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流星降临人间》邓雪夏

5、第五章 自私、可悲

　　我和夏茗玩腻了，就离开了集市，夏茗说，晚上这里更热闹，更好玩。
　　她说:紫寒，下次我们晚上再过来这里玩。
　　我笑着回答说:“好。”
　　我希望在时光的荏苒中，我与夏茗的友情和她的美好不会被流逝掉。
　　夏茗是我遇到的人中，第二个像当初的宫莎儿一样美好的人，她们给我的感觉，就像梦里常陪在我身边的那个美好快乐的女孩，而伊谨给我的感觉则像梦里那个说要保护我的哥哥，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总在追寻着梦境中的那个男孩和女孩。这也是当年向来不爱接近人的我，却唯独爱粘着伊谨和宫莎儿的原因，这也是一切纠葛的开端。
　　其实，我才是那个最自私的人，我对他们最初的喜欢，只不过源自于我对梦镜的追逐。
　　那个场景，从小偶尔就会出现在我的梦里……
　　梦里，我是小时候的模样，我穿着白色连衣裙，在草地上飞舞，会发光的蝴蝶围绕着我翩翩起舞，周围各种奇异的花儿，盛放开来。
　　梦里，那个笑得一脸灿烂的女孩和那个一声声唤我作妹妹的男孩，在草地上陪我玩闹，追逐。
　　梦中的一位老爷爷，告诉我，我终将有一天要离开他们，我们都会各自去面临自己应该承担的劫难，这样我们才会成长。
　　我唤他为爷爷，梦里我哭着说，我不想离开你们，我要永远跟你们在一起。
　　那个女孩和男孩走了过来，男孩宠溺地摸着我的头，女孩笑得灿烂。
　　那种感觉，令我不能忘怀……
　　梦里的男孩和女孩说，我们不会离开你的，我们会永远陪在你身边，保护你的。
　　那一瞬间，梦里的我笑了，那笑容惊绝了世间的一切繁华。
　　梦里，他们给了我承诺，会永远陪着我，保护我。
　　梦醒后，我的脑子里总是模糊的一片，可我的心却一直在追寻着他们，当我每想起梦里他们对我的这个承诺，我觉得，谁又能永远陪着谁呢？不过是南柯一梦罢了。
　　直到那一个夜晚，我遇到了梦里的那个男孩，他长大了，变得很高，当时他抚摸我头发的温柔与宠溺，让我认出了他，那种熟悉的感觉，是伊谨身上所没有的。
　　而那个晚上，我与他的见面是在宫莎儿设计的一场局之上。
　　慕夏，那个当年爱缠着我和宫莎儿，伊谨三人的可爱女孩，那个喜欢一声声唤我作姐姐的女孩。
　　想起她，我的心又疼了起来。
　　我十岁那年，就是在我决定要离开爱尔家族前夕，慕夏约我出去游玩，我与慕夏在游玩途中被绑架，绑匪口中说我得罪了某个人，那一刻，我的脑海里想到了宫莎儿，绑匪将我们带到一个废旧的仓库，他们开始要侮辱慕夏，那人说要我看着自己的朋友受到伤害，以此来打击我，让我生不如死。而这时绑匪的看管却出奇地松散，慕夏示意我逃出去，我没来得及想绑匪的奇怪现象。
　　当时我想，如果我不逃，我们俩都没救了，所以，我还是趁绑匪不注意的时候，逃了出去。
　　我心里颤抖地想着，慕夏，我一定会回来救你的。
　　我跑出去的时候，发现外面已经天黑了，四周黑沉沉，如死一般寂静，当时我身子弱，而且小孩模样的我又能跑多久呢？
　　那当时的小巷像没有尽头似的，周围不见一个人影，心头的恐惧不断袭来。我在心底里声声念着慕夏，我用尽一身力气，拼命地跑，直到力气用尽，脑海一片空白晕倒在地上。
　　当我再次醒过来时，看到的是一个俊美的少年，他抱着我，用手轻轻抚摸我的头，嘴角温柔地笑着，那个熟悉的感觉，让我想起了梦里的那个哥哥。
　　不过，眼前的困境，让我不得不暂时不理踩眼前的种种，我想到慕夏，我不由害怕起来，又想到我逃跑时那些绑匪竟没有来追我。
　　我在少年的怀里挣扎着，“放开我！不管你是谁，你现在放开我，我要去救我的朋友！”
　　少年说:“好，我们现在就去救你的朋友，不过你要坚强面对。”
　　“你……”我话音未落，少年抱紧我，将我呵护在他的怀里，他跑步的速度极快，周围的黑暗如闪电般划过，他的怀抱很温暖，在这清冷的夜晚中，让我丝毫不觉得冷。
　　不到五分钟，少年就将我带回到原先的那个破旧仓库。我看着少年极好的身手，我在心底里想，无论今后再艰辛，我也一定要锻炼好身体，只有这样才能保护自己和身边的人。
　　当我回到仓库时，面迎我的是这样的一幕，伊谨将慕夏抱在怀里，慕夏一身的凌乱与惨败，像凋谢的花儿。母亲，父亲还有伊谨的父母，宫莎儿都来了，绑匪也都逃走了。
