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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受伤 ...

  •   薛宴宴有意识的时候,鼻子闻到的全是馥郁浓烈的香气,她闭着眼睛,头疼欲裂。昨天是跨年,她被舍友拉着去喝酒,结果一觉昏睡到现在。还在默默后悔从来都不能果断拒绝别人,那边就有一只手轻轻按在了她的额头。

      凉凉的。

      “谢谢……”薛宴宴嗫嗫,声音低低的。大概是对方已经醒了吧。

      那只手却突然缩回,跟着是女孩子压抑又兴奋的声音:“公主醒了!公主醒了!快喊秦嬷嬷来!”

      实在不能忽视她的动静,薛宴宴十分勉强地睁了一半的眼睛。

      头顶是华美精致的纱帐,上面喜气洋洋绣了许多小人。薛宴宴眼睛一转,帐子已经被绑起,底下十来个人比肩接踵跪了一地。为首的是一个面慈的妇人,穿着刺绣繁复的衣裳,头发梳的一丝不苟,上面系了一根青色缎带。

      她轻轻在床榻旁边坐下,一手拿着帕子捂住嘴,一手颤颤巍巍伸到薛宴宴头顶,声音微微颤抖道:“我苦命的儿……”

      才刚刚摸到薛宴宴的头发,眼泪就扑簌簌落了下来。

      薛宴宴盯着看了很久,闭着嘴巴一言不发。头晕眼花,她的脑子一片混沌,不明白现在是什么情况。但是很快她就不得不出声,喉咙突然涌起的痒意让她剧烈地咳嗽起来。

      面色苍白的美人半靠在床沿,妇人替她拍着脊背顺气,又一脸怒意道:“太医怎么还不来?俸禄是白拿的么!”

      绿衣服的少女立在一边,眼睛一直望着外面,声音带了哭腔:“可怎么办呀!”

      秦嬷嬷半搂着修宁公主,想要叹气却不得不拼命忍住。公主现在遭了陛下的厌,又被陆家人暗里排挤,也没个子嗣依仗,以后可怎么过?

      她低下头,正对上薛宴宴迷茫懵懂的脸,心中又是一悲,连忙别过头去,冲着跪了一地的丫鬟大骂道:“太医不来,你们不会去催一催么!养你们干什么吃的!”

      “是我陆家养着她们,秦嬷嬷不如来问问我?”

      珠玉碰撞,从外面走进来一个个子高高的男人。而听到动静的薛宴宴倚在床头,完全茫然。

      男人仿佛很不乐意看见她,顺势坐在一边的椅子上,脸都没转过来,慢吞吞整理衣摆,然后才对着外面开口:“吴太医请进。”

      又是一阵清脆的碰撞声,秦嬷嬷连忙从床边下去,替薛宴宴撤下帐子,遮住了她的脸。

      很快就进来一个胖乎乎的男人,背着一个小木箱,先对着高个子男人下拜,然后又到了帐子外面,绿衣裳的少女替他搬了一张凳子,他拱手行礼,从箱子里摆出东西,又在凳子上坐下。

      秦嬷嬷就立在一边,静静等着。

      两厢沉默。

      “……公主?”吴太医先忍不住出声询问。

      薛宴宴抬起头,隔着帐子求助一边的秦嬷嬷。秦嬷嬷流下一滴冷汗,躬着腰轻声开口:“公主请将手拿出来。”

      帐子后面终于伸出雪白娇嫩的手腕,绿衣少女替薛宴宴盖上了一条丝巾。吴太医于是略凑过去,开始诊脉。

      并没有什么大事,薛宴宴恢复的很好,只再按时用些汤药,伤口上抹些去疤的药膏,就差不多了。

      而高个子男人等得不耐烦,听到吴太医的诊断,站起身送他出去,一同走了。

      秦嬷嬷看着陆昀离开,右手慢慢捏紧了拳头。

      “秦嬷嬷……”含翠突然在后面唤她。

      立在槅扇外的秦嬷嬷连忙回头。

      撩起的帐子里,修宁公主拢着被子脸色苍白,睫毛湿漉漉的全是水珠。

      薛宴宴低下头,咬着嘴巴声音细细的,满是不敢置信。

      “我在做梦吗?”

