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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11章 ...

  •   玄觞收了法诀,负手而立,唤道:“谢开。”他身后的弟子应声而出,得了他低声的吩咐,便迅速带领几人离去。其他诸派见状,也连忙吩咐派中得力弟子前去增援。
      庭院内瞬间空了大半。
      紫麟虚弱地趴在地上,身体仍轻微地战栗着,此时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是盼着苍鹤琴在那古庙中好,还是离了的好。
      然而也并未让他久等,不一会儿那数十人尽皆回来了——古庙中空空如也,并未见半个人影。
      一时群情激愤,都道被这小小蛇妖耍了。
      玄觞一摆手,俯下身道:“蛇妖,再给你一次机会,人在哪里?”
      少年微微侧了侧脸,脸色苍白得可怕,双唇开合,吐出细弱的声息:“我……不知。”
      头顶一声冷哼。
      蓦然爆发出一声惨叫,清光又盛,这如烈火焚身一般的痛再度席卷全身,竟将那原本挟制住他的束缚术也挣脱开来,痛得他满地打滚。
      “我真的不知!求你……求你……”
      清光一收,玄觞的声音沉沉地砸下来:“人在哪里?”
      “我真的不知,呜……感应不到他……”少年哭得凄惨,抖抖索索地想蜷起身。
      玄觞冷着脸,再度捏起法诀。
      那蛇妖被他再三这般炮制,先是哭着叫苍鹤琴救命,几次过后便不喊了,只是一个劲地求饶,再几次,便连求饶的力气也无,脸上手臂处已隐隐显出黑鳞,最终化作一条如人腰身般粗的黑蛇。
      眼见那容貌昳丽的少年化作一条黑蛇,众人都觉得背脊发寒,望向地上一动不动地黑蛇,目光中满是嫌恶。
      “看来在这蛇妖身上是问不出什么了。”
      原本想拿这条蛇作饵,引人现身,不过显然是打错了主意。
      “苍鹤琴同它结契,看来是权宜之策,还未同他气息相通,自然也是不会来救它了。”
      “玄觞尊主,这条蛇……”
      “既然已无用处,便除了去罢。”手指一动,便要抹去那蛇妖的真元。
      “且慢。”一个声音突然响起,众人循声望去。一把纸扇拨开人群,一个白面儒冠的书生慢慢走了出来。
      这书生却不知从何时便在了,众人一时面面相觑。
      “玄觞尊主,你所托之事,问仙教定当鼎力相助,不过……”那书生在黑蛇身边驻足,蹲下身来,“这条小蛇于我还有些用处。既然诸位都觉无用,不如给了我,如何?”
      这又是谁?一干人都望向玄觞。
      玄觞眉头不着痕迹地皱了一皱,介绍道:“这一位,是问仙教的迟护法。将来擒拿苍鹤琴,还要靠问仙教相助。”
      又转头对这书生道:“随你。”
      迟铮拱手谢过,将折扇一收,手掌一抚,那黑蛇便化作一条手指粗细的小蛇,了无生气地蜷着。
      迟铮用折扇将这黑蛇挑起,放入掌中托着,叹道:“真是小可怜。”

      “总算是醒了。”
      少年睁开干涩的眼睛,仍有些懵然,乍然听到熟悉的嗓音,迟疑着唤道:“阿……铮……”
      “可不是。”那人忽而凑近,一双微微带笑的眼睛,折扇轻轻抵着少年下颌,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他一番,“没什么大问题。”
      紫麟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前的重影总算化作了青年熟悉的面容,依旧是斯文的书生模样,正倚着床边看一卷书。
      “我……”紫麟浑身发软,努力地撑起身体,四处张望,见自己正躺在一张榻上,周围似曾相识——他竟又回到了醉香楼。
      “我怎么在这儿?”他虚弱地问道,昏迷前那些人的对话他依稀还记得。他被当作了一枚棋子,一个引诱道士现身的诱饵,然而事实证明,他对于道士来说,也不过是另一枚无足轻重的棋子。
      那道士利用他,使了一个金蝉脱壳,而他,就是那个傻兮兮的蝉蜕。
      他其实也明白,若是道士现身,结局无外乎是两人皆被擒住。他也并不希望道士就这样落在他们手上,但是他被这么干脆地撇下,独自一人承受着那般酷刑,他的心里还是委屈。
      那真的是好痛,便如剖骨剜心,是他不曾尝过的痛。痛得他满地打滚,痛哭流涕,甚至不管不顾地求饶。
      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惧怕。
      “嗯?怎么发抖了?”青年伸手,将微微战栗着的少年拥入怀中,摩挲着他的肩背,“没事了,不用怕。”
      “阿铮……”突如其来的拥抱让小蛇微怔。他同迟铮不过是萍水相逢,然而不知道为何,每次他狼狈落魄,往往是这青年为他解困。他有同青年推杯交盏,言谈甚欢时,也有同青年狎戏于床笫间,然而没有一刻比这样一个简单的拥抱更为温暖。
      刹那间心有所动。
      没关系。
      他想,至少有一个人会为他担忧,会将他放于心上的。
      紫麟将额头抵在青年肩上,感受着青年安慰般的拍抚,慢慢地平静下来。
      青年在他肩背上拍抚的手忽而停了下来,指尖摩挲着肩膀那一小块肌肤,轻轻地“唔”了一声。
      紫麟睁眼,扭头去看,他身上仍着亵衣,衣襟处仍留着玄觞割裂的痕迹,裸露的肩膀上,那个鲜红刺目的契印仍在。
      紫麟心中发凉,慢慢松开了迟铮。
      他竟险些忘了,自己仍然受制于人。这个苍鹤琴口中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血契,单方面地应验在他身上,如若不解除,他便永远也没有真正的自由。
      一时脸色极为难看。
      “这是……契印?”青年惊讶地挑了挑眉。
      “唔,阿铮也知道这个么?”紫麟也惊讶道。
      “有所耳闻。”青年眸光闪动,端详着那枚鲜艳的印痕。有趣呵,原想是一条无主的小蛇,却未想已有所属,这却有些难办了。
      紫麟知他一向见多识广,连忙问道:“那阿铮可知道有什么法子解除这血契?”
