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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9、伊甸园出现了 ...

  •   沈沐芳和邱清泉离开拉贝小院之后就什么消息都没有了,梅里莎每日在难民营里焦急地等待,不知他们什么时候能回来。
      那些华国飞机也是,初初看到他们的时候,所有人都兴奋不已,但之后,那些飞机就再没来过春城了,谣言要打回来的军队更是杳无音信,大家的情绪也一点点低落下去。

      刘培坤被杀案让外国人无比气愤,拉贝与约翰·马吉一起去应到外交部抗议,但没有得到任何答复请求田中先生向日本军事当局提起申诉要求调查这起事件。
      为了这起杀人案,也为了更多的谋杀和强·暴·案,拉贝带人与瀛岛交涉,在外面奔波了几天,一直到1月18日才筋疲力尽的回来了。
      克里斯蒂安·克勒格尔和他一起踏进小院,守在这里的施佩林才松了口气。
      “嘿,顺利吗?”施佩林开门见山的问。
      “不太好,”拉贝说,“瀛岛没把华国平民的生命当做一回事儿。”
      “按照瀛岛人的观点,这就是战争,士兵有权决定无辜的华国平民的生死,至于前华国军人,那就更不用说了,他们当然必须被处死。”克勒格尔说。
      “他们什么都不管?”施佩林气愤的问。
      “当然不,”拉贝转着眼珠说,“其实田中答应立即把这起事件通报军方。”
      “那就是说什么回应都没有,”施佩林从鼻子出了一股粗气,“我还没见过在这种事情上瀛岛对士兵有扇耳光之外的处罚!”
      拉贝一声不吭。
      “但是田中有好消息给我们的,”克勒格尔说,“罗森博士已经于1月5日抵达春城了,现在他应该去拜访许传音博士了,另外据说许尔特尔和沙尔芬贝格目前在芜湖逗留。他们可能也要来,也就是说,他们同已经通知我们的美国大使馆的先生们同一天到达。”
      “这可太好了!”施佩林说,“第一次有人从外面进入这座被封闭的城市了!”
      “哦,不,还有人出去过。”拉贝说。
      “谁这么大胆?”施佩林问。
      拉贝斜眼去看克勒格尔,克勒格尔因此尴尬的咳嗽了几声。
      “你去哪里了?”施佩林惊讶的问。
      “克里斯蒂安克勒格尔先生在这期间去过紫金山。”拉贝说,“他告诉我,天文台被毁坏了,就是说变成了断墙残壁。通往山顶的路被破坏得相当严重,但还可以通行。”
      “只是为了散散步。”克勒格尔说。
      “我对你的‘散步’不完全赞同。”拉贝说,“你不应如此频繁并且没有迫切理由地去冒险。”
      “我下次会注意的。”克勒格尔说。
      施佩林摇了摇头:“既然你们回来了,我就要离开了,我得去许传音博士那里看看。”
      “等等,”拉贝说,“我们有些新的消息需要和你们共享,请你通知其他人来我这里开会。”
      “我希望会是些好消息。”施佩林咕哝着离开了拉贝小院。

