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食者》Aegis

40、地下室

　　加百利怔怔的盯着脚下花纹怪异的木地板，思绪混乱如缠麻。
　　他太饿了，头皮发颤，无法集中精力思考。可医生沉重到不正常的呼吸声持续提醒他，他必须好好动动他的小脑筋。
　　他不太懂这方面法规，隐约记起，似乎有法规不允许私人大规模储存某些类别的麻药。例如一些能上瘾的止咳药和止痛药，在黑市当做替代毒XX品卖，都被列入处方药，一般拿不到。
　　如果真是这样，拜勒锡定不会储存大量在明显的地方。
　　加百利强迫自己别过眼不去看让他心颤的医生的状况，视线转向床头柜。
　　是了，只有那里了。医生不经意提起过的，象征完全信任的地下室。
　　想法一旦做出，哪怕是一丝希望也好，加百利立刻抄起钥匙，冰冷生硬的触感从掌心传来，若那里也没有，他只能去外面买了，不知道以前的渠道还能不能用。
　　他敛上双目，在脑海静静描绘这栋跨层别墅的结构图。院子是后院；一楼客厅被分割成两间，前半边会见私人病患，后半边连接餐厅，书房，客厅，吧台，厨房，卧室。二楼两间侧卧，娱乐室，和跨层书房，后边是能看到后院的大型阳台。
　　地下室入口会是在哪？
　　隐蔽，难以发觉，又容易接近，这是加百利多个地下室的选址方式。
　　他忽然想起许多太过遥远而模糊了的日子。活力蓬勃的生物哀嚎着挣扎，在他猎枪下发散了眼神。他学着上帝残忍的模样，他是上帝最优越的造物，将他们带回创世前。他们惊慌无助的最后一瞥被地下室沉重铁门阖死在黑暗中。弥漫了无数血腥气的，披着人皮寻欢作乐的生活。而如今，他的人皮撕裂了。
　　安吉斯生前租住的二层小木楼一定有地下室。因为加百利发现木地板受潮渗水后受损程度的偏差。
　　等等……木地板？拜勒锡的这栋寓所装潢全是慵懒惬意的旧欧罗巴风，地上铺的黑色木地板，怕渗水，全用的复合木材，外面木纹全是漆的。但这样的地板有个弊端，铺设时必须长板交错，意味着想要打开某一块，就得把全部都掀开，显然不符合地下室的进入要求。
　　其实，仔细想来，也有区域采用瓷砖铺地。
　　浴室和厨房。
　　浴室在加百利找药物时，上下翻了不知多少遍：浴缸，洗脸池，冲洗区，坦荡无遮挡。而厨房呢？全屋里加百利鲜少去的地方。拜勒锡对于餐饮讲究极了，全套精细的半开放式，冰柜保鲜柜在右侧，紧挨着中间洗碗槽，热水管，左边案板，三个炉灶，最左边是餐具柜，隔了一人空隙，前面长条吧台挡住下面橱柜。
　　再常见不过的现代化厨房构造。
　　之前加百利在吧台上欣赏男人忙碌身影时，不经意问过，为什么这样的装潢要配如此现代化的厨房，拜勒锡的回答是，为了方便。
　　为了方便？厨房的构造在加百利看来是全别墅最大败笔。半开放式让进入后半客厅的人都能看到内部场景，和旁边衔接的墨绿暗纹壁纸直接两个风格。地上白雕花浮纹瓷砖拼接木地板，突兀无美感。
　　一位完美主义者，只为了方便，放弃坚持多年审美，这个理由说不通。
　　加百利给拜勒锡掖好被角，手心握紧钥匙，向厨房坚定走了过去。