      “解除?”青年顿了一顿,望向小蛇,“你是认真的么?”
      紫麟毫不犹豫地点头。
      见到青年的面上的神色,不由得扑上前去:“阿铮,你是知道的,对吗?”
      “确实……”迟铮似笑非笑,“不过……”
      “不过什么?”小蛇眼睛一亮,揪着青年。
      不过怕是你受不住……
      迟铮正要开口,“叩叩”两声敲门声打断了他要说的话。
      “谁?”
      “方平。”醉香楼管家平板无波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青年将小蛇塞回被窝,对他道:“我且有些事,马上回来。”便转身而出。
      方平恭谨地候在门外,端着一张木脸,上前禀道:“荆棘山……”
      青年听完传送来的消息,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心道:等了许久,好戏总算是要开场了。
      折扇一收,吩咐道:“走吧。”
      荆棘山处在东南城郊,虽是夜半时分,山上仍火光绵延,从山脚一路延伸向上。
      迟铮行至山脚,忽然停了步子,默不作声地欣赏了一会儿这颇为难得的景象,眸中显现出某种奇异的光彩,似是极为得意,偏又极力按捺着,良久,嘴角勾出一抹微笑来。
      “方平。”他道,“你说,这么多命换回他一条命,这人若醒来得知,脸上该有怎样的神色?”
      身后的管事闻言只是将头低得更低,并不敢接话,因为他知道,这个问题并不需要他的回答。
      答案早已昭然若揭。
      “想必,一定是非常的精彩,非常的……合我心意。”青年自语道。
      两人绕道后山,行至山腰,便有本派的弟子慌慌张张跑来,乍然遇到两人,惊惧交加,竟脚下一软跪倒在地:“迟、迟护法……”
      方平上得前来,喝道:“何事如此慌张!”
      那弟子原本也是来报信的,不设防半路便遇到这尊煞神,一时又惊又惧,心中慌乱,被方平喝住,顿时想了起来,抖抖索索道:“阵、阵破了……”
      青年原先的好整以暇的神色蓦然褪去,脸色阴沉,寒针似的目光刺向眼前之人:“人呢?”
      “跑、跑了……”那弟子脸上的神情似要哭出来,求助地望着垂目不语的管事。
      “真是……废物。”青年道,语气很冷。
      “主上,阵方破,此人想必还未走远。”管事提醒。
      青年闻言捏紧手中的扇子,疾走了几步,忽而停了下来,冷冷道:“我不养废物。”伸手轻轻一抓,那弟子一下子瘫倒在地,那才松了半口气的神情便永远地固定在他脸上。
      不出片刻,一团白色略微透明的光晕从尸体天灵盖处浮了出来,犹想逃逸,却被青年紧紧抓住,那光团左突右撞,似是竭力想要逃走,却奈何不了青年分毫,不一会儿便被他收入袖中,沉寂下来。
      “走吧。”青年淡淡地扫了一眼管事,目光似是看穿了一切。
      方平不敢抬头,他知道,他方才的小心思瞒不住眼前这人。
      原想帮他一把的。瞟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哪知弄巧成拙,只怕这倒霉鬼即使死了,也无善了。
      方平跟着青年疾步而行,不一会儿便到了地方,眼前一片狼藉,精心布置的九绝诛天阵被破坏殆尽。
      守阵的弟子一片惶然,既不知这般厉害的阵是如何被破的,更惧怕接下来将要面对的那人。
      “九绝诛天阵……九绝诛天阵……哼!”青年脸色阴沉,“竟也困不住这人。”
      当初设下此阵,便是为了提防那些修士。愈是修为深厚,遭到阵法的反噬便愈强烈。一入此阵便困于其中,隔绝于世,直至修为耗尽,真元枯竭,真真正正的不死不休。
      忽然似是想起了什么,青年瞳孔猛然一缩,抢身越过众人,进了那阵法守护的入口处。
      其余众人面面相觑,却也不敢跟进去。这一处,是本派的禁地,除了教主和这位护法,无人能进,也无人敢进。
      迟铮一路疾行,脸色可怕,及至甬道豁然变宽,入了那秘密之地,脚步蓦然变轻,像是怕惊醒了什么似的。
      不过是一间寻常密室,既无稀世珍宝,也无神兵宝器,有的只是一张石床,床边一尊小鼎,正生出渺渺烟气。
      见着这事物,青年阴沉得可怕的神色才略略一松,缓步走至石床前,细细打量了一番。
      石床上的青年安然而卧,眉目端然,只是双目紧闭,面白如雪,已无半点气息。却不知用何法子保存了身体,宛如生人,好似只是睡去一般。
      迟铮见着此人,脸色才最终和缓下来,指尖抚上那人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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