　　他们看着站在门口的我，眼底里带着一丝嫌弃的目光。
　　我身旁的少年不知何时已不见了踪影。
　　少年说，要让我好好面对……
　　这样，我该如何面对？
　　我安然无恙地回来了，而他们，我曾经的亲人，他们却一声声骂着我，说我抛弃慕夏，自己一个人逃跑了。
　　伊谨抱着慕夏看着我说：“阿雪，你没事就好了。”
　　是啊，我没事。
　　可慕夏呢？她毁了。
　　我好难过，我怎能抛下她走了，我没能救她。
　　“雪筝，你有没有良心，慕夏还一声声唤你作姐姐，那些人欺负慕夏的时候，你却只顾着自己逃跑，慕夏已经够可怜了，如今却变成了这样，你知道吗？慕夏和莎儿一样也是你妈妈的亲生女儿，她和莎儿是双胞胎姐妹，宫妈已经说出了一切真相，她去自首了，慕夏，她怎会喜欢你这样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姐，无论何时都护着你，爱尔家族抚养你怎么多年，怎么就养出了你这样一个没心没肺的白眼狼！”伊谨的父母声声指控着我，曾经疼爱我的父母站在慕夏旁边，说不出话来。
　　我看着愣在一旁的宫莎儿，眼中带着凉薄的恨意，我看着眼神空洞的慕夏，一句话也不想辩驳。
　　我心底里声声唤着，慕夏因为我们毁了，我们从此不该拥有美好。
　　那一晚，我才知道，慕夏和宫莎儿是双胞胎姐妹，当年母亲生下她们，宫妈将捡来的我与她们调换，谎称我是母亲生下来的唯一的一个女儿，之后宫妈将较小的慕夏交给与自己交好的伊家管家，将宫莎儿由自己抚养。
　　后来伊家管家去世，慕夏就依旧留在了伊家，而宫莎儿则从小在爱尔家族的佣人房里与我从小一起长大。宫妈年轻时候的家因为爱尔家族而破灭，而后，宫妈用她的仇恨和谎言给了我这样的一个童年和身份。
　　宫妈在我和慕夏被绑架的时候将这一切都说了出来，她自己则去了警察局自首，赎罪。
　　后来，宫妈对我说，当时她捡到我的时候，说我可爱的样子，让她想起了，她年轻时刚生下来被爱尔家族抛弃而死去的妹妹。
　　她把我当作她的女儿，她说，她想我就是她妹妹派下了陪她的，她不想看着我的人生跟着她凄苦，她想到了将我送到爱尔家族去，她将我和宫莎儿，慕夏的人生交换，想给我一个灿烂的人生。
　　宫妈说，她和她妹妹是爷爷的私生女，爷爷逼死了她妈妈，她们姐妹各自走散，她被人收养，而她妹妹却冻死在了路边，她一直愧疚着她没有照顾好她的妹妹，她把所有的情感都寄托在了同样被抛弃的我身上。
　　宫妈说，她这辈子最大的错，就是她的一念之差，她的恨，让我们这几个孩子的人生变成了今天不可收拾的模样。
　　后来，那件事经过我的调查，真相是宫莎儿为了逼我离开而安排的戏码，而她原来只想演个戏让我离开，她原本想让我知道如果我不离开爱尔家族她就会伤害我身边在乎的人，她没想到绑匪却不受控制真的侮辱了慕夏。
　　当年十岁的宫莎儿，这样的一个孩子设计了这一切。
　　当我去质问宫莎儿，我问她，为了让我走，她怎能这般狠，她还有良知吗？
　　宫莎儿疯狂地笑着说：“雪筝你知道吗？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对你还是下不了手，我苦心给你编造这场戏，不过是要你走，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伤害你，最终受到伤害的也是我的亲生妹妹，我的亲生妹妹呀！你知道我有多伤心吗？雪筝，要是你从来都没有出现过，该有多好，雪筝，慕夏毁了，我们从此以后都不配拥有快乐，我们都该一起下地狱！”
　　最后讲完，我和宫莎儿都泪流满面地看着彼此。
　　不久后，我离开了爱尔家族，就像宫莎儿所说的那样，不再出现在他们的生命中，这趟浑水，也与我没关系了。
　　当年我与伊谨说了那样的话，离开了那个不属于我的家。
　　多年来，我用我自己在爱尔家族偷偷学来的电脑技术养活自己。后来，我想，我与梦里的那个哥哥的那一次见面，早就是一场安排，充满戏剧性。
　　时光中的怨恨、爱情与错觉，让宫莎儿和我失去童年该有的模样。
　　我想，我们都不是一个好人。
　　我们都一样自私，都是为己。
　　其实，我们都挺可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