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仙夫》月下清泠

2、天降“大仙”

　　一周目。
　　2004年，国庆长假。
　　顾西放了长假，N市的J大真算不得什么好学校，大一就这么过去，大二也开始了了，可人生由不得她后悔。

　　这些天，看到朱晓珊那贱人挽着她那高中时就谈起来的男友在一帮同学面前晃荡，她心里有有些恼火。

　　是有多糟心呢？朱晓珊每一次总得当着大家的面对她说诸如这样的话：“唉，顾西，你知道吗？陈少白在大学也交了女朋友，他女朋友也有曾经的九班班花那么漂亮！”

　　朱晓珊和陈少白是在同一个城市上大学，朱晓珊在初中可是很喜欢陈少白的。
　　顾西是个运气特么悲摧的女生，在她为陈少白懵懂情荳初开时，看到朱晓珊和陈少白在一棵树后亲吻，碎了一地的纯洁玻璃心，也最终断了小心思。

　　可上高中后一切又都不一样了，陈少白上高中时就迷了三年他的高中班花，朱晓珊也最终移情别恋。

　　呵，这就是他们的爱情，像是天上变幻莫测的风云，又像地面一瞬即逝的朝露。

　　话说，朱晓珊不就是晓得她初二时也喜欢了陈少白那渣男吗？朱晓珊以为她还喜欢他，所以才想这样刺激她。

　　她可是在知道陈少白不止有朱晓珊，还脚踏N船地下情之后，她可是心如止水了，好不好？

　　看着陈少白群发来的信息（还没有微信的时候），说是一帮同学国庆节回家乡了就聚一聚，谈谈各自的大学生活，因为上大学后一年多了，还没有聚会过。
　　她才不要去呢！

　　她从前填志愿时不知道，身为乡下学生妹，不认识几个字的父母，哪有什么辨析学校好坏的能力？去了才知晓，她那是专科院校为主，本科就几个专业，质量待提高。
　　不过，她的高考分数也就刚好上二本线，也就那种学校会录取。
　　她能考上二本，还是人品爆发的缘故，平常模拟考，她的分数常会落入三本水平，和朱晓珊差不多。

　　她念的是国贸，毕业后可是做国际贸易，听着挺牛的吧？上大学前就这么天真的想着，不过上了一年之后，见识过大城里的生活光景、在城里认识了些人，她却心底对自己这个选择没什么底了。

　　今天，顾西的母亲要帮助镇上的一个街坊办喜宴，现在的乡下镇里就是这样，一家有喜事可不会动不动就订酒店宴席，而是邻里间互相帮忙的。
　　可是，本地是盛产茶叶，茶能采到11月份。10月份的时候甭看是入秋了，还有几天茶青的价格特别好，妈妈没空，顾西在家就承揽把西边山头自家地里的采茶任务。顾妈说了，采得好，这茶今年还能采两次，多少能挣点钱。
　　顾家现在两个孩子都在上大学，家里负担重着，顾西国庆既然回来了，可不好意思偷这点懒。

　　她弟弟顾飞国庆也回来了，可是今天却去了高中同学家串门子，顾西背后难免念叨他。顾飞上了医大，却也是二本，可惜了今年高考他一本线也只差几分，但他自来就想当医生，怎么说比她盲填专业和学校总强些。

　　顾西戴着草帽，拿起袋子，出门便往那山头出发，11路。

　　出了镇子居民区，上了山，走在小道上，由于是上坡，过不一会儿顾西就有点儿喘了。左右无人，心中便自己思绪飘飞。她想父母亲为了她和弟弟，这样面朝黄土背朝天地狠干，农活不忙时，母亲还去酒楼帮工，父亲还给人打短工，不禁心里不是滋味。所以，顾妈心里有多舍不得今天山头的茶叶没有采，顾西是明白的，尽管这只是几十块钱。

　　顾西在学校接了勤工俭学的活儿，但并不能完全独立，她太平凡了。

　　到了茶叶山头，顾西一副专业村姑模样，就对着茶叶抽出的嫩芽采了起来。这太阳可真热，秋老虎正刚猛，不过她顶得住，她小时候就和弟弟满山头跑的。现在虽然长大了还是个大学生了，她也没觉得自己就能娇气了。

