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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5、喜讯(下) ...

  •   我以为你会是我此生幸福与永远快乐的秘密,所以我那么狂热与偏执。我知道疯狂爱你的自己看起来就像陷入沼泽的孤魂,越是挣扎越是绝望,只有静静地等待永不停步的死亡。但至少,我可以想着你的容颜和热吻假装坚强地离开。当我将自己所有的才智、发自肺腑的忠诚于热爱都倾注在你身上,你变成了我思考与行动的目的和导向,这一刻,我才配称自己是一个合格的伴侣和爱人。
      屋外的太阳愈发不知轻重,地面龟裂着苍老的面容显得毫无招架之力,周围的树荫已被热气攻下心志,我走在程阳前面看不到他的表情。心里升起一股酸涩和怒火,酸涩将怒火渐渐熄灭,本来很难过的事情瞬间找不到该抱怨的对象,我只好在心里咒骂自己为何没有当初的强硬风格。“她什么时候来的?”我假装毫不在意地提起宋婉婷,其实我从来都不怕她会和我争什么,只是单纯的厌恶而已。
      因为我一无所有,所以一点不怕失去。而程阳,只是她身边没有血缘关系的寥寥亲人之一。“很久之前了。你想吃什么?”他的语气寡淡冰凉,是解暑的利器,更是刺人心田的利器。“我不饿,你回去吧,别跟着了,热。”我口是心非地像树上的知了,自己在说什么完全不知,只不过是装出一副很不屑难过的样子,用虚浮的声音掩盖自己内心的百味杂陈。“别逞强了,你吃了再和我闹也不迟。”他上来牵住我的手,我稍稍抗拒了一下便被他攥得更紧。我抬眼看看他,他嘴角瞬间一扬最终还是没能忍住笑出声来:“小袋鼠翅膀长硬了就不要袋鼠爸爸了?”我扁着嘴翻白眼:“你见过哪个袋鼠长翅膀了?”我感觉到他的手掌还是和以前一样,爱脱皮,爱出汗。“你这只啊……”他哈哈大笑着将我拥进怀里,我还未看得清他的明眸皓齿,下一秒就被热烈和盛情包围在了来来往往的人群中间。
      饭桌前,黄昏将至,我的影子掩住他的眉眼,柔和好看的少年胡茬变得明显。“你多久没有收拾自己了?”我喝了半碗甜汤才空出嘴巴来问他。“昨天才剃的,可能人一旦思念某个人就比较爱长胡子吧。”我憋住声音大笑:“你怎么变得这么油嘴滑舌?你老实交代,宋婉婷找你劫财还是劫色?”这下换他笑着嗔怒:“你觉得呢?”他白了我一眼继续吃刀削面。“我觉得你应该被人家洗劫一空了。”我胸有成竹地抿唇点头盯着他。“别瞎想,她就是举目无亲,来我妈这儿找找安慰,顺便过来帮我解决一下生意上的难题。”他笑着将刀削面的汤盛了一勺递至我嘴边。“哦,那挺好的。”我咽下他爱吃的面汤心中生了退意。“我晚上去看李捷,你早点回去吧。你有空了我再过来找你。”他的笑意敛了几分:“我和你去外面住,你怕什么?”“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好久没有见李捷了,我想去溜达溜达。”以前温柔似水的他,现在变得不爱和我多争辩,他拉着我的手直接把我塞进车子:“给李捷说一声,好让他待会儿放血。”我拗不过他便拨通电话。
      我和单程阳之间闹矛盾就好像是小孩子闹脾气一样,明明知道最后还是扭转不了任何局势但是该有的个性树立一点都不含糊。我知道我放不下,我却不知道他如何想。有时候他像一团经久不息的火,有时候却像一根快要烧断的烛,不管怎样,他都闪着光亮就好,我在自己心里安慰着。夜色,悄悄爬上车窗,他牵着我的手,将头靠在我的肩上,我抚摸着他的头发,酥痒的感觉从手掌传至心间,这份熟悉少了应有的悸动,就好像我们已经走到了相顾无言、咫尺天涯的阶段。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也不知道该以何种面目,是没有激情了吗?
