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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漠然 ...

  •   用心对待的人若是伤我肌理,便会痛入骨髓。我双手奉上善意友好最终换来无端厌恶鄙夷。观自身之错,察自身得失,这个世界不会因为我的希望和祈祷而变得温和美好,能够不负我的只有自己,指望他人都是自欺欺人。岁月是一条长河,我就是一片枯叶,知晓自己的来处却不知何方是去路。你是一只斑斓五彩的蝶,从我身边随意飞过,我以为自己年轻时也一身翠绿能够衬托你的美丽,待你消失在火红的天边,我才知你为何不流连忘返,身为枯叶,何求彩蝶?但愿下一世,你能早来几度岁月,我能迟些掉下枝头。比翼双飞,渡过坚硬冷漠的人间和川流不息的过往。这一世用心对待的人若是伤我肌理,便会痛入骨髓。我双手奉上善意友好最终换来无端厌恶鄙夷。观自身之错,察自身得失,这个世界不会因为我的希望和祈祷而变得温和美好,能够不负我的只有自己,指望他人都是自欺欺人。
      此后多日,我寡言少语,面无表情的独来独往。忽然不喜欢和别人打交道了,宋婉婷见我毫发无伤只能咬牙切齿的暗中作梗。还记得小时候我只要遇见毒蛇要么一下斩首要么纹丝不动等它自己走开。现在的宋婉婷就像山上的毒蛇吐着红信,我不能将其绝杀,只能以逸待劳,不理不睬。每次羝羊要想撞我,爷爷就大喊让我躺在地上装死,这招很方便很有效。对于挑衅之人你要做的有两件事,一是做最坏的打算一招制敌,二是做最好的准备当缩头乌龟。我选择第三条路,避其锋芒挫其锐气,时间久了她就会自讨没趣打道回府了。小孩子寻仇不过几天的事情,再怎么难缠也不过月余,有讨旧账的精力还不如结交新的朋友,不出几日,宋婉婷便和后排的王乐韵变成了生死之交。我无心班级事务,一心学习,只有低头看着解出的题目才稍稍安心。黄天琦有时候会来借笔记,见了面二人皆是愁眉苦脸,对于自己的困境无计可施。苏岑依旧笑得很夸张,我听闻他的声音只好堵上耳朵,虽然捎带着救过我,但也把我当做导火索,顺手牵羊办得实在是漂亮,既惩了小人也不落主动打架的口实,着实高明。处于风暴中心的我全然不知,这么傻的自己哪有资格和人过招?江梦婕每周六都会去开小灶,这样的情景总让我不甘止步不前。因为良性竞争产生的不甘促使我大步向前,即使没有老师的指导我也要努力变优秀,不想输给自己的同桌,因为我明知除了数学其他的我不比她差。知己知彼方能找出问题,缩小差距。
      季节更替,秋天的尾巴钻进了老鼠洞里,冬天的悄悄探出头来。第三次模拟似泄气的皮球滚至我脚边,苏岑依旧坐在我后边,作弊大营这一次少了宋婉婷。我不想再和苏岑多说一句话,对于他的“老规矩”我懒得再去想理由拒绝,反正哄骗的不是自己。老干部叫我过去拿试卷,鲜红的分数印在白纸上,我大概浏览了一下,江梦婕的语文比我少了几分。“你要是能抱动,把数学也带过去发了吧。”干练精明的数学老师笑道。我点点头接过试卷,快速找到自己的那份,赫然入眼的是84分的成绩。心就像瞬间坠入深不见底的峡谷,憋闷失重的感觉漫过头顶,失望和沮丧充斥着整个躯干,我无心再看江梦婕的成绩。试卷被大家哄抢,厌倦学习的学生大多喜欢看试卷上鲜红的分数,多了几分少了几分无所谓,最关心的还是测验自己智商到底有没有飙升,看看自己蒙的有没有对。教室里嘈杂一片,数学老师一脸严肃和杀气走进教室,平时捣蛋的男生也不敢造次。数学老师就像升堂的判官一样,黑板擦重重在讲桌上砸了几下,我们更是噤若寒蝉。“真丢人,重点班考成这样真丢人!我苦口婆心的每天重复你们容易犯的错误,展现在试卷上的还是这样!你们有没有长脑子?送分题总都做错,我真的是寒心!”数学老师的声音带着哭腔,我感觉所有的话都是在骂我,惭愧羞耻的把头垂得更低。一节数学课如坐针毡,下课铃响起我才得以舒口浊气。“脸色咋这么难看?”江梦婕难得开口关心,看来是考得不错才有兴致吧。“数学成绩惨不忍睹,感觉上课老师每一句话都是在骂我……”我低声道,江梦婕咧嘴轻笑:“骂你是为你好,不要气馁,慢慢往上补,才三模,时间很充足。”她拍拍我的肩,看着竞争对手如此和善,我也只好笑着点头、重振旗鼓。“我就说某些人太把自己当回事,还不是不如别人,厉害的很你也考不上清华北大……”宋婉婷令人厌烦的声音传来,见无人应和便撞一下她同桌的肩膀:“你说是吧?”她同桌转脸一笑,不做回应。我早已经习惯她夹枪带棒的讽刺,对于这样的语句已经产生免疫。江梦婕无奈摇头,我笑着叹气真是丑人多作怪,嫉妒害死人。
