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食者》Aegis

67、铁通外的舞台

　　舞台中央被镁光灯簇拥成光点的女星猩红的嘴里，高声吟咏着希格璐恩难以理解的音乐。
　　她白皙的手不耐的向小挎包摸去，随即想起什么，又忍住了。
　　博朗特注意到她的小动作，了然的瞪她一眼，忍于礼仪未曾开口。
　　在他们二人所处贵客包厢下面，还有无数密密麻麻沉浸在歌剧中的礼服男女。
　　他们听得懂吗？希格璐恩无聊的望向黑漆漆的按理说应许是酒红色绒布的天花板，她手指在扶手上打着混乱的节拍，试图回想前几日她喜欢的乐队新发行的专辑，可惜失败了，太乱了。
　　再等一会儿，她安慰自己，令人期待而战栗的真正的乐章便要开始了。

　　不知是何种乐器的错弦，柔和令人放松到昏昏欲睡的和弦中，一种尖锐荒谬的杂音，在这个高水平高声誉的乐队演奏中令人错愕的响起。尽管那只有一瞬，但挥之不去的诧异感在众人脑中挥之不去。希格璐恩敏锐地注意到，在他们贵宾看台下的普通座位中，有窃窃私语蔓延。
　　她极迅速的瞥一眼博朗特，得到一个笃定而沉稳的眼神，她激动地简直要跳起来，顾不得博朗特眼底的不满，从她的小型沙发下托出一个不知何时放在那的黑皮袋子，用手指间的小刀划开，露出一堆黑漆漆的，反着令人不安的金属冷光的部件。
　　说实话，如果单看希格璐恩纤细高挑的身个，无论是谁也想不到她会以这样娴熟的速度手法来组装枪支。但仔细看去，她随意挽起的晚礼服纱制衣袖下露出的小臂结实又健壮，好像又说得通了。
　　怎么说呢，这不是健身房里能见到的，为了塑造形体而炼出的女性臂膀上的肌肉，而是难以形容的，好像千锤百炼的既没有胀鼓到丧失美感，也没有过于精壮到丧失女性形体优雅。
　　“还有多久？”
　　“很快，很快！”
　　博朗特早就注意到希格璐恩的欢快，难得软了心不去纠正她粗鄙的发音。他手里特制手机屏幕显示了三条未读信息，均来自同一个人，“阴暗天”。
　　希格璐恩今日难得穿的正式了。不过遵循她一贯搞怪而特立独行的风格，她的酒红色纱制小晚礼服的背后，用刺绣工艺绣着一个奇怪的神像图。那不是几大宗教的神像的特征，绣工过于精细了，微暗的房间看去，竟有些栩栩如生带来的毛骨悚然感。
　　“三哥在催了？”
　　博朗特漫不经心的把视线投向歌舞升平的窗户外界：“不用理他。他这个急性子，谁知道到底好没好。”
　　希格璐恩不知是赞同还是异议的耸耸肩，手上动作却不停：“干完这一票，你准备做什么？”
　　“我吗，”博朗特婆娑着下巴，似乎这个问题真的难到他了，“看情况吧。老头子那现在事儿都堆给我，我倒也想处理些私事。”
　　希格璐恩嗤笑：“你甘之如饴好吧。等大哥出来了，你想忙都排不上队。”
　　她掂掂手上完工的大家伙：“我说，弹c药带够没？”
　　“够。你……带的这是啥？”
　　迎上博朗特错愕的眼神，希格璐恩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你不是说要制造点噪音吗，我一想是吧……”
　　无语，真的无语。博朗特看着这位管不住的幺妹手上兴致盎然的提着的MG34，一句话都不想说。
　　最后他叹口气，他只能责怪自己出门前疏忽一下放心的让这位脑子不正常的家庭成员自主选择趁手武器，这种事他见得还少吗？
　　“你自己找好位置，等会儿跑不动我可不管你。”
　　他的语气接近自暴自弃了，这让希格璐恩为自己取得的小胜利窃喜，但她不能表现出来，她调皮的吐吐舌头，把裙子结实的系到后腰，又换上穿惯的跑鞋，从窗前仔细架好机枪架。
　　做好这一切，博朗特才慢悠悠的架起他的WA2000，又不放心的再叮嘱一遍：“等我起身你再开火，听到没？”

