍着母亲的肩膀，“已经足够了。”

　　就算穆泽再不想见同班同学，也不得不在许灵期盼的眼神中点头答应了这件事。

　　一个班的人都跑来慰问，就算病房够大也不够折腾，穆泽呼吸着实在不够新鲜的空气，微笑着朝他们问好，然后就像是电视剧里放的那样，一群人哭哭笑笑，作为视线中心的穆泽只觉得自己笑得脸都要僵了。

　　等到人都走得差不多，正要关门休息的时候，某个从来和他没关系的差等生忽然就从角落里跳到了他面前。

　　穆泽眯了眯眼睛，他记得这人还额外送了礼物，一堆乱七八糟的书加上花束和盆栽什么的，也不知道到底是诅咒还是祝福，让许灵高价请来的护工看他的眼神格外纠结。

　　“那个，你认识禹飞？”

　　禹飞？没有想过的问题和从来没听过的名字让穆泽呆了呆。

　　但没等他细问，这人就被负责的护工给‘请出去’了。

　　探望活动圆满完成，不过同学集资送来的花朵并没有什么作用，只露出了一点颓态就被许灵指使着人抬出去了，换成了更加娇艳美丽的花朵。

　　穆泽对花朵并不感冒，反倒对不适宜的盆栽和那一堆鸡汤得要命的书起了不小的兴趣，日常就是看着书发笑，顺便修剪修剪盆栽。

　　偶尔，也会什么都不干，望着它们发呆。

　　他现在就是个废人，什么也做不了，书读得太多都会被许灵给叫停，就好像他是脆弱的玻璃娃娃。所以找不到什么能长时间打发时间的东西，倒不如发呆，想想那句‘你认识禹飞’是什么意思。

　　正是因为一头雾水，能假设的东西就有很多。

　　假设东西是‘禹飞’送给他的；假设东西不是‘禹飞’送给他的；假设东西是两人合送的；假设‘禹飞’恨他入骨所以托人送了盆栽，假设‘禹飞’真的和他有过交集，所以和某人提了一嘴……

　　无数的假设让真相越发扑朔迷离起来，其实想知道真相很简单，掏出手机打个电话就成了，可穆泽偏偏不想这么做，这个对他来说无关紧要的谜团是他闲暇时间放松的最佳选择，无数虚幻场景在脑海内模拟播放，像是在看不同的电影，趣味横生。

　　他逐渐爱上了这样的解谜方式，试图从那堆礼物中找出一点蛛丝马迹，却是徒劳。

　　但是没关系，他一点也不在乎‘禹飞’是谁，只是想动一动生锈的脑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