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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2、第 25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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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1日，学校开学日。对于早就脱离了学校生活的方于来说，这天对他的意义就是能翘班和不能翘班，很巧，这天还是个礼拜一，方于无奈的从床上爬起来，生无可恋的去刷牙洗脸，不能翘啊……
吃饭时，方于突然注意到齐笙神色不太对劲，问道：“怎么了？”
齐笙摇头：“不知道，突然觉得有点心慌。”说着，齐笙又叹了口气，主动转移了话题：“徐叔应该是今天归队吧，你去接他？”
“嗯”方于点头，把一边的牛奶喝干净，“找不到齐洛为他办事的证据，也找不到他包庇齐洛的证据，而且一直管着特殊小队总队长也不好，只能先把他放出来，你跟我一起么？”
“行。”
虽说接总队长归队的人员已经定下来了，但该走的流程还是得走一下，方于只好被迫无奈的听着局长心不甘情不愿的嘱咐，两个人互相折磨着直到嘱咐结束。
这条路齐笙只走过两次，印象却格外的深，第一次去，是去参加陈泽旭陈泽熙妈妈的葬礼和孙鹤孙奕母亲的葬礼，第二次去，是狸猫换太子，救齐洛出来。现在不管是陈家兄妹还是孙家两兄弟，都生活的很好，齐洛也如愿以偿过上了平静日子。
可齐笙总觉得平淡的过了头。
万丹尚被杀，S队没反应，陈辰被杀，孙奕被救走，S队还没反应，就像在预谋着一项惊天动地的大事一样，按兵不动，到时杀个措手不及。
可他们也打听过，S队确实没什么反应，该祭奠的祭奠，该参加葬礼的参加葬礼。有了上一次孙佳琪使诈的经验，这一次他们还特地从不同角度仔仔细细打听，结果都只有一个。
进入郊区，空气明显凉了下来，齐笙关上车窗，对副驾驶的方于说：“怎么样？我这技术还可以吧。”
方于说：“如果不算上刚刚你差点追尾的小事故话，确实可以。”
“我总觉得不对劲，S队太安静了。”
“嗯，我也觉得。”方于把座椅往后倒了倒，透过天窗看上面的景色，说，“木槿在医院，汉姐和池大哥24小时陪护，狱里的三个都老实着呢，何队这两天请假保护相安，孙鹤哥也从S市回来保护小熙和老师，你就在我身边，按理来说，不该有事的。”
齐笙叹了口气，又“啧”了一声，对前面突然刹车的司机表示的不爽，才小心翼翼的超车，说：“宋古和沈祝没人影了啊，也不知道到底是潜伏在咱们这还是回去了，说实话，我挺担心齐洛的。”
“齐洛？”方于看向齐笙，“他是最不可能出事的吧，S队的人都不知道他在哪。”
“是啊，就是最不可能出事我才担心呢，杨叔死之前我也觉得他不可能出事，可他还是死了。”
每个人的命运的确都是千变万化，说不清道不明的，谁也不能说肯定，也不能轻易否定。方于想拍拍他肩膀给他些安慰，又怕突然碰他再吓着他，只能叹口气，说：“别想那么多了，不然该长白头发了。”
此话一出，果然有用，齐笙果然专心开起车来，一点都不乱想。
徐佳早就在别墅门口等着他们，见车来了就扔了手里的烟。看见齐小少爷从主驾驶下来时，还觉得新奇，调侃道：“哎呦，咱们小少爷也学会……”
话没说完，就再也说不出口了。
方于和齐笙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子弹贯穿徐佳的头颅，看着徐佳死在自己面前。
那时的齐笙脑子里什么都没有，一片空白，而短暂的空白消散后，他想：“又有人从我面前死了，为什么总是有人死在我面前，我就是个灾星，我身边的人都是被我害死的，都是因我而死的……”
这种想法挥散不去，他愣在原地，呼吸变得困难起来，手指也不经意的发抖。