      医院被通亮的灯光充斥着,此刻没有嘈杂和紧张,大厅里来来往往的人,面上挂着各异的表情,但大抵都隐着复杂和小心。穿过几间病房,我回身看看程阳,他的表情一如平常,不见波澜。我推门进去,没有迟疑。李捷扯起欣慰的笑容看着我,眼里似含着泪却不敢让它闪烁。他放下他的手向我走来,脚步轻盈。“火火……”没有下半句话,他紧紧拥着我、喉结滚动着难以出口的心酸和瘦弱身躯上担着的重压。“去外面,别打扰他。”我将李捷的头按在我胸前想要带他出去。“没事了……“我看他抹了眼泪朝着程阳和我一直笑。”没事了就好,别哭了,我难受。“我抹掉了自己眼角毫不安分的眼泪点头。“单,谢谢你们能来,谢谢你们没有……”我跟着李捷一起掉泪,下半句是什么我自然清楚。床上的那个人面容安静,我眼里的一切变得影影绰绰却有着最明显的幸福。“我怎么会放弃你?“程阳过来给了李捷一个拥抱,”别哭了,我们出去吧。别影响他休息。“我和李捷点点头,他回头看看苏参,我看着他的嘴角抿着小心翼翼的喜悦弧度。
      三个人坐在走廊边,李捷背对着我们两个站着,他透过那狭窄的玻璃看着里面的他。“苏参……情况怎么样了?”我调整好情绪问李捷。“他好像有希望了,火火,你上次骂了我之后,我就来医院陪着他了。我给他天天活动筋骨,前天,他的手有动作了。真的,我绝对没花眼。”“医生怎么说?”程阳问道。“医生说他有恢复的可能,但是需要一些时间,至于多久,他也没说。”李捷垂下眼睑低声道。“只要能好,我们最不缺的就是时间。”我笑着调节气氛,李捷嘴角扬起苦涩的笑:“反正我也没有什么可以浪费了。”我们三个摇头苦笑,我把包里的小笼包掏给他,李捷笑着接过去,他静静地看着手里的小笼包。我听到泪水打到塑料发出的啪嗒声,一声一声,越来越密。我也忍不住掉泪,程阳拍拍我的肩膀,我哭着摇头。李捷深爱着,却不能耳鬓厮磨,我们耳鬓厮磨,却不再深爱。多少孤独的躯体皆是因为缺少一半的灵魂,当爱来了又走,剩下的回忆只是一滩不断腐烂的残渣,无用并丑陋。他坐在椅子上吃完最后一只包子,我就那样看着他,看着我多年的好友,我的兄弟,我的手足变成一把瘦弱不堪的骨头,他的眼窝深陷却穿着讲究。
      夜色伴着寂静爬进病房,灯光无情地将它挤出窗外,我们两个挤在一起坐在苏参的病床边,却不觉夏日闷热。“苏参的住院费谁掏的?”程阳被阿姨叫回去之后,我悄声问李捷。“我猜是苏岑,虽然他一次都没来过。”李捷的声音有些干哑,我把水递给他:“或许是难以接受吧。可是,他怎么知道自己不来会有人照顾苏参呢?”“我也不知道他怎么做到这些的,护士从来没有问过我医药费的事情,应该是他都打点好了。而我只不过是护士乐意看见的临时帮手而已。”我拍拍他的背:“你回去睡会儿吧,我看着他。”他笑着摇摇头:“算了吧,哪舍得让你熬夜,我知道你胆小。你困了就睡会儿吧,我看着你。”我捏捏他的肩膀:“对不起,李捷,我不是一个好兄弟。”他轻轻苦笑:“不怪你,这都是命。火火,都是命,我以前不信这些,现在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在告诉我,我不信的才是真的。”我合衣躺在另一张临时行军床上,李捷爱得床单颜色变成了黑白相间的斑马纹,他不再喜欢喜庆和鲜艳了。“上来躺着吧,你累了。”我的心间涌起无助和惶恐,巨大的压力像海水一般无声涌进心田,我不知道我的未来到底是哪种模样?四年前的李捷和苏参还只是未经世事的少年,如今他们却千般辛苦,万般为难的守着,谁知道时间的力量竟如此强大?强大到让我以为它只是安静的冷眼旁观,却不知就是它将所有的青春热血变成热血青春。