      随后施佩林去而复返,几个外国人也随他一起来开会,因为形势更加严峻了,主要就是因为粮食储存已经过了黄线,即将见底了。
      罗森博士、克勒格尔和施佩林都来参加了这次会议,梅里莎作为难民委员会的成员在旁边得到了一个座位,大家都有些紧张,不知日本人是否会来干涉,为此专门在墙外布置了一个岗哨,预备有情况发生立刻通知德国大使馆,结果他们空等一场,会议进行得平静而正常。
      “首先,我们的难民营要改名字了,如果不愿意改,瀛岛会让我们很为难的,”拉贝说,“包括我们的委员会,也要改名字,从今天开始,它不能叫‘南京安全区国际委员会’,而要改称‘南京国际救济委员会’”
      “这是小事儿,只要我们能继续工作。”众人纷纷点头,谁愿意在这些事情上激怒瀛岛。
      “还有另一件事,我们昨天给瀛岛的信已经被拒绝了。”菲奇说。
      “口头拒绝的?”罗森问。
      “是田中的口头答复,”拉贝说,“就是说,我们在城里既不可以运送米,也不可以运送其他粮食;既不可以从城里的仓库运粮,也不可以从上海运进。”
      “从去年12月13日开始,我们就从储备的2200袋米和1000袋面粉里抽出份额出售给25万平民,这些粮食就要耗尽了,5万难民每天从我们这里得到的免费定量大米也快支撑不住了,”菲奇说,“我们已经山穷水尽了。”
      “他们是想把难民饿死,必须挫败这个企图,”施佩林脸色阴沉的说,“我要向沪城发电报,给沪城基督教总会的博因顿。”
      “我们都是这个意思,”拉贝说,“我们已经购买了米和小麦,但是运不进来,请求准许从上海运进来,如果他们能支援我们更多粮食就更好了,现在最少需要600吨,争取在上海进行谈判。”
      “还有蚕豆,”克勒格尔说,“最近脚气病蔓延的很严重,请他们尽快船运100吨蚕豆来这里。”
      “还有钱,”拉贝说,“请他们继续进行募捐,我们十分需要救济款。”

      简短的会议很快就结束了,外国人们先后离开了,小院里只剩下了拉贝和菲奇在整理一些文件。
      梅里莎一边把自己摘抄的会议记录收拾起来,一边忍不住问道:“拉贝先生,你们最近在外面有没有遇到沈沐芳他们?”
      “遇到了,”拉贝说,“他们很好,还在找信物,但我已经告诉他们不用找了,但他们还希望找到你的弟弟,毕竟他很可能还活着。”
      “不用找了?”梅里莎难以置信的说,“明明这么困难,为什么不找了?”
      “其实,我们一直没告诉你,”菲奇说,“瀛岛在城内到处搜寻物资,他们找到了很多私人储存的粮食、布匹、煤炭等等,包括我们存储的那些煤炭,大部分都被他们抢走了,还有一个储煤的仓库,被他们一把火烧了,我们怀疑,你的粮食也已经被搜走了。”
      “所以,等沈和邱回来,就不必再出去了,因为城里已经真的没有粮食了。”拉贝轻轻的说,“我们必须想别的办法了。”
      梅里莎知道伊甸园的秘密,但拉贝不知道,现在梅里莎已经对保守伊甸园的秘密没什么兴趣了,她更希望把伊甸园奉献出来,挽救更多人的生命,但她也知道没有伊甸园在眼前,是不会有人相信那个神奇空间的。
      除非找到伊甸园。
      但现在这情况,她实在没有找到伊甸园的信心。
      或许拉贝是对的,信物已经不可能找到了。梅里莎悲哀的想到。

      1月19日,拉贝收到了一份电报,西门子公司要求他停止春城内的业务,启程回德国。拉贝感觉很为难,他放不下这里的难民,但最后还是给已经逃走的房东写了解约书,结束对他房子的租赁,但实际上难民营依然在运作着。