      中午坐在床头吃饭,眼前的作文杂志精美引人。沉寂好久的手机突然响起,我心咯噔一下,不好的预感传来。“你妈病重了,我们待会儿去市医院,这周你别回来了,家里没人。你妈让你别请假,好好念书,家里的事情你别管……”父亲忧心的声音传来,说不尽的疲惫和无奈。我放下手里的饭盒,合上参考书,第一次觉得无助和麻木。母亲从我小时候就一直不好,生活的重担让她积劳成疾,到了现在的年纪更是常常发作,有时候呼吸不畅,有时候咳血眩晕,甚至会休克昏迷……记得有一次摔伤,钢筋从母亲的脚踝穿过去,手腕处骨折,膝盖上一指粗的洞汨汨冒血,母亲全身都是伤……年少时的痛苦记忆让我对女性本身就排斥不已,生而为女性是我这辈子最不愿意的事情,我一直梦想着再某个清晨梦醒的早晨变成一个男孩子,那样我就可以摆脱我的原罪和不公的地位。可是,非我所愿的事情接踵而至,我只能活的像个男生一样肆无忌惮的横冲直撞。母亲病重几个字一直徘徊在我的脑海里,直至下午的小自习我还是提不起任何兴致来。“今天大家都看到成绩了,考得好的继续努力,不好的及时改正自己的错误,我们要有信心和决心拿下高考这场战役!”老干部激情澎湃的江道,江梦婕依旧听得认真,我低着头盘算着要不要请假回家。记起母亲的交代,我犹豫不决,要是真的很严重怎么办?要是再也……我不敢再想更坏的结果,心里祈祷着愿主慈铭,让母亲为我和小燃活着。江梦婕戳了一下我的胳膊,回过神来的我才听到教室里起哄的声音。“梁炎……梁炎……”一浪高过一浪,老干部站在过道里笑眯眯的看着我,不用多问定是让我唱歌。满腹忧愁无人知晓,看着别人欢呼雀跃的神情我却无法被感染,抬眼看着周遭的少年满脸欣喜,我冷漠的低着头不想理财任何人的心意,好的也罢坏的也罢,我的酸甜苦辣只有自己明白。如此少不更事,如此单纯浅薄,这些人让我好生厌恶,好像人人都似他们一样天真烂漫,无忧无虑。我趴在桌子上,无言表态。老干部看不下去肃声道:“梁炎,大家叫你起来唱歌呢,还愣着干嘛。”连班主任都看不懂我的表情吗?我家里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我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难道还不足以表明我今天真的很烦吗?你明明知道我家里穷困潦倒,资助的时候还偏偏问我谁合适?开小灶时对我不闻不问……想起这些我非常不快,憋在心里所有的委屈一股脑冲上脑袋,我每天挂着笑脸就表示我真的很高兴吗?我不是卖唱的,你喊个安可我就继续!我抬头对上老干部强撑的笑脸,见我迟迟不起同学们继续起哄。“快不要耽误大家的时间,随便唱一首就好了。”我压住心头的怒火低声道:“老师,让别人唱吧。”“你说什么?”我敢保证他听到了,却装作未闻。“我说,让别人唱。”我一字一顿的说道,再多说一句我估计自己会骂娘。“梁炎你快起来唱吧”老干部不依不饶、不知轻重的说道。“让别人唱!”我大吼一声,全班的起哄声似晚潮一般退去,教室静的只闻老干部尴尬搓手的声音。良久,老干部只得叫起另一个女生救场。我感觉到教室的气压因为我冲撞师长而变得低迷,我也挫败的用手肘圈起脸面,独自落泪。
      左泽西走至我桌前,笑得扎眼虚伪。“梁炎,你刚才帅爆了,班主任被你一句说得面红耳赤,站在过道里直搓手呀,看得我们那叫一个爽啊!”我冷笑一下,不想搭理这个刺头。老干部不管有多可恶,他还是带了我三年的班主任,朝夕相处的感情左泽西不会懂。他们看着老干部不顺眼,我也很反感他们,班主任没有错,错就错在好心不被人识。我顶撞他是出于私人原因,而不是为了在众人面前出风头。听到左泽西这样说,我心里的愧疚又被点着。与公与私,我都不该顶撞他,既是长辈又是老师,着实不应该。可是他那么不理解我的难处……我想着想着就开始左右为难,对于自己搞砸事情的能力佩服的五体投地。或许我不适合和别人相处,或许我只能独自前行,所有对我好的人都不会完满,我就是一个坏到无可救药、自私冷漠的人吧。如行尸走肉般返回寝室,我无心背书吃饭,只好坐在床上塞着耳机,一想到母亲去了医院就不想再听音乐,一点点欢愉都是对悲伤的亵渎。“梁炎,你今天怎么了?”于雪瑶担心的问道。“没什么,你说我今天是不会是有些过分?”我丧气道。“我说了你别生气啊,我觉得你做的确实不对。虽然老干部有点不看眼色,但是你当着全班同学的面那样,他有点下不来台……”我听着于雪瑶的话心越来越凉,终究还是自己的错,又展现了自己最糟糕的一面,我真的是差劲到了极点。“我想去给他道歉,你觉得合适吗?”于雪瑶点点头,“去好好给他说说,大人不记小人过,他不会多心的。”海澜也建议道,我闭上眼睛想着说辞,但愿不会伤害他吧。