      *

      熏笼里的香料被泼了水,屋子里的气味逐渐清淡起来。薛宴宴靠在床头,手指慢慢摸索着头发。她受了伤,在额头。

      秦嬷嬷出去替她看着煎药,只剩下含翠贴身照顾她。手指下是新换上的柔软的布料,不知道伤成什么样,薛宴宴摸了一会儿就放弃。

      大概一刻钟前,她在秦嬷嬷的误解下,变成了因为头部受伤所以记忆错乱的公主。薛宴宴抿着嘴巴,眼睛还红红的。

      含翠指挥着人给她开了一点窗,外面微风拂柳,有几个小女孩在簌簌扫着地。薛宴宴收回目光,含翠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

      “可是公主听着这声儿心烦?”她弯着腰,斟酌了一会儿才开口,修宁公主一直不出声,面上也是淡淡的,含翠吃不准她现在的脾气,只好顺着往日公主的习惯开口,“这些没眼力见的!蕙儿,还不快着人将她们拉下去打一顿。”

      那边一个小丫鬟应了一声,转身就要出去。

      薛宴宴连忙拦下:“不用吧……”

      那小丫鬟立刻停下步子,反身跪在了地上。

      含翠扶着她坐起来,薛宴宴于是慢慢呼出一口气:“总之,先这样吧……”

      她说不下去了。

      蕙儿跪在地上不出声,含翠偷瞄了公主一眼,意识到她没有玩笑。

      薛宴宴还在神游天外,含翠使了个眼色,旁边的小丫鬟连忙扶起蕙儿,两个人退出了屋子。

      从窗户里看出去,蕙儿和另一个小丫鬟走出门,对着外面打扫的小女孩说了几句话,薛宴宴没听清,大概是怕打扰到她休息之类的。小女孩们很快就跪下磕头,颤手颤脚拖着扫帚离开了她的视线。

      秦嬷嬷也回来了,一进屋先让人关了窗子,弯下腰伸手替她拢被子:“药是早煎好了的,一会子叫人热好了端上来。”又爱怜地摸她的手背,“公主这一遭也该长些心眼儿了,总归先去陛下面前服个软,到底是兄妹俩,陛下也不是那么心硬的人。”

      薛宴宴乖乖听着,手指轻轻抠着被子上的刺绣。

      接受自己莫名穿越的现状并不难,但她完全不知道自己来到了什么朝代,什么地方。之前那个个子高高的男人似乎是她的丈夫,她自己的身份是个公主,兄长是皇帝。她的脾气大概不怎么好,丫鬟都是战战兢兢低头做事,含翠脸上带着笑,但更怕她。秦嬷嬷应该是乳娘之类的,和她最亲近。

      “嬷嬷……”她轻声开口,秦嬷嬷连忙迎上来。

      望着秦嬷嬷殷切的眼神,薛宴宴抿了一下嘴巴。

      “跟我说说陛下好么?”

      *

      秦嬷嬷像是很高兴,以为薛宴宴打算和陛下和好,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大都是陛下如何宠她,俩人是如何兄妹情深。薛宴宴听得云里雾里,一点都没有得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但秦嬷嬷越说越细,一直说到她受伤,薛宴宴逐渐毛骨悚然起来。

      比如,她和陛下差了快二十岁,是先帝老来得女,因此很受宠爱,陛下即位之后也对她颇为照拂。四年前,她十四岁,看上了陆家第三子,去陛下面前求来这桩婚事。陛下先时不同意,耐不住她绝食威胁,最后只好应下。

      又比如,她在受伤之前还得帝宠的时候,太子无意冲撞了她,其实都是她乱发脾气,陛下什么都没说,就让太子带着礼物来道歉了。

      秦嬷嬷事无巨细讲述出来,摆出证据替她验证与陛下重归于好的可能有多大。

      正讲到陛下在她生日时,寻来难得的拇指大小蓝绿色的南海珠整十六颗,衣袖就被轻轻拉了拉。

      秦嬷嬷垂下头,薛宴宴脸上有些红红的,她的嘴唇微微颤抖,轻轻喘息没什么力气:“我想睡一会儿行么?”

      被服侍着躺下,薛宴宴躲进充满了香气的被子里,脑子里一团糟。

      她穿书了。

      和当皇帝的哥哥相差十七岁,丈夫是陆姓的第三子,不爱她却迫于皇权与她结亲,嚣张跋扈连太子在她面前都矮上三分。

      但薛宴宴完全想不起书的名字,她看了第一章就丢开了,内容是京城百姓暗地里传播消息,因为当今公主被刺杀,从小陪她长大的乳娘知道后急病缠身,不久也跟着死去。圣上大怒,下旨追查却一无所获,成了悬案。

      大概是为了显示出这个公主有多不得民心,对话全是她做过的那些恶事。比如她强结了与陆府三少爷的亲事,三年无所出还不准其纳妾。太子仁厚却屡被她欺压,不得帝心。

      这个公主好像一辈子都没得到过真正的关心,除了一直宠她的兄长皇帝还有看着她长大的乳娘,别的人全都因为她的地位身份所屈,不得不讨好奉承她。最后结束在茶楼,有桃花眼的青年听着对话慢慢饮完茶,面无表情离开。

      实在抖得厉害,连一旁坐着绣花的含翠都看见了,她不敢上前,只好轻声叫秦嬷嬷。秦嬷嬷才掀起帐子,薛宴宴就一头扑进了她的怀里。

      “嬷嬷,我害怕……”

      未知的环境,未知的剧情,她实在是怕极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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