他要做什么？他要怎么办？他该哭还是该分析谁杀了徐叔？他现在该做什么，什么才是对的？
方于呢？方于在哪？
“方于……”
“……我在。”方于被齐笙细小的颤声叫回神，他突然后悔带齐笙一起来，现在他的内心一定在崩塌吧。方于深吸一口气，却抑制不住声音的颤抖，他握住齐笙的手，说，“宝贝儿，你去看看徐叔，我去四……”
“四周”还没出口，他就看到有个人从别墅跑了出来。
“站住！”他喊道，想掏枪射击，可这毕竟不是什么需要申请配枪的任务，他身上除了四肢没有其他可作为武器的东西。
一筹莫展之际，一颗石子穿透了偷袭者的脚腕。方于侧头，齐笙还保持着扔的动作，他已经恢复了正常，声音不再发颤，手指不再发抖，他说：“你去抓人。”
方于没从齐笙语气里听出不对的地方，事实上他也根本没细听有什么不对，他满脑子都是“不能放过杀了徐叔的人”，根本就没分出多少心来在齐笙身上。
脚腕被穿透的偷袭者居然是失踪甚久的宋古，齐笙那一下打得他站不起来，直到方于跑来都蜷缩在地上，根本不需要费什么手脚，也就是这时，方于才想起齐笙语气的不对劲。
和知道父母死于意外时的平淡不一样，那时的齐笙语气里还有些感情，多少还是能感受到他的悲伤，和现在完全不同！现在的他，就像个没有感情的疯子。
疯子？方于心里咯噔一声。
刚刚那语气，跟宣布行刑的侩子手有什么区别？
方于暗骂一声，浑身的神经都在这时紧绷起来，他跑过去，拍在齐笙肩膀上，那一声“齐笙”还没叫出口，跪在地上的人忽然扭身朝他扑来，双手狠狠掐住方于脖子。
眼里是方于从未见过的杀意。
“是你，是你杀了他，都是你害的，所有人都是因你而死，所有人都是因为你死的！你还活着干什么？去死吧。”
他在说什么？
空气流逝的飞快，方于觉得头晕目眩，齐笙的手就像钳子一眼死死掐着他，掰不开也逃不掉。
这种语气方于曾经听过，这是疯子。
可就在方于感觉自己要窒息时，齐笙的手劲忽然松了，好像怎样也使不上力气一样，气场也变了，变得弱小无辜，他的眼泪落在方于脸上，说的却还是他听不懂的话：
“不是……我没有……不是我杀的，不是我杀的……我没有杀人……不是我……我不要死……我不想死……不是，不是我……”
这语气方于也听过，这是发烧呢喃的那个齐笙。
而转瞬间，他的手劲又大了起来，好不容易流通的空气又在一瞬间被阻塞在外，可方于此刻却没心情管呼吸的事，他好像……听懂了齐笙的话。
“不是你杀的？不是你是谁？难道是我么？只要在你身边，所有人都会死，你会害死所有人，你会害死哥哥，会害死朋友，方于也会被你害死，还不肯接受么？要我帮你数数你害死了多少人么？”
“不要！我没有！他们不是我杀的！我没有杀人，他们不会死，不会……”
“齐笙。”
突然对他伸出手的方于打断了“两个人”的争吵，齐笙的眼睛有稍纵即逝的清明，随后，他加大了手里的力道，怒道：“你干什么？想要回你的齐笙么？哈哈哈……你等我杀了他，等我杀了那个懦夫，等我杀了他，我不会让他害死你的，我的哥哥，我的朋友，我的你，我不会让他害死你们的，你等我，等我……”
“你就是我的齐笙。”
“……”
他的手劲松了，也不再笑不再动手，短暂的沉默，他却自欺欺人的笑了，眼泪顺着他的脸流下来，嘴角却是上扬的：“你疯了么？还是你认为我疯了？”
“我没疯，你也没疯。”方于附上他的脸，对他笑道，“不管是你，还是你口中的懦夫，你们都是齐笙，都是我的齐笙，我不会死，哥哥也不会死，朋友们更不会死，你们本来就是一个人，为什么要‘他’死？你和‘他’，你们两个人一起，才是完成的齐笙，才是那个会哭会笑会打会骂的齐笙。”
“可是……”他不再有盛气凌人的样子，却也是方于从未见过的脆弱，“我会害了你……你会被我害死的……”
“怎么会呢？”方于坐起身来，轻轻亲了亲他的额头，把他抱进怀里，笑道，“你怎么会害我呢？这世上，最不可能害我的，不就是你了么，是么我的宝贝儿哥哥？”
“……”他不说话，过了很久也不说话，久到方于以为失败了，他才有了哽咽的声音，慢慢靠在了方于肩膀，低低的“嗯”了一声。
方于松了口气，把齐笙抱紧。
回来了……他的齐笙回来了……
