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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给我交出失踪者 ...

  •   一盏茶的时间过后,梅里莎所在的屋子的大门被人打开了。
      “就是这里了,只有这里的锁子被打开了,”有人在说话,“失踪的人肯定进来过。”
      “劳烦你了。”一个熟悉的、阴冷的声音说到。
      梅里莎屏住呼吸,紧紧盯着房门,从房门口先走进来了四个端着刺刀的人,继而又走进来一个熟悉的瀛岛军官,还有一个穿着皱巴巴西服的男人,随后又是六个士兵,将原本就不大的房子带塞得满满的。
      瀛岛的军官跨进屋子,四下看了看,对地上四处乱扔的东西视若无睹,吩咐手下进去搜查。后进来的六个士兵接受命令后熟练的翻箱倒柜四下搜查,而那个穿着西服的男人则看向了梅里莎。
      “喂,你是谁?”西服男问。
      “我是暂时借住在这里的人,”梅里莎紧张的说,“我······我叫梅里莎······”
      那个军官找了个还还算摆放端正的椅子坐下,看向了梅里莎,他在梅里莎疙疙瘩瘩形如鬼面的脸上看了半天:“你好,我仿佛在哪里见过你。”
      “我们在医院见过,谷寿夫先生。”梅里莎说。
      “是吗?”谷寿夫回忆了一下,“并没有吧,如果见过你,我一定会印象深刻的······但也许是那天人太多,我没注意到吧,印象不是很深了,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我住在这里,”梅里莎说,“我和魏特琳女士是同事。”
      “你是老师?”谷寿夫问。
      “不,我是难民营的工作人员。”梅里莎低声说。
      谷寿夫恍然大悟,他身边的那个西服男却训斥道:“胡说什么?什么难民营?”
      谷寿夫摆摆手,问:“你晚上一直住在这里?”
      “是的。”梅里莎说。
      “那你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吗?”谷寿夫问。
      “我知道的不多,”梅里莎说,“我今天本来是在这里看书的,但是有士兵闯了进来······您也看到了,这里已经没什么值钱的了,然后外面突然有爆炸声,声音挺大的,他们就出去了,我不敢出去,就一直待在屋子里,然后您来了。”
      “就这样?”谷寿夫问。
      “是的。”梅里莎说。
      谷寿夫没有说话了,他的目光转移到了梅里莎手上,看到了她手上的圣经。
      “你在看这本书?”谷寿夫问。
      “是的。”梅里莎说。
      “你是基督徒?”谷寿夫饶有兴趣的问。
      “是的。”梅里莎说。
      “为什么?据我所知,你们国家大多信仰佛教,更多的青年则不信仰神明,为什么你会信教?”谷寿夫问。
      “人总要有点寄托,”梅里莎说,“而且,我们国家的领导人也都是信仰上帝的。”
      “我们国家有句话,翻译成中文就是‘上所好,下必效之。’你也是这种情况吗?”谷寿夫说。
      梅里莎张了张嘴,还是忍不住道:“这是我们国家的话,它出自······”
      谷寿夫的眼神令梅里莎闭了嘴,他眯着眼,微微倾下头颅,却翻起眼睛向上看,仿佛一条从岩缝里探出头的蛇:“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是的。”梅里莎感觉脊背上出了一层白毛汗。
      谷寿夫微微撇嘴,对西服男说:“真是不懂事的小孩,浪费了我的竞赛时间就和这样的人打交道,简直不可理喻。”
      西服男点头哈腰连连称是。
      “你信教吗?”谷寿夫问西服男。
      “不怎么了解”西服男小心的说。
      “这样啊······”谷寿夫回过头去看梅里莎,“你能给我说一说你对你所信仰的教派的心得吗?”
      梅里莎一手托起书,另一只手按在圣经上,庄重的说。“上帝是万能的,唯一的真神即耶和华,我们是他放牧的羔羊,聆听神音使我们幸福,遵照神的指示即我们的义务,神必使我们幸福。”
      “你说的真是好听,但,耶和华是谁,使我听他的话?”谷寿夫微笑着,狭长的眼睛射出阴毒的光,犹如一头扁头的蛇在石缝中窥伺。
      梅里莎镇定将书抱在怀里,说:“耶和华是上帝,是引领吾等的,请将军务必对他保持尊敬。”
      谷寿夫闷声笑了笑,忽然站起身,抬起手,从腰间拔出一把犹沾血迹的日本刀架在了梅里莎的脖子上:“你答错了,那是圣经中埃及法老的话,你不是基督徒。”
      梅里莎头上渐渐渗出冷汗,她确实曾在教会学校上学,但已经好多年没有仔细阅读圣经了,她的经历让她无法全身心的信任上帝,她确实不是基督徒。
      谷寿夫的手腕轻轻转动,那把刀子冷冰冰的刀刃紧贴着梅里莎的脖子。
      “我确实是基督徒,只不过是新近受洗的,”梅里莎急中生智,声音发颤的拉出了自己的保护神,说,“我的先生是德国纳粹党的约翰·拉贝,他是基督徒,为了取悦我的丈夫,我在不久之前发誓自愿成为上帝放牧的羔羊。”
      谷寿夫眉头轻轻一挑:“你以为我怕德国人?”