      早餐时分,我趁着大家不注意快步走进办公室。看着老干部低头批阅作业,我只能垂头等待。他面无表情的瞥了我一眼,而后微微惊讶我的到来:“怎么了?”他语气平淡如常,可我知道他已经心有芥蒂。“老师,昨天是我不对,还请您原谅我的莽撞无礼,对不起……”积攒的愁云弥漫在我的天空,出声落雨。老干部扯起嘴角一笑道:“没事,你快去吃早饭吧。”“真的对不起……”我哽咽着声音,讨厌自己的不争气又开始流泪。“你昨天怎么了?”他出声询问,我不想让别人同情只好掩了母亲生病的消息道:“昨天数学没考好,有点不开心才那样,老师您别多心,我真的很抱歉……”我快速抹了泪,不敢看他。“没事,都过去了,快去吃饭吧。”他转头继续批改作业,我看着他无心再多说只好出门返回教室。想必他很寒心吧,自己的弟子顶撞他,他在我们面前的威信又被我削减了一成,班主任里外不是人还要背负骂名,真不容易。此后,我明显的感觉到老干部不再搭理我,对我冷漠了许多。不像以前的语文课,他总是爱开我的玩笑,时不时的打趣我。别人不知道,我最清楚,人的心真的很小,能装下的大部分都是好,而所谓的大度不过是相对的说辞,没有人不记仇,没有人能随便就原谅伤害过他的人。当然要求原谅本身就是一种可笑的行为,真正的原谅不是求来的,而是发自内心深处的宽宏大量。我已经造成了无法挽回的局面,还希望通过伤害他的工具再讨得自己心安,简直是岂有此理。他对我这样,我也不抱怨,对于外界的一切我也无心再管,这样各行其是互不相干甚得我心。
      母亲住院回家,病情暂时稳定。悬着的心又落地,我终于能安心学习了。何佳明无事便会发短信问候,我看着他调笑的语气感觉异常熟悉。心里过意但也不敢肯定,老觉得是单程阳在与我对话。周六补课结束,我冲下楼道去给李捷还钱,却见他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心里正生闷气,手机铃声响起。“今晚请你吃好的,忙完就出来吧。”我看着何佳明发来的短信,阴云一扫,心情美丽。又可以见到那个人了,我要穿什么好呢?心下细细思量却不得章法,回了寝室见海澜躺在床上一言不发,面色苍白。“你怎么了?”我把书包扔在床上,换下校服打算洗衣。“没什么……”她笑得如此勉强,明眼人一下就可得知她并不是无事。“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我笑着尽量缓和气氛。“你这么开心是要去干嘛啊?”她转移话题道。“同学叫我出去吃东西。”我接了话茬道。“穿什么好呢?”我嘀咕着,抓耳挠腮的胡乱搭配衣服。“穿那个红色格子的小西装吧,黑色的西裤和白色帆布鞋挺好看的。”海澜出声道,我笑道:“谢啦!”她勉强扯起嘴角,复又垂头。“你到底怎么了?”看着室友们拿了澡筐去了浴室,四下无人我出声问她。“梁炎,你能帮我一个忙吗?”良久她出声哽咽道。见她落泪我自知事情比较麻烦,美人哭得梨花带雨,我只得点头答应。坐在床边我替她抹了眼泪:“能帮的我一定帮你,你告诉我到底怎么了?”“你帮我去买一下验孕纸吧……”如闻晴天霹雳,我震惊的半晌说不出话来,不知该作何反应我呆呆的看着她,却见她眼神暗淡又开始哭泣。“梁炎,我只告诉了你一个人,你帮帮我吧。”她抓住我的手,声音低到尘埃里。见她如此无助,我只好点头答应,室友一场我能做的只有这些,但愿她没有怀孕吧,这么小的年纪哪能承受一个孩子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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