      一个人对朋友的八卦失去好奇时,就是他对生活只剩少许的希望了。李捷背对着我蜷在床边看着苏参,我也不说话,生怕自己戳破这短暂的心安。此刻,我的眼睛干燥刺痛,坐了一夜的火车,我真的累了。“你考研怎么样了?”李捷好像才记起我地事情。“要去另一座城市了,说实话,有点舍不得帝都。人好像就是这么贱,在的时候不好好抓住时间努力,现在要离开了才知道你多余的东西一定都会弃你而去的。”想起自己在出结果的后一秒就关掉了省公务员的报名最后一步,以前想要做学术的梦现在变成了逃避的借口吧。他转过身子闭着眼睛笑笑:“出来混总是要还的。”我在他肩膀轻轻拍拍:“瞎说什么大实话。”“火火,是不是觉得我特别不负责任?”李捷半眯着眼睛问我。“表面上看你是不负责任,但是深层次你是对别人不负责任。对自己负责任和对别人负责任哪个更重要?”他半晌不说话,我问的时候就没有想着李捷能给自己一个答案。“下辈子,我想做一个正常人……”眼泪从他眼角滑落,我替他抹了泪:“正因为你正常才会这样,正因为是正常人才会渴望被爱与爱人。”他抓住我的手:“火火,你们要好好的,遇到一个喜欢的人真的不容易。”我哈哈笑着:“遇到自己喜欢的很容易,真的。遇到一个自己能喜欢一辈子的是真的不容易。”他睁开眼睛:“你们两个没事吧?”我苦笑着,眼泪流地就像酸梅汤一样廉价。李捷轻轻叹了一口气却不再说话,只是拍着我的背。
      我没有等到苏参醒来笑看李捷的那一刻,因为时间不允许我们矫情和留恋。给程阳打了电话道别,还未挂断他已经提着早饭到病房门口了。“把这些吃了,然后回家洗个热水澡,睡一觉。我看着,放心吧。”他进门匆匆笑着瞥了我一眼对李捷说道。李捷摇摇头:“你带火火出去吃饭吧,我守着,我怕自己走了他醒来看不到我。”我和程阳叹了一口气:“你别坚持了,回去睡好了再来,不然你累得脱了相,苏参醒来不认识你怎么办?”他迟疑了几秒旋即点头,我知道并不是我的话说服了他,而是他不想驳了程阳的好意。李捷看了几眼躺在床上面色发白的苏参,神色颓然地抿唇想要挤出一个笑容,无奈失败。我把他送上车自己返回病房。“你回去打理生意吧,我看着。下午你来换我,我晚上的火车。”他点点头:“过来陪我坐一会儿吧,想好好和你待一会儿。”对于他在我可接受范围内的要求,我从来都不拒绝。
      清晨的眼光像幕布一般洒落,病房里的机器声音平稳作响,我轻轻靠在他的肩头,他将我拥在怀里。“程阳,如果有一天我变成这样,你会像李捷一样吗?”他笑着看我,我才发现他脸上小小的那个印记是一只不用力就不会出现的梨涡。他还是不说话,我苦笑一声转过头看着窗外。“我不会让你那样的。”他将我的唇压在他的唇下,吻很灼热,吻也柔软绵长。“到什么时候都不要怀疑我对你的心。”他摸着我的头发低声道,我很想点头但是又不想让他太快得到回应。“你这样我很难过的,好吧?”我摇摇头:“我怀疑的从来都不是你的心,而是你的身。”一不小心就开车,他哭笑不得的看着我:“梁炎,你够狠!”我笑着拿油条堵住他的嘴巴,他恨恨地吃着,就像是那根油条是我。
      每次跟他在一起,我总是怀疑时间是不是长了一颗喜欢捉弄人的心。午饭是他带回来给我吃的,简单的菜色却是极度清淡。“你怎么换口味了?”“我从来没换过啊。”他看着我想要把沾着醪糟的嘴巴伸过来,我夸张地扯起嘴唇摇摇头。“你会腻的,食和色都是本性。”关于“食色性也”这四个字他和我争了半天,我最后被他的脑回路气笑:“反正孔夫子就是闲的一会儿骂女人和小孩,一会儿又骂全人类呗。”他悄声笑着:“他怎么那么虚伪呢?明明说三月不知肉味,现在说这是本性,谁会把自己的本性好端端地关起来三个月啊?”“我觉得咱两的对白有点脑残,换个话题吧。”“我也同意。”他笑着咽下一口青菜。“小宝长可爱了吧?”他点点头:“宋婉婷过几天就回美国了,你别生气了。”“我没生气,就是你老是怕我生气而不告诉我的考虑,挺让我困扰的。以后有什么事情告诉我,承受不了我会慢慢承受,你别老是等我主动,我也会累的。”他点点头:“你那脾气,我说一句你能脑补一百句,离得远了,根本就不敢告诉你。”我叹了一口气:“这种日子还要过多久?”“你要是愿意结束,我可以随时娶你回家。要不,今年暑假去你们家提亲?”他眼神灼灼地询问我,我咬唇笑着:“让我再想想吧,我还是个孩子。”他苦笑:“你是巨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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