一个是把死亡归咎到自己身上，渐渐对自己产生憎恨的疯子，一个是不愿接受是自己害死身边人，却又一次次被现实击垮的懦夫。
真是要了命了……
回去的时候，方于用自己的褂子盖在徐佳脸上，把他放在后车座上，而宋古就被五花大绑的扔在了后备箱。方于还是担心齐笙的精神问题，担任了开车的任务，齐笙知道，也不说什么，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郊区还没出，何之洲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齐笙！有人直播，现在大家都在谈论你的事！”
方于心里又咯噔一下，急忙刹车看身边的齐笙。齐笙也看他，给了他一个“放心”的微笑，说：“暂时应该没事。”
说着，他打开了微博。上面已经沸沸扬扬说了很多，跟何之洲说的一样，都是和齐笙有关的话题，有些人也在为徐佳默哀，总之众说纷纭，就是离不开主人公齐笙。
“我的天呐！这是精神分裂吧，太可怕了。”
“他都在说什么啊？什么都是你害的，该不会齐笙真杀人了吧？”
“可他也没杀徐队啊，会不会是因为他身边的人都死了，所以才……”
“不会吧，天煞孤星啊？”
“老一辈的说法怎么现在还有人信，是不是受到了什么极大的刺激？”
“不管什么刺激，那这也太吓人了吧，什么时候分裂都不知道，方副队不差点被他掐死么？”
“亏得方副队还对他好，这要是我，吓都要吓死了。”
“我也觉得精神分裂有点吓人，如果是我我应该也不会再跟他好。”
“我听说方副队和齐笙好像好了7、8年……”
“难怪呢……”
实话实讲，精神分裂确实吓人，现在方于还有点后怕，万一那个疯子真把自己掐死了怎么办，但是一想到那个泪眼婆娑的人，害不害怕的都不重要了。
这么想着，方于居然还有心情耍耍贱，暧昧的拧了拧齐笙的小脸蛋，笑道：“怎么样？是不是更爱我了？”
方于总是能不经意的用一句或一个小动作给齐笙足够的安全感，方才那点害怕和绝望都被这一句话驱散，齐笙意味深长的看了方于一眼，也笑道：“求包/养。”
“哈哈，好说，叫声哥哥来听听。”
“比我小还敢让我叫哥哥？”
“嘿，齐笙同志，摆清你的位置，现在可是你求我，快快快，叫一声叫一声，我都叫那么多回了，让我感受一次当哥的优越。”
齐笙哭笑不得的看了方于一眼，满足他道：“哥哥。”
“啧”方于心满意足的捂住胸口，又挑了挑齐笙下巴，流氓味十足，“好说，哥哥现在就带你回家吃香喝辣。”
齐笙跟着方于一起笑，心里的阴霾却被他都挥散开来，真是……太幸运了。
遇到他，认识他，爱上他，都太幸运了。
回局后，以前的同事也对齐笙退避三舍起来，生怕他发疯掐死自己。齐笙压根就不看他们，回到原先的办公室，问孙奕道：“查出什么了么？”
孙奕好奇的看着他，说：“还用查么？除了S队还有谁会做这种事。”
智商一时下降的齐笙尴尬的咳嗽了声，又问：“是林桐雨还是白顾？”
“看手法像林桐雨，白顾应该不会就让那东西停在那，应该会来几个特写和近景。”
“……”
把徐佳的尸体交给同事们后，方于不想听他们哭哭啼啼的，也回了办公室，看着这空空如也的办公室，问：“其他人呢老师？”
孙奕对方于招了下手，把监控调给他们看，说：“同时出了几起案子，队里人手不够，何之洲叶相安还有妹妹都去了，我哥跟着妹妹，凌秋萧好像也跟着叶相安他们，应该不会有事。”
方于坐在椅子上，问：“S队这是想做什么？”
“估计是知道我的计划了，狗急跳墙。”齐笙说，眼睛却死盯着屏幕上看。
“方于”新局长突然驾到，说，“何之洲不在，你帮忙处理一下徐佳的后事。”
“是。”
不用他说他也会去的，只不过他实在是听不得一个两个哭丧声才来这里躲躲，等人哭的差不多再回去帮忙。既然眼下局长来催了，他也不好再耗着，卧底归卧底，新局长到底也是为局里做过一点贡献的。
方于走后，孙奕才又看向齐笙，说：“冲着你来的，我有不好的预感，你小心点。”
齐笙刚点了一个头，电脑开始“滴滴滴”的响起来，上面显示，又有一处地方有危险，描述是“人肉炸/弹”。孙奕叹了口气，拿起边上的手机，说：“替我看一下，我去。”