      到了20号,难民的生活发生了灾难性的改变,春城刮起了暴风雪。饥寒的难民不得不在简陋的草棚里升起了火堆,这原本是不允许的,但现在的天气也顾不得防火了。要想温暖,总要冒点险。
      但随后更早的情况发生了,雪水融化后,拉贝的小院变成了泥潭,当人们深一脚浅一脚走在雪水里的时候简直像是经过沼泽地,更恶心的是因为疾病蔓延,每个人都在咳嗽和吐痰。张先生指挥难民在每个帐篷和草棚的四周都挖了水沟,以便排除雪水,但仍无济于事。
      “不能这么下去了,”梅里莎把顾念和张先生的三个孩子带到院子里说,“现在的情况太糟了,万一发生传染病,谁都躲不过去。”
      “有什么办法吗?”顾念问。
      “有个治标不治本的办法,暂且可以一用。”梅里莎说。
      “什么?”几个大小孩子问。
      “我最近观察到,距离我们不远的地方有一栋正在建的新房,他们有很多砖头。”梅里莎说。
      “然后呢?”顾念问。
      “我们去偷一点来。”梅里莎说。
      “什么?”顾念低声惊呼,“这不行!我们不能偷东西!”
      “只是权宜之计,”梅里莎说,“主要是因为我发现,那栋房子的主人是个瀛岛官员!他从军队的劳工那里运来很多砖头,想建一栋欧式别墅!那可都是春城的砖头!”
      “我们要是激怒了瀛岛人,一定会给拉贝先生带来麻烦的。”张先生的大女儿说。
      “你说得对,所以我们要智取。”梅里莎说,“还记得那个福什么的外交官吗?”
      “福井?”张先生的大女儿问。
      “对,就是他,我记得他给拉贝说过,军队实行了物资集中制度,也就是说,那个官员把军队的砖头运来盖自己的房子是不被允许的,我们去偷完砖头立刻就把他举报了,想必当军队来检查的时候,那位官员一定很庆幸自己的砖头少了很多,才不会去查是谁偷了砖呢!”
      “有道理!”张先生的大女儿说,“那我们什么时候去偷呢?”
      “今天晚上!”梅里莎说。
      于是当天晚上,他们偷偷摸摸的从那个工地搬了很多砖头,拉贝发现后对他们的主意相当赞赏,也找人帮着搬了很多,大约偷偷搬了几千块砖,在帐篷和草棚之间铺了条狭小的步行道,以免行人陷到泥泞中。还在茅厕坑周围筑起砖墙,以免粪水横流。
      随后拉贝亲自去拜访了福井,不经意间说起了那栋在建的房屋。福井很重视,毕竟军队物资紧缺,谷寿夫查的挺严的,他亲自去找了那个盖房子的官员,勒令他停止了自己的工程,把砖头送回去了。
      正如梅里莎所料,那名官员很庆幸自己的砖头少了很多,他声称自己只拿了军队一点砖头,把剩下的那一点送回去了。

      21日,菲奇沮丧的从瀛岛所谓的“春城临时自治政府”回来了,他垂头丧气的,这让拉贝先生很开心。
      “嘿,菲奇,你牙疼好了吗?瀛岛准许你离开春城去看医生了吗?”拉贝问。
      “别提了,”菲奇说,“我已经喊了很久的牙疼了,那个见鬼的官员一定没经历过牙疼,否则他怎么会认为牙疼不是一件大不了的事儿呢?”
      “所以说他们不许你离开春城?”拉贝说。
      “见鬼的,我现在真的有点牙疼了,”菲奇说,“还有什么办法能去上海寻求援助呢?”
      “我想,我可以去跟瀛岛实话实说。”拉贝说。
      “说什么?”
      “就说西门子洋行没钱了,”拉贝说,“我欠债了,非走不可。”
      “我亲爱的,他们会立即斜着眼睛审视你这个西门子洋行的经理。”菲奇说。
      “但这也不会影响我的决心。”拉贝说,“我还得跟克里斯蒂安·克勒格尔借500元钱,以便凑齐1月份的薪水。”
      说话间,克里斯蒂安·克勒格尔推门进来了。
      “我的朋友,你来的真及时,我们刚说到要和你借钱。”菲奇说。
      “我拿到通行证了。”克勒格尔说。
      “什么?”拉贝和菲奇大吃一惊,“你跟瀛岛说了什么?他们为什么会给你开通行证?”
      “我告诉他们,我要结婚了,”克勒格尔说,“我需要通行证离开春城赶到上海去同我的未婚妻结婚。”
      “为什么是上海?”菲奇问。
      “因为我的未婚妻从家乡赶来了,我不能在让她等下去了,我们定了下周三的婚礼。”克勒格尔说。
      “我的天,这可真是一个好借口,我也想要一张通行证去上海看望我亲爱的,”拉贝羡慕的说,“可惜我用不了,瀛岛人知道我是一个幸福的丈夫。”
      “我去也是一样的,”克勒格尔说,“我会把我们的情况给上海基督教会说明白,你们有什么需要捎走的吗?他们会派一名士兵跟着我,你们需要带出去的东西最好不要过于激进,以免刺激瀛岛把我这个可怜的新郎扔下火车。”
      “你什么时候走?”拉贝问,
      “明天,”克勒格尔说,“原本是打算今天,但是最近天气有点恶劣。”
      “把我的日记带给我的妻子,告诉她我爱她,还有我们的孩子。”拉贝说。
      “我会的。”克勒格尔说。
      “帮我问问,能不能搞到船运许可?大米什么时候能运来?能不能用用英国炮艇运1000磅鱼肝油和200磅包扎用药棉到大学医院,最好是大包装的,23号送到最好······还有1月10日在国际药房预定的白喉血清,整整二十万单位呢,请尽快送来。”拉贝说。
      “我会的。”克勒格尔说。
      “我们尊敬的布雷迪大夫准备返回这里,但是他和志愿而来医生、护士没能得到入城许可,他们所乘坐的炮艇被堵在香港了,你去问问博因顿能不能在上海能通过格伦麦英托什为在星期日启航的炮艇办到航行许可证。”拉贝说。
      “我会的。”克勒格尔说。
      “就这些了,一时半会儿我也想不到别的了,你记着这些最紧急的事情就行了。”拉贝说。
      “我明天才走,你今晚好好想想还有什么。”克勒格尔说。
      “我会的。”拉贝说。

