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橡皮擦 ...
-
第二天一早，多愿前脚刚踏进教室门，后脚就只见孔星妍一个箭步冲到了她跟前，欢天喜地地告诉了她SMTOWN十一月份要在首尔开演唱会的消息。
在情不自禁地激动了三秒后，多愿才回想起一件重要的事——
自己根本没钱买票。
尽管她和孔星妍都是东方神起的忠实粉丝，她本身也非常、非常想去现场看他们一次。只一次就够了。
“我家里虽然托人弄到了几张票，但已经都被我爸拿去给亲戚朋友们送人情了。”孔星妍满不在乎地接着说道，“不过别担心，我存的零花钱还够用，这次我先请你去看，等你以后工作了，再请我看个别的演唱会就行啦。”
“这样啊……”多愿不禁犹豫起来。
如果让星妍帮她一起买票的话，那对方肯定会买价格最贵、位置最好的VIP门票。可无奈她本就已经是债务缠身，即使以后真的有了工作，也不可能会有闲钱花在看演唱会这种高消费活动上。像SMTOWN这种超人气演唱会的VIP门票，对她来说更是望尘莫及、太过奢侈了。
况且……她或许也熬不到毕业找工作的那天了……
“那……”多愿试图商量一个折中的方案，“那不如你帮我买一张中等价位的坐票吧，VIP的票还是算了，我妈知道了肯定要骂我的。”
“哎呀，你别把票价告诉你妈不就行了？”孔星妍不以为然地摇摇头，“再说了，我们本来就说好了要一起去看他们的，现在事到临头了怎么能分开坐呢。”
“嗯……可是……”多愿还是答应不下来，却又不知道该怎样拒绝。
毕竟，拖着对方这种狂热粉跟她一起坐偏后的座位，这种请求她实在说不出口。
“你就跟我一起坐嘛~~~”孔星妍继续软磨硬泡地撒着娇，“票钱的事根本不用担心，多愿你那么聪明能干，等以后工作了还怕还不上吗？”
“你对我这么有信心啊。”多愿闻言淡淡一笑。
“那当然了！”孔星妍一副成竹在胸的笃定模样，“以你的理科实力，以后当个高收入的律师、工程师、精算师什么的，肯定都不在话下。”
听了这话，多愿只欣慰地笑了笑，不置可否。
“反正不着急，下周一才开票呢，那之前你做好决定告诉我就行啦。”孔星妍边说边转身往自己座位的方向走去。
“好。”多愿也点着头跟了上去。
在课桌旁放下书包后，多愿不露声色地偏过头看了一眼窗边那张空荡荡的课桌，心里仍是很不好受。
“那个……”孔星妍也回到了座位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嗯？”多愿应声转头看向她。
“你昨天……啊算了。”孔星妍纠结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你还、还是别说了，我不想知道答案。”
所以其实她就是想问一句——
‘多愿你这个死没良心的，昨天放学以后到底有没有跟三班那个混蛋去看电影？两个人相处得怎么样？是不是真的交往了？！’
……却无奈她的一颗玻璃心还在隐隐作痛，实在不愿听到肯定的回答。
“不想知道什么呀……唉……”多愿虽然半知半解，却也暂时不想深究，只一边叹气一边从书包里掏出待会儿上课要用的书本文具。
另一边，孔星妍郁郁寡欢地趴在课桌上，在脑内默默抓狂了许久，最终还是没能鼓起勇气问出口。
**********
直到第一节课铃声响起前的最后三十秒，孔星妍才眼看着‘失踪’了将近一天的吴世勋一个人姗姗来迟地走进教室门，且雷打不动地顶着一张冻死人不偿命的冰块脸。
那之后，她一直战战兢兢地在一旁探头探脑观察着，却见对方一整天都没怎么说话，安静得都有些吓人，与邻座的多愿更是自始至终都没有半点交流，一副形同陌路的样子。
到了放学的时候，教室里的其他同学已经陆陆续续地走光了，只剩下最后一排各怀心事的三人，还在慢悠悠地各自收拾着课桌和书包。