　　找到了。
　　朦胧汗水从加百利完美的，挺翘的鼻尖上滑落，好似他轻松一些的心。
　　他在之前就好奇过，为什么餐具柜和吧台之间还有一个缝隙，既不方便行走还衔接不美观，现在明白了。这个餐具柜是可以全方位打开的——掀开上盖，打开正常门，连接餐具架的左壁看似固定地板，实则可以向左拉开，这样就露出下面没有瓷砖的一片不到一平米的钢制门。
　　第一把钥匙塞xx进，开了。
　　扑面吹来潮湿的沾染灰尘的空气，在往常小孩嫌弃的污秽空气，如今却让他无比安心。
　　加百利固定好腰间临时绑好的手电筒，一手用手机照明，从露出的狭窄台阶上走了下去。
　　通道比他想象的宽阔不少，能供两人并排走，走过台阶后，上顶的高度能让他完全站直，目测两米左右，如果不是用来特殊功能，可以当地下一层用。墙壁用白xx粉刷过，从受潮泡皮程度看，粉刷时间不超过五年。蜘蛛等小生物还未大肆定居，说明拜勒锡经常通风清扫，或者建成时间很短。
　　转过第一个角，前方黑漆漆的空洞在手电筒晕黄的光照射下，反射出金属的光圈。
　　加百利也不顾脚下是不是有台阶，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那是一扇钢铁制的双开门。中间是密码锁，闪烁着无机质的数码光。加百利抑制住手抖，迅速按下“19841984”，叮的一声，密码数字盘旋开，露出内里的钥匙孔。
　　这里与其说是地下室，不如说是贮藏室。
　　面积粗看来约二分之一的一楼面积大，钢门在加百利背后合上的一瞬间，寒气有千斤重般弥散开来。手电筒一片晕光在这大面积的黑洞下渺小成一豆，加百利只得收紧衣服，慢慢贴墙走。这里应许有灯，可开关不知在哪，加百利没有多余时间慢慢摸索，只是粗粗略过。
　　左墙上排列密集的突出型陈列架上，架着大小防尘袋包裹的枪。灯光模糊，加百利只能粗略认出狙击步xx枪，冲锋，和突击步xx枪。手xx枪很少，单独一个柜子，再往前还有过于大型，架在地上的类似迫击炮的武器，便到了顶。中间墙应许是弹药箱，略微凌乱的陈列地上，最前面几箱是散着的，加百利摸出一颗，是手xx枪口径。他看不清下面型号，只得又放回去，放弃给自己补充的机会。
　　加百利跨过零星散布的弹药箱，摸到右墙，有几个没上锁的医院和诊所常见的陈列柜。手电筒光太过发散，他换到手机的闪光灯，仔细查找，果然在第二层发现大量麻醉针剂和止痛片，再向下翻，成箱的绷带和纱布。
　　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
　　加百利发誓从未手速这么快过，他狠狠抓出一把纱布和绷带，塞xx到腰包最下面，又取出几包止痛片，再把一把针剂小心翼翼放在最上。看腰包有空位没塞满，他还是快步跑回弹药箱那，每个箱子抓一把，他想，万一用得到呢。
　　沉甸甸的腰包如暖流填充他慌得不知如何颤抖的心脏，像不再担忧今日饥寒，找到栖身地和食物的小兽。他向手心哈口气，细微的温度给了他决心。等着我，他咬紧下唇，拜勒锡。
　　就在他要转身走时，他注意到铁门旁竟有一个很窄的书柜，突兀的立在这个冰冷金属质感，充满火药味的地下室。
　　这个书柜位置微妙极了，像他这样急匆匆进来的人，是不会注意到一进来旁边的这个书柜的。而急匆匆出去的人，也看不到黑暗角落里的窄书柜。
　　隐在黑暗中，不知何种材质的书柜里隐约塞满了文件。书柜门是毛玻璃，看不真切内里。明明之和加百利愣住的地方只相隔两米，加百利却觉得那书柜好似矗立在极遥远的，混淆已久的记忆长河里。一种奇异诡怪的感觉从心中发毛的升起，那些灰蒙蒙的文档似乎在哪里呼唤他，叫他过去，叫他打开那扇毛玻璃柜门。
　　电话铃声突然响起，密封空间里回声震震，将他拉回现世。加百利这才从出窍灵魂里回归，急忙接听。
　　“您好，外卖到了，麻烦出来签收。”
　　加百利听到外卖小哥现实的，活生生的嗓音，竟像被迫憋气终于能呼吸一样心慌的大口喘起粗气，他不由自主的向后退几步，远离那个给他极不好感觉的古怪书柜。许久，外卖小哥几近不耐烦的又催一遍，他才回复：“不好意思，我这……不太方便，请放门口吧，我等会出去取。”
　　外卖小哥显然也不想久等，应付两句离开了。
　　加百利极力想忽略那个角落，却总不由自主抬起视线，瞥过书柜。
　　冥冥中，仿佛依旧有人在呼唤他。去看看吧，去看看吧，不会占用你多长时间的。他的思绪一瞬间脱离脑壳桎梏，奔驰向千百光年外银河星辉满布的天际，又驰回昏暗潮冷的小屋，潜伏于静静立着，从加百利未曾到来，未曾认识拜勒锡·莱克托时就存在的书柜上。它仿佛是株迟暮老人早年种植下的老槐树，无论他过不过去，知不知晓，都在那里。
　　你被自己好奇心害得还不够惨吗，加百利苦笑，像是在嘲讽那个奇异的书柜，更像是在嘲讽自己，他握紧手机，提起决心，一鼓作气，推开金属冰冷的钢门。
　　当他走出过道，走上台阶，推开小方门，光线一涌而入的一瞬间，入目一个高大的背光身影。
　　一位居高临下站在那里，背着光，面容看不真切，却能感到眼神冰冷轻蔑，如同看死物的高大男子。
　　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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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又名 我家老公别墅探险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