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Chapter.9 虚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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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平平常常的一天，我背着自己的小包，和外婆打过招呼后，跑到了街上。因为要买新的工具书，我大多把注意力放在了街边的书店上。
“咦？”
忽然间，我看到一家店铺的木牌上写着「九溪……」几个字，意识一恍惚，脑海里立刻浮现了不久前才重新看过的一篇同人文。
——九溪书城，是全文的开始，女主角命运的反转点。
待我回神，再仔细去看那木牌上的字的时，却见上面写的其实是「千阳书馆」，并不是什么「九溪」。我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松了一口气，但又有些失落。我不禁在心里嘲笑自己，真是看小说看得入魔了。
现实里哪有那么多神奇。
我晃了晃脑袋，然后迈着轻快的步伐路过那家书馆。
但——
不知为何，我明明路过了它，却又鬼使神差地折返了回去。站在书馆前，我抬头望了眼它那仿古气息浓郁的木制牌匾，然后，下移视线，缓缓看向书馆内部。
门只开了半扇， 店主似乎没有开店的意思。平常的我其绝对不敢随意闯入这种店的。但此刻却不知为何，我慢慢地朝那开着的半扇门探去，仿佛是受到了什么蛊惑一般。
书馆里面似乎没有开灯，借着门口处的光线，我勉强看见里面一排排的木制书架，还有架子上的书本我走近了两步看，才看到入口处的阶梯，室内地板的水平面比街道要低，有种地下室的感觉。
我紧张地咽了咽口水。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紧张。
我轻手轻脚地走下楼梯，进入店中。店内的光线比想象中亮一点，但也只是能勉强视物的程度。书架上的书一个字都看不清。
书馆内空气阴凉，飘荡着木头的清香和书本的油墨味，意外的能让人平静下来。我小心翼翼地走进书架之间，突然感觉自己像个贼一样偷偷摸摸的，心一惊之下，胸口鼓起的勇气倏地溃散。
我顿时打起了退堂鼓。离开这里的念头如潮水般涌来。
逃……逃离这里！
心头蓦然响起惊雷，我被自己吓了一跳，转过身就要冲出店门。
但我没能冲出去。
——因为，我身后已经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人，我一回头就不小心撞到了她。同时，她挡住了我的去路，把我 隔绝在书架组成的迷宫里。
“对、……对不起！！”我被吓得心脏狂跳，脑海已经传来眩晕的感觉。还没看清那人的脸，我就已经条件反射地九十度角鞠躬，道歉的话直接从嘴里蹦了出来：“我，我不就是故意的……那个，突然闯进来……我马上就走！”
然后，我听见面前的人轻轻笑了一声，带着意味深长，却非常好听。
“你如今这般模样，还真是让我吃惊啊。”她说，声音果然是非常的好听，应该是个很年轻的女子。虽然她说着惊讶，语气却非常平淡无波，根本没有半点情绪波动。
我紧紧地抿着唇，手用力地抓着自己的衣服，恐惧又无助地等待这个人的宣判。
“没想到竟会是这般戏剧性的再会。”她继续说着，言语间竟似是在与久逢的故人对话。我迟钝的脑袋也终于反应过来，下意识地就抬起了头——
即便是在这样昏暗的环境里，即便是在我视线受阻的情况下，我依然是看出来了，眼前这人那无法用言语描述的风华绝代。
她容貌极美，晦暗的光线勾勒出她上扬的唇。一袭月白的精美古裙，在黑暗中似乎也散发着月的光华。她微眯着眼眸，那同衣裙般的月白色，美丽而摄人心魄。
好美，好美的一个人。
我凝视她的容颜，那一瞬间里甚至忘了呼吸。
她笑吟吟的，也不见她有什么羞恼的神色。她甚至亲昵地拉过我的手，往我手心里塞了一样东西，冰冰凉凉的不规则固体，似乎是块石头，系着绳子。
掌心一凉，我回过神来，脸瞬间就红了。我刚想说什么话来拒绝，她的手指就覆在了我的唇上。
“好久不见。”她说。“这是见面礼。”
我脑子已经是一团糊浆，根本没能听清楚她说了什么。只记得视线开始模糊，意识像浸了水一样变得沉重起来。我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美人，而后画面徒然一黑，就像机器断了电一样，坠入了无边的黑暗里。
“——！！”我瞪大了眼睛，猛然惊醒。
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我呼吸着冰凉的空气，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脑海里还停留在方才梦境里的画面，陈司墨浅笑的模样在我眼里几乎已经梦魇的代名词。