      “当然不,”梅里莎赶紧说,“我只是说出事实,不信您看。”
      梅里莎将胸口的徽章拿了下来递给了谷寿夫。
      谷寿夫饶有兴趣的用另一只空着的手接过了梅里莎的徽章,这是一个典型的纳粹党徽,但是它的背面刻着一个德语名字。
      “还真是······”谷寿夫意外的说,他是见过拉贝的字的,写在给瀛岛军方的官方信件上。
      “所以,我真的不知道外面的情况,我没有撒谎,”梅里莎说,“当时我听到了外面的声音,爆炸声,您知道的,在我这里的是您的士兵,有四个人,然后他们也听到了,他们就出去了。”
      “你是说,爆炸发生的时候,他们都在你的房子里?”谷寿夫问。
      “是的,将军。”梅里莎说,“请您看看我,我只是一个女人,我真的没有办法将您的四个士兵都藏起来。”
      “他们是自己从你的屋子里走出去的?”谷寿夫问。
      “当然,如果他们不走,我能有什么办法?”梅里莎感觉刀刃划破了她的皮肤,膝盖都在打颤。
      “但你的屋子里,没有多余的脚印。”谷寿夫慢慢的说,“你的屋子铺着地毯,他们从外面进来,脚上必然是沾着泥土的,而你的地毯上既没有泥土也没有鞋印,难道说他们在进入你的屋子前,还记得脱鞋吗?”
      “不,将军,我说的是真的,鞋······鞋子······”梅里莎惊恐万分,却忽然急中生智的说,“他们进来的时候就是光着脚的!连衣服都没怎么好好穿!其中一个还光着大腿!”
      谷寿夫微微一愣,脸上呈现出了一种甚为精彩的表情。

      对于自己的属下都是些什么德行,谷寿夫心里是有底的,尤其是这里还是一个女子学校,所以他拿不准梅里莎是不是真的没撒谎。
      谷寿夫收回了军刀,将它送回了刀鞘之中。
      梅里莎松了口气,感觉背后的衣服都被汗水打湿了一层。
      这个时候,搜查房屋的士兵们也都回来了,笔直的站在谷寿夫身旁不远处。
      “捜査はいかがですか?(搜查怎么样了?)”谷寿夫问。
      “発見は何もない。(没有任何发现。)”其中一个士兵回答。
      “現金やアクセサリーやその他の価値あるものは見つかりませんか?(有没有发现现金、首饰或其他的有价值的东西?)”谷寿夫问。
      “何もありません!(什么都没有!)”士兵回答。
      谷寿夫有些相信梅里莎的话了,毕竟从这间屋子的地毯、家具的现状上来看,这是一间经常有人居住的屋子,既然经常居住,就不可能什么钱财都没有,何况梅里莎还是个女人,有一个德国丈夫,正常情况下不可能没有首饰。
      可是什么都没有。
      也就是说,自己的士兵确实来过这里,并把东西都带走了,换而言之,他们在离开这间屋子以前,还是活着的。
      爆炸的时间与自己的人到达现场的时间很近,敌人和失踪的部下必然还在学校里。
      如果他们死了,敌人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转移尸体,何况既然已经是尸体了,也没有转移的必要。所以他们应该是活着失踪的,他们现在还活着,但是如果不尽快找到他们,他们很可能就要死了。
      现在的问题是······爆炸是在他们离开屋子以前发生的,还是之后?
      如果是之前,梅里莎就没有撒谎,如果是之后,梅里莎一定知道敌人是谁,并在掩护他们。

      谷寿夫坐回了椅子上,侧头去看西服男:“魏特琳怎么这么长时间都没过来?”