就在这时，沉默了好一阵子的多愿忽然毫无预兆地侧过身，面朝吴世勋的座位，若无其事地张口唤了声，“世勋？”
吴世勋闻声微微一滞，接着就只当没听见似的，彻底无视了她。
“你……还在生气吗？”多愿试探着问了句。
对方这才转过头来，冷冷地瞥了她一眼，随即开始加快动作往书包里塞课本习题。
“我昨天没去看电影。”多愿赶忙接入正题。
话音刚落，吴世勋就骤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再次抬眼看向她。
“是真的，我昨天一放学就回家了。”多愿边说边努力向他释放出无比真诚的目光。
她这也勉强算是这错就改、悬崖勒马吧……
应该……应该还是值得原谅的吧……
“……关我什么事。”吴世勋面无表情地扔出了这么一句，然后就别过脸不再看她。
“你昨天下午旷课，是因为生我的气吗？”多愿小心翼翼地接着问。
“我想旷就旷，跟你没关系。”依旧是不咸不淡的语气。
“那……”多愿感觉自己像在跟一堵墙对话一样，“那你昨天收那个学妹的礼物，是因为生我的气吗？”
“……”吴世勋张了张口，迟疑片刻后却还是什么都没说，最后干脆回过身不再理会她，只自顾自地继续整理书包。
“呜……对不起……”多愿继续诚心诚意地作忏悔状。
可偏偏她这辈子最不会做的事就是道歉求原谅……
现在这种状况她真的很迷茫啊……
“唉……”吴世勋重重地叹了口气，随后终于再次转身面向她，咬牙说道，“林多愿你到底想怎样。”
“我就是想拜托你一件事。”多愿把心一横，决定抓住机会赌一把。
“……什么事。”
“你、你带我去看年底的SMTOWN演唱会吧。”多愿边说边尽力掩饰住内心的忐忑，“你帮我买票的话，我就跟你交往。”
她就不信了，这家伙还真能一辈子不理她。
不就是怪她忽冷忽热、对他不够好么？不就是气她言行不符、不负责任么？
那好啊，那她从今往后就是硬要负起这个责任。之前想好的那些‘愿望清单’什么的全都不管了，她就是要死皮赖脸地咬着牙活下去，就为了当他的女朋友、为了给他赔罪还不行么。
“……”
“…………”
“……诶？交、交、交往？！”一旁的孔星妍被这没头没脑的一句告白给惊得眼珠子都差点掉了出来。
另一边，吴世勋始终目不转晴地注视着她，许久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呵，你是当我没脾气么？”良久的沉默后，他终于自嘲似的轻笑出声。
“不是不是……”多愿理屈词穷，只得继续眨巴着水汪汪的眼睛卖萌求放过，“我都已经认真道歉了，少爷您还要我怎么样嘛。”
“那你那天晚上为什么要说那种话？”吴世勋不为所动地沉声质问道。
“我……我……”
说实话，为了找到一个合情合理、又不会惹人生气的借口，多愿昨天已经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想了一晚上了，可惜最终还是一无所获，算得上是她在说谎和圆谎的事业上第一次遇到的‘创作瓶颈’。
与此同时，孔星妍专心致志一丝不苟地听了半天，到这时总算是听出了点苗头来，急忙凑上去举手发问道，“等、等一下！世勋你说的‘那天晚上’是哪天晚上？多愿你说的‘那种话’又是哪种话呀？”
轻松无视了这些从耳边飘过的‘弹幕’，多愿迎向对面人分分钟要爆发的愠怒眼神，同时砌起一层比城墙还厚的脸皮，开始即兴发挥起来。
“我当时……当时肯定是被鬼神附身了，也可能是、是因为当时实在太晚了，我又累又困、又被砸到头，所以突然神志不清、灵魂出窍，就莫名其妙胡言乱语了一通……”
她真的编不下去了啊……
“所以……那个……总之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原来你也知道那些话是‘胡言乱语’么。”吴世勋吐槽无力地直接打断了她。
“我错了……”千言万语都只能化作这三个字。
“…………”