我微颤着伸出头，摸了摸额头，上面是大滴大滴的汗珠。我胡乱将其抹掉，然后才环顾四周，睡梦之前的记忆也开始缓缓浮现在脑海。
这里是医务室，而我，躺在医务室的床上……
这时，一杯温水递了过来，我下意识地接过，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猛地转头去看水递过来的方向。
一袭黑色衣裙的的少女坐在床沿，黑发随意束着。她安静地看着我，漆黑如夜的眸子深沉而温和。
是欧阳秋落。
我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
欧阳老师没有说什么，只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我有种被抚慰了的感觉，原本躁动不安的情绪顿时平静了下来。我看着她雪白好看的脸，鼻子酸酸的，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有点想哭。
但我忍住了。
我捧着她递给我的温水，低下头小口小口地嗫饮起来。水并不甜，反而有点发苦。我没有迟疑，很快就把一杯水喝完了。
没有把空杯子递回给欧阳老师，我握着已经冷掉的杯子，抿抿唇，开口道：“我想起穿越之前的事了。”
欧阳老师没有回应，我也不在意，意识沉入了刚才的梦境里，继续说着。
“我走进了一家叫「千阳书馆」的店，然后碰到了陈司墨……她塞给我一样东西，我想应该是你的项链。她好像还说了什么，然后我就意识模糊了……”
我努力地想要还原自己看到的记忆，但着实说不出什么精彩的叙述词段来，最后复述出来的就是这么干巴巴的句子。
欧阳老师轻轻颔首，“我猜也是这样了 。”
然后，医务室就陷入了无声里。我不知道说什么话题好，欧阳老师也一言不发，似乎是在沉思。
……真安静呢。
我偷偷地抬起眼，看着欧阳秋落。
黑裙黑发的秀美少女，背着一室白光，恍若晨曦之光。我深知她是秋落，是Crystal。她就坐在这么近的地方，却也如此遥远，短短半米的距离竟像是隔了百多星云似的，仍凭人踩着光速也接近不了一分一毫。
她的世界只有她一人。
我后来恍惚的想着。
沉寂的空间里，我似乎想了很多，但又记不起来自己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只是我隐隐约约觉得，当我在凝视欧阳秋落的时候，总有一缕很细微的疑惑：我好像是忘记了什么……
——似乎，是和某人……有过某个约定？
我记不起来了。
关于这一点的意识非常模糊，怎么想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相关的记忆空白一片，哪有我以为的被遗忘了的约定。但，若非不久前欧阳秋落说让我回想起穿越之前所发生的具体情景，并让我在梦境中重温过去，我也不会抓住这缕似是而非的疑惑如此深思。
欧阳秋落，甚至于陈司墨……她们的存在，她们的所为，让我明白：人类所谓的记忆，其实非常脆弱。我们独立的人格，对事物的认知，其实大多数都依靠着记忆。但若连记忆都是虚假的……
想到这里，我不寒而栗。终究还是没敢再胡乱思索下去了。
一群人的到来打破了医务室的沉寂。
十多名高大的红发党成员抱着昏迷的学生冲进来，放置在医务室里面的病床上。我连忙爬起来，退到门边，把床位让给他们。欧阳老师反应比我更快，已经起身去看那些学生的情况了。
我看到乔治跟在他们身后。他快步闯进来，差点把我给撞倒。乔治眼疾手快地扶了我一把，冰冷的面瘫脸上没有半点表情。我一抬头，正好撞见他有些焦急的眼神，和紧皱的眉头，于是赶忙自己站好，摆摆手示意没事。
乔治松开我，大步踏进医务室中，“欧阳老师！”
紧接着欧阳秋落平稳淡漠的声音就传了出来：“情况我已知晓，不必多言。”然后她顿了一下，却是叫了我的名字：“邱蓉，你先回去。”
突然被点到名，我下意识地喊了一声“到！”。大概是声音没控制住，等我反应过来时，就对上了半个屋子的人看过来的视线。离我最近的乔治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愣是吓了我一跳，脸颊顿时滚烫起来。
“阿蓉，”欧阳老师及时拯救了尴尬的我，“先回去吧。”
“好、好的。”我慌乱地点了点头，然后转身逃也似的离开了医务室。
被外面的风一吹，我清醒了几分。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脸，热度很高，还是烫的可以。
因为是没有目的性地走着，在脸上的热度降下来之后，我终于发现自己好像是不小心迷路了……圣斯丁学院真大啊。胡乱地走了几圈，我还是在教学楼和绿化带里打转。看着四周越发陌生的环境，我欲哭无泪：这算是什么事呀！
有些沮丧地在一处草坪坐下，我双手抱膝，把头深深埋下。