      克里斯蒂安·克勒格尔一直拖到23日才得到离开的许可,他于23日早晨6时动身赴上海,哈茨开车送他去火车站,看着和一大帮日军士兵上了一节敞篷车厢。
      回来后他把这个情况告诉了拉贝等人。
      “换了是我,我会拒绝如此去上海的!”拉贝愤怒的说。
      “在这个季节,这么长的旅途,而且是坐在敞篷车厢里,谁都会得上重感冒。”菲奇咕哝着说,“可怜的克里杉,他一定会大病一场的。”
      “我得为他祈祷,”拉贝说,“他带着很多东西和一群强盗匪徒坐在一起,我的天哪,我希望我的日记能安全抵达上海。”
      “等等,我好像幻听了,我听到了鸭子的声音!”哈茨站了起来,走到了窗边,“嘿,拉贝,活的鸭子!”
      拉贝连忙推门而出,他看到辛德贝格拖着一个鸭笼子走进了小院,他带来了6只蛋和20只活鸭。
      “我的天!我们有肉吃了!”菲奇、拉贝和哈茨欢天喜地的走出房间迎接他。
      “是的,整整二十只鸭子,活的,”辛德贝格说,“因为笼子太小,有三只已经憋死了,让我们的厨师看看怎么收拾吧。”
      张先生闻讯赶过来,看了看鸭子说:“不要紧,还能吃。”
      “想想以前吃的大白菜烧咸肉,啧啧,现在吃烤鸭味道肯定不错。”菲奇说。
      “是的,菲奇先生,”辛德贝格微笑着说,“其中三只是给您的,今天使劲的55岁生日,生日快乐!”
      “今天是我的生日!哈哈,我的生日!”菲奇突然想起来了,开怀大笑。

      众人为菲奇的生日开怀庆祝,张先生当即把鸭子带去厨房处理。
      在拉贝先生的小厨房里,张太太带着几个女人一边做活一边拉家常,梅里莎和顾念也在里面学着缝衣服。
      张先生把鸭子带进去的时候大家都围上来看稀奇,这年头的活鸭子可比死人更稀奇。
      “快看!好肥的鸭子!”张太太惊喜的说,“我们可以做鸭汤了!”
      “一只做鸭汤,另外两只就烤着吃吧,”张先生高兴的搓着手,“今天是菲奇先生的生日,他喜欢吃烤鸭。”
      “好的,没问题,”张太太撸起袖子,将三只死鸭提出来,“我来杀鸭子,梅里莎你能帮我搬一盆水吗?”
      梅里莎在旁边,手里的衣服已经落到地上了,她定定的看着那笼鸭子。

      伊甸园的竹子编成的笼子,一般放在猴面包树的房子里。
      还有二十只肥肥的鸭子,都是放养在水塘里的,吃着蚂蚱和小虾米长大,那是她放养在伊甸园的鸭子。

      伊甸园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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