　　最受不了朱晓珊了，一样是乡下人偏要装成个千金小姐似的。她出门左一层防晒油，右一层防晒霜把全身抹遍——这不要紧，但是她碰到“穷”些的同学朋友就吹着牛说她的护肤品是什么牌什么牌的，还是同学的姐姐给她从香港带回来的。
　　谁有兴趣知道她用什么护肤品了？
　　香港带来的了不起呀？她用了N年的百雀灵，N年的大宝SOD蜜，不是也没长斑长痘吗？（注：上部中有提长痘是大学毕业后工作时发生的，俗称压力痘）

　　正采着茶芽儿，忽然一声雷响，顾西抬头望望天，原来不知何时她头顶已经乌云翻滚，这时电闪雷鸣起来。而这四周尽然有些雾，迷茫茫一片，她在山头都看不透远方。
　　顾西心头暗骂：天变得也太快了吧？

　　忽然脸上一凉，竟是雨珠，大雨。

　　唉哟喂，老天爷，你开什么玩笑？天气预报明明说是晴天的呀！连午后雷阵雨这种磨棱两可的预报都没有。你现在是哪般状况呀？

　　顾西收拾着茶叶箩筐和袋子，还来不及跑两步，雨变哗哗而下，这一下子全身都湿了。

　　顾西抹了一脸的水，心中正骂了贼老天，忽听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哗啦一声，十米之外的一棵树给烧焦着火了……

　　顾西吓得腿软，呆住了，忽又一声更加恐怖的巨响，她五六米外的另一棵树烧焦了……

　　这不科学呀！！
　　她又不是修炼的妖精要经雷劫！！怎么都在她身边劈雷呀？
　　我是一个村姑，村村村村村姑……
　　我真的只是一个村姑呀！
　　我只是一个漂亮的村姑，你不能因为我漂亮，就怀疑我是妖精呀！老天明签呀！

　　当一道耀眼的光亮在面前一闪，眼睛承受不住这诡异的光明，她不由自主地遮住了眼。
　　神啊，救救我吧！

　　就在这时，一道几乎要她小命的巨响，她脚旁乱石击飞，光芒还没散去，她整个人已经脚软到承受不住她自己的体重倒在了地上。

　　看吧，不久后，本镇将出现一个被雷劈死的女人，三姑六婆一定要议论纷纷，这顾家大娘子平生做了何等缺德事，雷要劈死她？

　　淫/荡？谁说这个她就要炸尸，你们见过淫/荡的女人还是处女的吗？咱连男生的小手都没摸过！

　　不孝？咱才多大？咱会赡养父母的！这不是咱爸咱妈也没老到要咱养的时候吗？

　　浪费粮食？呃……要是让大家去她学校食堂吃一下那饭，少有人不剩饭的，怎么不见雷劈别人？

　　也不啰嗦雷为什么霹顾家大娘子了，她已经坐在泥泞当中等死算了，人总是斗不过天的。

　　最后，她心中恐惧之极竟然有几分逗逼的苦中作乐，如果今天反正是个死，就让她的心不要全是恐惧和悲伤吧。

　　她吓坏了只有脑子思绪乱飞而身体麻木时，她依稀看到一个颀长的身影。为什么用“依稀”两字呢，因为吓得视线一时半会儿拣不起焦距。

　　一个人影在她面前晃荡，她受惊过度回神有点慢。

　　直到有人拍拍她的颊。

　　“喂，醒醒！快醒醒！”一个悦耳的男性嗓音响起。

　　顾西终于有些知觉，不禁抹了一把脸，重新焦聚视线，只见一个男子近在直尺，一双凝聚天地光华灵气的凤目好奇地打量着她。

　　这一个难以用言语形容的男子！看上一眼就令人难以忘记。

　　好看，真真好看！她的偶像金城武要当壁花了，她的梦中情人林志颖要打酱油了。肿么可以有这样不科学的男人？

　　脸如鬼斧刀削，在东方人里头格外的深刻，又浓又长的眉毛飞扬着，格外狂放风流，性感的薄唇半晌后溢出一抹温和欣悦的微笑。

　　他专注地盯着她，带着一抹复杂的探究，眸中似乎闪过动物世界当中野狼捕猎时的绿光。

　　打雷？咋然出现的绝世美男？

　　顾西是很爱看故事书的，山海经、聊斋也看过不少，她双手猛得做出防卫的姿势。

　　“你是什么人？”

　　“我……”

　　“我什么都没看到……”顾西忽然想起一句话，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她连忙起身，想要装作没发现不对劲的地方，逃跑要紧。

　　男子轻轻一笑，双手一摊，道：“可是，你已经看到了！”