吴世勋面上几乎看不出任何情绪，就这么静静地看了她好一会儿，直到连一旁的孔星妍都不自觉地陪着她一起屏息以待。
“好，我答应你。”意外波澜不惊的一句话。
“真的？”多愿顿时眼前一亮。
这么轻易就和好了？就这么原谅她了？
她本来还打算先慢慢地道着歉，以后日复一日坚持打持久仗来着……
“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女朋友了。”吴世勋直直地望进她的眼底，一字一顿地说道，“现在、立刻、从这一秒钟开始。”
“好啊，就这么说定了。”多愿当即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
至此，她心头那块名为内疚的大石头总算是落下了。
……只不过，就算她情商再低也能意识得到，虽然他们两人在名义上‘从这一秒钟开始’就成了男女朋友，却也无法像橡皮擦似的让世勋立刻消气。
果不其然，在从教室往校门口走的一路上，她身边人的那张冰块脸都丝毫没有要消融的迹象。
**********
出了校门，两人像往常一样，沿着人行道往公交车站的方向走去。多愿边走边漫不经心地望着远处天际夕阳的霞光，身旁的吴世勋则是一言不发地垂眸盯着地面。
“昨天回家前，我还是跟三班的权东律见了一面。”多愿似不经意地开口道。
吴世勋应声止住了脚步，难掩诧异地抬眼看向她，似乎完全没料到她会在此刻提起这件事。
“我都当面跟他说清楚了。”生怕对方不相信似的，多愿恨不得把当时的场景一帧一帧地现场还原，“我很认真地对他说——‘虽然很感谢，但我不能和你一起去看电影，以后也不想和你出去约会，我们还是继续当普通朋友好了。’”
安静地听完了她的话，吴世勋没有立即作回应，只是微皱着眉心，若有所思地端视着她。
“怎么样，我做得不错吧？开心吗？”多愿不甘心地开始主动讨夸奖。
“……”
见他仍是无动于衷，多愿忍不住又凑近了些，盯着他的双眸，非要等到一个答案。
“……还好。”吴世勋不情不愿地从嘴里挤了两个字出来。
“哦……”多愿佯装失落，紧接着话锋一转，“只是还好的话，那以后要是再有别的男同学约我出去，我就直接答应喽？”
“林多愿你不想活了是吧。”一秒黑脸。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随你便，你自己看着办吧。”吴世勋边说边狠狠地甩了一把眼刀给她。
“哼，”多愿满不在乎似的耸了耸肩，“你这样吓我根本没用，我一点都不怕。”
拜托能不能稍微给点表示啊大哥……人家都是你女朋友了呀喂……
再说了，就算她‘不想活了’，也一定要先把某人气死了当个垫背的。
“是么……”顿了顿，吴世勋突然意味不明地问了一句，“那要怎样你才会怕？”
“嗯？”多愿一脸懵懂地扬起下巴看着他，不理解这个问题的意思。
他……想让她怕他？
“没什么，”吴世勋微微摇了摇头，“只是觉得有点不公平。”
“不公平？”多愿这下更是不知所云了。
“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说罢，吴世勋黯然转过身，将双手插进裤袋，挪开步子向前走去。
为什么……
明明他每天都在害怕，怕她不开心、怕她生气、怕她误会他、怕她讨厌他……
可她却好像什么都不在乎……好像总能够那么轻易地伤他的心。
“等等我啊。”多愿赶忙追上去，伸手一把挽住了他的胳膊。
“不要生气了，我刚才是开玩笑的，我才不会和别的男生单独出去玩呢。”
“……一点都不好笑。”
“我们先去吃个饭再回家吧？”
“我还要去公司练习室。”
“哦，那吃完饭我陪你一起去？”
“不要……”
“为什么？”
“……”
作者有话说第69章 橡皮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