忽然间，我嗅到了一股奇异的味道，像是草药……而且，我记得我不久前还在简先生身上闻到过。
意识到这一点的我连忙抬起头，却并没有发现周围有什么穿着白大褂的可疑大叔。我皱了皱眉，耸动着鼻子仔细地闻了闻，却发现这股异味更多是来自地面。
我低下头仔细查看，终于在一处青草丛里找到了一棵明显和周围不是同一种属的植物。
这看起来就是一棵普通的草。
我疑惑地打量手里的植物，将信将疑地将它凑近了闻，一股极浓郁的草药味冲进了鼻腔，呛得我打了好几个喷嚏。
捻着草远远离开自己的鼻子，我抬手蹭掉眼角的生理性泪水，然后使劲地揉了揉鼻子。
“鼠尾草……”我喃喃自语，同时脑海里拼命回想相关的剧情：海龟岛……学生误食了有致幻鼠尾草的矿泉水，导致昏迷……啊，怪不得刚才红发党会把那么多昏迷的学生送进医务室。接下来大概就是DODO小队的时间了吧？他们应该是追踪着简先生进入地下研究室去了……
不过我记得，简先生最后是逃脱了。DODO小队的各成员也在地下的爆炸中失去了意识，但好在是有惊无险，最后都活蹦乱跳地醒过来了。
……我还是不要去掺合了吧。
一想到在地下水那种狭窄地方的爆炸，我就胆战心惊。恍惚间，似乎又记起了被赤色液体淹没的恐惧。上次地下唐人街的心理阴影还在，我连想都不敢想地下室这种地方了，更别说主动去。反正他们最后都没事，我还是不要去给他们拖后腿了吧……
我在心里找着借口推卸，身体却在下意识地寻找起了地下室的入口，图书馆……
但图书馆没找到，却是碰见了笑眯眯的简先生！
我一惊，心脏漏跳半拍，下意识地就把手里的鼠尾草藏到了身后。
“原来是邱蓉同学。”简先生温和地笑了笑，俨然一副慈祥长辈的形象。但我知道他的底细，他的嘴脸在我眼中也变得阴冷可怖起来。
为什么要让我碰到这个人！
脑海里回荡着自己苦涩的尖叫，我现在只想赶紧离这个高危人物远远的。为什么每次我碰到的不是鬼公主就是科学怪人……真是倒血霉啊。
简先生就像是没看见我僵硬至极的脸色似的，继续扮演着他那关心学生的好领导形象：“现在可是上课时间，邱蓉同学，你怎么还在校园里乱逛呢？”
“我，我迷路了……”我嗫嗫地说，同时把头死死地低下去。
“哈哈，邱蓉同学似乎一直在迷路呢！”简先生的那两声笑差点吓到我。他说：“不过邱蓉同学才来到我们圣斯丁学院，迷路总是难免的。也不用那么不好意思的把头埋起来啊！”
一股寒气沿着脊椎骨直往脑壳里钻，右眼皮跳个不停，我直觉要再留在这里绝对又要像唐人街那次玩完，脚就不由自主地想要往后退，身体也在时刻叫嚣着要转身奔逃！
“不……那，那什么，简先生……欧阳老师找我还有事，我，我就先走了……！”
话还未说完，我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我甚至不敢抬头去看简先生现在的表情，胡乱地朝眼前穿白大褂的男人鞠了一躬后，转过身就开始慌忙地逃跑。
但简先生似乎是不愿意就这样放过我，他那带着阴寒笑意的声音如影随形的从背后传来：
“邱蓉同学。”
我后背一凉，跑动的身体也不由得僵硬了那么一秒。这人为什么要把我的名字念的那么渗人啊！搞得像索命的死神一样……！
这么一走神的时间，再加上我是低着头跑的，也不知是怎么的，一不小心就撞上了一堵白色的人墙。
“啊！对不……”
我话还没说完，左手就被人用力地钳住，力道大得我几乎痛喊出声。
“邱蓉同学不是迷路了吗？”男人冷笑的声音在头顶响起，“那就由我来给你带路吧。”
猛地抬头，闯入视线的果然是一脸温和微笑的简先生，只是他的眼神已是那种露骨的危险与阴冷，宛如一只要将猎物的喉咙咬破的凶狠狩猎者。
我吓得脸色惨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视线微微下移，我看见自己被男人死死桎梏的左手，手心里攥着的正是那棵天杀的鼠尾草。
见我沉默，简先生也不再废话，抓着我的手就要把我带走。我这才犹似梦中惊醒般，用力地挣扎起来。
“放开……放开我！”
简先生皱起了眉头，冷冷地看了我一眼：“安静点！”
“……”我害怕地看着他，安静了一秒，咬咬唇，对着简先生吼道：“我不！！”
我闭着眼尖叫，同时更加用力地挣扎起来，几乎要使得被钳住的左手手腕脱臼：“放开我！”
简先生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连虚伪的笑容都懒得挂上了。
“邱蓉——”背后传来一声不知是谁的呼喊。
“啧。”简先生烦躁地瞪了我一眼，“被那小子察觉了。”
我精神一振，几乎是欣喜若狂地转过身，还没看清来人是谁，脖子后面便传来一股横切的剧痛，眼前顿时一黑，意识也被迫中断了。
简先生一把抱起被自己打晕的少女，看了眼绿化带外追来的学生会主席，转身飞速离开现场，眨眼间就不见了踪影。
【09-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