　　“我真没看到！”

　　男子不知如何，后发先至到了她跟前阻住了她的逃跑之路。他忽掏出皮夹，取出一叠红果果的人民币成扇形，然后晃过她面前。

　　“这个，看到了吧？”

　　“好多钱……”她不禁喃喃，视线粘着那“钱扇子”。

　　男子道：“告诉我，看到了没有，看到了就是你的。”

　　顾西咬住食指，眼睛盯着那叠钱，道：“真的假的？”

　　“当然，你还得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钱就是你的了。”

　　顾西疑惑地看了那男人一眼，猛又惊醒，为什么要问名字？这个平白在诡异不科学的雷电中出现的气质完全和本地不符、相貌如天人的男人难道会什么邪术？——要用人的名字才能施展的邪术？比如《西游记》当中银角大王要喊孙行者的名字才能把孙行者装入紫金葫芦当中。

　　“我没名字。”顾西表面展现出平静，回答说。

　　然后，她拾起自己采的一小代茶叶，装作淡定，就往回走。

　　顾心中念着阿米豆府，无量天尊，哈里路亚，急急如律令等等。

　　又聪明地想起了聊斋里描述是人受不了妖精的迷惑才会出事，那些为人方正的人邪魔不侵的。
　　镇定，镇定，回家，不要花痴。

　　“顾西！”

　　顾西本能转头应了一声，却看到笑意盈盈的男子已经快速路上来，到了她身旁，那天人般的俊颜，她差点被晃晕了去。

　　他挑眉，忽似大吃一惊，指着她脚跟道：“小心，蛇！”

　　“啊！！哪里？哪里？”顾西吓了一跳，直跳脚，相对于妖精，顾西对蛇这种生物更有直观上的恐惧。

　　那男子急道：“就在地上，你小心呀！”

　　顾西忽然把手上的东西全扔了，就近一蹦就蹦到了那男子身上，双腿极其不雅地缠在了他腰上，好像钢管舞女郎施展高超的舞技上了钢管。

　　“救命呀！快叫救护车！我小姑父的二舅妈的表姑爹的亲哥哥就是被蛇咬后撑不到四个小时就死了！我要去医院……”

　　男子的衣服被情绪不稳的她纠扯着，他呆愣地看着涕泪齐流的女子。

　　他轻轻安抚着她：“好了，你没被咬到，我……我看蛇被你吓跑了。”早知道就不开这种玩笑了。

　　“真的吗？”

　　“我发誓。”

　　一分钟后……
　　男子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摇着头道：“顾西，你这样……我很为难的，荒郊野外、孤男寡女的，这样不好。”
　　一个正常的男人被喜欢的女人以这种姿势熊抱着，脑子里没有想些什么的概率绝对不会超过亿分之一。

　　顾西现在才二十岁，门风严，也没出社会，不是熟女重生，还是挺单纯的妹纸，更没有腐，所以反而奇怪地看着他，道：“我没说名字呀，你怎么知道我叫顾西？”恐惧过后，她想起这事。

　　他深深望着她，嘴角漾着盈盈笑意。

　　我怎么会不知道？

　　陆放忽伸出手轻轻抚着她的脑袋，像从前他记忆中的一样，可是她的这双眼睛比从前更加无辜，她什么都不知道。

　　陆放想到他这场“穿越”正被她看到，于是笑笑，说：“因为我是神仙。”
　　“狐仙？”顾西终于放开了他，一边走远些，一边看路上有没有蛇。
　　“嗯。”他骗她说是神仙，她偏要解成是狐仙，难不成她原本自己是天狐族，所以就喜欢这样认为？

　　“狐仙大人，放过我吧，我上有老下有小……”

　　“你现在还没结婚吧，哪来的小？”陆放哧一声笑。

　　顾西道：“我还有个弟弟。狐仙大人，我今天什么都没看到，我烂在肚子里，放过我吧。”

　　陆放道：“好，但是，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我们做朋友吧。”陆放低头，友好地微笑。

　　“朋友？”顾西愕然，然后自动脑补了很多：一只千年修行的狐，千年修行千年孤独……呃，他对红尘好奇入世。
　　他需要一个向导来熟悉人类的环境……

　　顾西眨巴一下眼睛，试探道：“你不会吃我，或者吸我阳气什么的吧？”

　　陆放真的服了她了，忍住笑，认真地说：“我们……大仙都是好人，不害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