      “已经来了,但是被拦在外面,没有您的吩咐,任何人都不能进来。”西服男说。
      “让她进来。”谷寿夫说。
      “是。”西服男立刻从谷寿夫身后越过,两三步走到了门口,将等在门外的魏特琳请了进来,确实是请进来的,毕竟美国人他一样惹不起。
      魏特琳从容的走进了这间屋子,直接面对的除了谷寿夫,就是已经紧张到呼吸暂停的梅里莎。
      这间屋子已经被改变了,之前居住的难民和之前留下的家具,都已经消失了,现在摆在这里的是梅里莎来到春城后自己定做的具有春城特色的家具,不是以前虽然结实但很粗糙的东西,更没有金陵女大的油漆标记。
      魏特琳立刻就会发现的,她会不会揭发出来呢?

      魏特琳进来后,慢慢的扫视了整间屋子,目光里带着一丝奇异的光彩。
      “魏特琳女士,我很遗憾再次与你相遇,”谷寿夫说,“我不懂英语,你不懂日语,但我们都懂汉语,我们就如此交流吧。”
      “是的。”魏特琳说。
      “进入这间屋子的时候,你似乎很惊讶。”谷寿夫说。
      “我很惊喜没有在这里看到尸体,以及需要解救的女性。”魏特琳说。
      梅里莎心里很为魏特琳的仗义欢呼,但更为她的语气和遣词造句捏了一把冷汗。
      “我的四个士兵失踪了,在你的学校里。”谷寿夫说。
      “只是失踪?”魏特琳问。
      “目前看来是这样的,但很可能在我们说话的时候,他们正在遇害。”谷寿夫如此说,他转向了魏特琳,走到了魏特琳身前两步远的地方,紧紧盯着这位洋人女老师,“我需要你立刻把他们交出来,活着的。”
      “我不知道他们的所在,我们在贵国进入春城之前就已经与你们讲明白了,我们是中立的慈善组织,没有武装,没有抵抗,唯一的目的只有救治平民,阁下士兵的失踪与我们无关,更不能让我们承担此次责任。”魏特琳说。
      “但你们也向我承诺了你们绝不会收留蒋氏中府的士兵,以及有着对抗我们意图的人,”谷寿夫说,“承诺犹在耳边,我的士兵却在贵校失踪了,你食言了,魏特琳。”
      “且不说阁下的士兵原本就不该进入女校,这也是贵方向我承诺的,阁下怎能如此粗暴的将士兵失踪的责任推脱到我的头上?谁能保证他们不是发现了漂亮的女子或者有钱的富商,随后追逐他们而去了呢?”魏特琳说。
      “别向我狡辩,魏特琳,”谷寿夫从容的踱着步子,“他们消失得太突然了,如果真如你所说的,他们不该消失得如此干脆!除非是有人把他们捉去了,并且那群人就在女校之中!”
      魏特琳面色焦急,还带着一丝恳求:“将军,我这里没有抵抗者,在我的学校里没有人会对您的士兵不利,您的士兵或许只是离开了!”
      “我不听假设,”谷寿夫道,“你曾经也承诺过,只收留女人和孩子,但我一路走来,我发现这里不止女人和孩子!居住在校园里的那群男人是怎么回事?”
      “那些都是平民,他们无处可去,我不能一直将他们拒之门外,那不人道,”魏特琳道。“何况女人和孩子很容易被盯上,您为什么不问问您的士兵呢?这些天他们偷偷翻墙闯入几次了?我们需要有人巡逻值守。”
      “也就是说他们是为了对付我的士兵准备的,有重大嫌疑。”谷寿夫说。
      “没有!”魏特琳急忙说,“他们在进入学校的第一天就被我警告过了,没有人会对抗您的士兵,他们只需要在发现您的士兵的时候尽快告诉我,由我来处理所有的事情,他们甚至不被允许和您的士兵接触!”
      “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魏特琳,何况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他们不是军人伪装的?凭你们那来者不拒的筛选态度?”谷寿夫嗤笑了一声,“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魏特琳,交出我的士兵,否则我就将学校里的人都杀掉。”
      “您不能这么做,这里的都是平民!”魏特琳惊呼。
      谷寿夫微微一笑,道:“你知道我被叫来学校以前正在干什么吗?在我的国家,武士上阵杀敌是一件非常荣耀的事情,杀敌一百者被称为‘百人斩’,杀敌一千者被称为‘千人斩’,杀敌过万,则为鬼神。来你的学校之前,我和我的两个同事正在比赛,争夺那种崇高的称号,或许你的学校可以为我的功绩添砖加瓦。”
      魏特琳后退了一步,撞上了背后的柜子,柜子上的廉价花瓶被撞得掉在地毯上,一声闷响后碎成了瓷片。
      谷寿夫不去看魏特琳惊恐的目光,转身走向了大门:“天亮之时,我要求学校里所有的人都要在校场集合,如果人没有来或者来的不齐,我就杀了所有人并烧毁这座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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