“我去吧。”齐笙拉住孙奕，说，“万一其他人需要帮助呢，我也不会弄，你留下吧，我应该没事……要是出事了……你也可以叫人去帮我。”
孙奕拧不过齐笙，更何况一些专业的东西齐笙确实不会，万一别人那里出了问题也来不及派人去支援。
“别逞强，尤其别勉强自己的精神，这次你可没有方于。”
“嗯，我知道了。”
……
任务地点是另一处荒废区，比繁华街附近的好一些，齐笙走进去的一瞬间，就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注视着自己，他突然觉得不太妙，他听孙奕提起过，有一些监控是黑客技术找不出来的。
他突然不想走进这间废弃的工厂，他害怕看到的和今天在别墅前看到的是一样的，又是一个身边人死在自己面前，到时候他肯定是控制不住自己的。
可他又忍不住想去看。
身边的朋友都在，都不会出事，那他的身边人还有谁？
他害怕一走进去，看到的是齐洛的尸体。
因为现在唯一一个他不知道到底安不安全的身边人就是齐洛了。
每走一步，齐笙都觉得血液在沸腾，心跳也逐渐加速，短短5、6步，走的他浑身冷汗。还有一步踏进去时，他突然不敢再迈，万一真的是齐洛怎么办？
不知道是不是里面的人看到的门口处的影子，朝外面的人大喊：“别进来！”
齐笙的脚停在半空中，像摁下了静止键一样。还有的啊，明明还有的啊，齐笙的呼吸急促起来，眼泪又不由自主的润湿眼眶。就有的啊，身边的人还有一个啊，小时候教他学习的，给他唱《虫儿飞》的……
“洛林哥……”
屋内的人见到屋外的人，一时也忘了呼吸，也忘了说话，呆呆地看了好久，才从嘴里蹦出三个字。
“……小少爷？”
“洛林哥……我……”
“别过来！”
齐笙被他的怒喝止步，他像个孩子，对一切危险都呈现未知的状态，只想靠近这个他亲近的人，好久不见的哥哥。
计时器的“滴滴”声疯狂的响起来，洛林知道，这是操控者加快了倒计时，看着齐笙还站在那里，他前所未有的慌了，生怕齐笙留下来跟他一块死。
“走！走啊小少爷！走啊！”
“我不！”那个时候，洛林好像看见了以前那个动不动就哭鼻子的齐笙，“我走了，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洛林咬住下唇，哽咽着说，“我求你了齐笙，走吧，你死了你哥怎么办？齐洛怎么办？他好不容易过上了他想过的生活，别让他再哭了，我求你了……”
可齐笙就是不愿意走，一次又一次哽咽着说“不”。
“滴滴”声越来越疯狂，然而，在计时器的尾声，突然有个人扯住齐笙胳膊，扯着他往外跑。计时器的声音停滞了一秒，而后彻天响地的爆炸声盖过一条街道的喧哗。
齐笙被爆炸轰飞摔在水泥地上，他的肩膀被擦破了皮也全然不顾，他想冲进火海里，他想把火海里的人救出来。
可身后的人死死拉着他，他一步也走不开，只能看着灼灼火焰吞噬一切。
他突然安静下来，不再挣扎着要冲进火海，反倒一拳打在一直拉着他的人身上。
救了他又拉住他的人是周子瑜，他没心情管他是谁，也不想知道他是怎么到这来的。在他的脸上，周子瑜看到了又哭又笑又癫狂又绝望的表情。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突然笑起来，边笑边哭，笑声刺入周子瑜的骨髓，让他觉得浑身都刺骨一般疼痛。不等周子瑜说什么，他就扑过来，像上午掐住方于那样掐住了周子瑜的脖子，用那令人毛孔悚然的笑声笑道：“死了，又死了，这次还不是你害的么？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你杀了他！你杀了洛林哥！你杀了他！你就是个灾星！所有在你身边的人都会死！”
随着空气一点点流逝，周子瑜好像知道齐笙精神分裂的原因了。
他在应该悲伤的时刻逼自己理智，可发生的一件件事让他不敢再理智了，看到火光的那一刻，他就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