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棉花落盛浮华》顾笙墨

4、青岩镇，有八卦

　　惊弓之人。
　　这是慕初一来到青岩镇脑袋里蹦出的第一个词。
　　昨夜下山夜深，城门已关，她只好在镇子外随便寻了一处比较干净的地，简单的布了个结界，就倚着城墙席地而睡。
　　一觉醒来，精神回满，已旭日当空。她伸个懒腰，走进镇子。
　　镇子上空被凡人肉|眼所看不见的暗红色煞气笼罩着，还有向外扩散的趋势，瞧得她一阵惊心。过往行人皆是一副行色匆匆的模样，不过才朝食时分，街上有的小商贩都已经开始关上了店铺，只有少数几间铺子还开着，门庭冷清，处处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氛。
　　慕初一走在街上四处晃荡着，不时点头摇脑，原来人间就是这个样子啊。
　　放松放松，机智如她，凭着她聪明的小脑袋，总会找到那只红团的。
　　深呼吸，吐气。
　　不料空气里夹杂着一阵香味窜至鼻息间。循着味道拐来拐去，一个大大的院子出现在眼前，里面摆满了大缸小缸，那香味似是从里面传来。
　　走近大缸，低头，她伸出手沾了沾里面的“水”尝了尝，入唇细抿，浅浅的清甜滑过喉间，唇齿留香，较之山间泉水别有一番滋味，甚是奇妙。
　　亮了亮眼，左右无人，干脆变换出了一个木藤葫芦，盛满了，系在腰间。她想着，有机会也要带给栎阳和老吕他们也尝尝。
　　“嘿！干嘛呢！”正打算再变幻一个葫芦来盛时，一位头上裹布的男子边走过来，边冲着慕初一嚷道。
　　“你这水味道不错，可否取些与我？”她笑得一脸真诚，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处境该有的尴尬。
　　男子看清她的面容，愣了片刻，继而想起了最近镇子上的怪事，皱眉挥了挥手：“罢了罢了，你便快些取了些，速速离去吧，这镇子，怕也是呆也不得了，唉……”说着又摇头走开了。
　　如此，她终于想起自己来此的目的。刚想拦下那人问一问关于怪病的事情，却见他已走远了。
　　待得她收拾妥当，走出院子，拦住一个路人，那人却如同受惊的兔子一般跳开逃走，好似她是什么洪水猛兽似的。怔了怔，揉了揉面颊，换上一副更为和善的笑容拦下下一个路人：“请问……” 谁料接下来的几个行人皆是如此。
　　莫不是被自己浑身醇厚的灵气所震撼了？慕初一正乱七八糟地想着，却有人打断了她的思绪。
　　“嘿！小丫头，过来。” 转过头去，对面斑驳的墙下不知什么时候坐了一个五六十旬的老头子，面前摆了一个空空的破碗，手里握着一盅酒壶，乱蓬蓬的头发与胡须纠缠在一起，瘦骨嶙峋的身子披着脏破的衣裳，一双浑浊的双眼微微眯着，脸上的褶子皱起来，笑着对着她招手。
　　善良如鄙，尊老爱幼是原则。她走过去，也跟着在旁边坐下来。
　　“方才你讨那酒，似是很香的样子，不若也予我些？”原来那清甜的“水”名唤为酒。犹豫了一下，安慰自己是予人为乐，挣扎着倒与他半盅。
　　老头子喝了口酒，满足地摇摇头，吧唧着嘴：“酒为欢伯，除来忧乐。”回味了一阵方才转头，“小丫头，你不是咱镇上的人吧？”
　　“前辈好眼力。”她小小的讶然。
　　那老头又说：“如今的青岩镇啊，可不比从前了，最近的怪病弄得镇上人心惶惶，特别是你这种小姑娘啊，更要当心了。诶你一个小丫头，独自一人跑这儿来做啥？”
　　“鄙灵……咳，”她盯着老头的双眼，一脸诚恳：“小女子从小四处周游，见遍各地奇事，亦略懂道术。初到来此地，便听说了这等怪事，着实令人不安，于是特意前来查探一番。若是前辈了解到什么细枝末节，烦请一一告知。”她是绝对不会说出最开始的想法只是单纯的想知道发生什么事才来的。
　　老头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呵，你这丫头说话倒挺有意思。也好，最近这个镇子的人做什么都紧张兮兮的，没趣得很。正好现下闲着也是闲着，你既予了我这杯中之物，便与你说道说道也无妨。”他左右拍拍衣袖，煞有介事地抚了抚他那团乱七八糟的胡须，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话说这青岩镇啊，本是一个安详和谐的小镇，传言一百年前，镇上有名女子爱上了一位才子。这个才子，倒也是一表人才模样，与女子青梅竹马，本说才子配佳人，两人在一起倒也是一段佳话，可惜女子相貌平平，两人在一起没多久，他便见异思迁，爱上了镇上另一个貌美的姑娘。”
　　嗯，有奸|情，慕初一竖了竖耳朵，嗅到一丝八卦的味道。
　　他抿了口酒，又摇了摇头：“女子苦求才子回心转意不果，后来还遭到了才子的恶言相向，于是因爱生恨，杀了那姑娘，接着便自杀了。本是想余留他一人独活在这世上，定会悲痛不已，熟料才子伤心半月不到，便又爱上了另一个貌美的姑娘。女子不甘就这般死去，于是日日徘徊在他身边，才子不堪阴气卧榻病床，半年后辞世。女子最后化为了厉鬼，但凡清秀一点的姑娘无一幸免的遭了她的毒手。这事直到白塔寺当年的住持如今的方丈司空大师出面，方才镇下那厉鬼。”
　　白塔寺倒是挺有名的，这个传说中的司空方丈，有人说已经得道升仙了，又有人说他四处云游，谁知道呢，传说嘛。
　　“可这事与这怪病又有何干？”她愣了愣，听了半天，原是在讲一个陈年老八卦啊。
　　“小姑娘年纪轻轻的，切莫浮躁。”那老头似有不满，瞅了她一眼又继续道，“如今这怪病，倒与那传言如出一辙，想是那方丈的封印不知为何原因松动，教那厉鬼逃了出来。前几日听说白塔寺派了司空大师嫡传大弟子下山，料想也是为了此事吧……话说那位方丈弟子啊，倒也是名翩翩公子，清雅绝伦，便说他有他师父当年的十分之一姿采也不为过，再说那位方丈……诶，小丫头，你别走啊，我这还没说完呢！”
　　“……”
　　这人语言上的造诣倒与老吕不相上下，若择日有机会定要将他俩相互介绍认识认识。
　　有什么疑点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她甩了甩头。
　　转念一想，这么看来，那煞气红团，原也倒是一位可怜人。来不及唏嘘一阵，慕初一了解到了事情的起末后，匆匆起身抱拳，迫不及待地离开去找寻那只红团。
　　早闻人间道士降妖除魔甚为风光，如此，便让她去替那传闻中的道士会一会那厉鬼，就此为民除害吧。一脸猥琐地笑着，两眼泛光，里面分明写着：如此精彩的大场面，她岂能就此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