　　崭新乐章开始了。
　　一声划破天际的，呼啸着且未被任何杂音淹没的声音，类似爆破声，又带点肆意的清脆，稳准的挤破了人群中隐为众人一位老者的脑壳。
　　他甚至没有发出一声痛苦的哼叫，便失去了作为人的意识。
　　尖叫，惊惧，惶恐，如石子激起波澜般一圈圈自人潮中扩散开来。
　　他们顾不得什么“绅士礼仪”，“淑女姿态”，只是自顾自的拥挤着，尖叫着，试图逃跑。
　　可这没用。
　　希格璐恩笑的几乎要颠过去，她压抑许久的喜悦通过笑来挥散。
　　“博朗特！我亲爱的次兄！我记起咱们童年时代，那些被火烧伤的蚂蚁，也是这般潮涌出巢的！他们明知火燃于身的死讯，却仍希翼哪怕一丝奇迹，生物实在是有趣啊！”
　　“别像个刚进城的乡下村姑，”博朗特语气冰冷的打击他，事实上他的心情也受了感染，嘴角不由自主的翘起，“希格璐恩，我希望你可怜的漏风的小脑袋壳里还留点今天要干的任务的残骸。而不是像那个老者一样。”
　　回应他的，是希格璐恩不由自主变粗的呼吸声，她为了稳住自己，不被过于巨大的后坐力震到，在机枪架周围加固了些减震棉。
　　极速发出的弹火越过早已卸下窗户的窗台，打在没有留意楼上的人群身上，发出沉闷令人难以忍受的声音。
　　“上帝啊！让暴风雨来得更激烈些吧！”
　　希格璐恩在巨大的噪音中疯狂大笑着，她的笑声甚至要压过子弹残忍上膛弹射的声音，“这是谁说的来着，还是哪本名著写的？我记不住了，可真是个有才的人啊！”
　　博朗特难以忍受，不着痕迹的叹口气。他这个妹妹其实什么都好，好管教，也能力强，就是精神太过不稳定。他不得不又退后一步，避开令他心烦的噪音源。
　　楼下尖叫声小了。聪明点的人，会窝到障碍物后先躲起来，这种情况下发出声音是最不理智的。
　　可他们没想到，恶魔并不只存在二楼。
　　希格璐恩的手机亮了。屏幕上未读信息的通知还在肉眼可见的速度增加着，它们全部来自同一个人，“阴暗天”。
　　这些整日舔着刀尖过活的特殊行业，给自己起一个奇奇怪怪的称号，也不能说是尊称，只是个隐秘的代号罢了。
　　她不满的大喊，企图压过噪音：“二哥！三哥都找上我了！你赶紧看看他什么破事儿！”
　　博朗特才想起遗忘许久的手机，他头疼的从沙发上抄起自己手机：
　　[什么时候开始，我准备好了]
　　[还没好吗]
　　[好了通知我一声啊]

　　[老二，真有你的，又不通知我]
　　[你们结束别忘了通知我一声啊]
　　[让幺妹停吧，可以了]
　　[草拟吗的！！可以停了！！！]
　　博朗特几乎能透过屏幕感受到“阴暗天”莫斯提心情变化历程，几乎要笑出声来。他赶紧招呼还在乱嗨的金发女孩儿：“行了，希格，收工！”
　　不知是真听不见还是装听不见，希格璐恩不情不愿的磨磨蹭蹭的停止开火。她摸出手机看，估计也是差不多内容，几乎笑出声来。

　　相比于楼上轻松悠闲好似忙里偷闲的办公室一般的氛围，楼下如罗刹地狱般的景象简直要让不经意间瞥到监控的警员吓到晕厥。他手脚抖到软泥般，屏幕锁屏都要打不开，可更令他绝望的是手机左上角的“NO SIGNAL”。他脑子几乎没法运转，慌乱到不知如何行动。
　　他要死了。他的死期到了。
　　也许是人类进化多年本能，他所有肾上腺素和甲状腺激素都供给给他酒色毁害多年的大脑运转。他想起办公室的报警专线，像是救命稻草重新眷顾了他，他拖着软泥般的肥胖身躯连滚带爬到桌边，抓过话筒。
　　没有信号。
　　几声短促的忙音，又把他打落地狱。
　　他这才完全丧失了希望，软软的滑下办公桌。他看过一些警匪剧，那些反派，总有些屏蔽型号的什么精细的高端仪器，事实上在今天前他也疑惑过，真有这种东西？那些个通讯公司整日说自己信号覆盖多广多稳定，他家地下室都能收到信号。
　　可直到死亡悄然降临，他知道自己最后一分钟呼吸的权力快要消失了。他摸到办公桌下面的桥洞，欺骗自己般努力把自己太过肥硕，从未今天这般厌恶自己不减肥的身躯塞进去。
　　突然，外界静了。
　　声音都消失了。
　　尖叫也好，哭泣也好，那些毛骨悚然的枪声也消失了。
　　怎么了？他侥幸的想，是不是有人报了警，场面控制下来了？但他没这么傻，他小心翼翼的想，是不是——都死光了。那么，凶手就该走了罢，只要等到他们走——
　　他没注意到，监控室的门，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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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qwq
监狱篇会是个着重写的地方
不过相信我，希望和面包都会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