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送黄昏花易落》莜忆祈

2、第二章

　　几天没见到，许馨甚是想念她的被窝，当然还有她亲爱的妈妈。

　　出去旅游当然不忘带礼物回来孝敬她，毕竟母亲是她的财神爷。

　　“妈，这个好看吗，送您的！”许馨为母亲挑的礼物是在南京夫子庙的一家手工艺品店的斜挎包，上面的图案全是手工编织的。

　　所幸的是母亲很喜欢，还试提了好一会儿，这让许馨觉得物有所值。

　　“馨馨，妈妈也给你准备了个礼物。”母亲拿出一个盒子，递给她，“快打开看看。”

　　她迫不及待地打开，居然是诺基亚的最新款。她高兴坏了，拿着手机摸索——这回她终于拥有自己的手机了。

　　“爱你妈妈！”

　　“喜欢就好。妈妈去店里了啊。”

　　“好，妈妈拜拜。”

　　许馨的母亲经营一家名为“荷塘月色”茶餐厅，白天有早餐，晚上可饮茶吃甜点。这名儿还是许馨取的，因为当时母亲征求她意见时，恰好十分喜欢朱自清的这篇《荷塘月色》。

　　“我爱热闹，也爱冷静；爱群居，也爱独处”，这不就是自己的真实写照吗？

　　餐厅面积不算大，但装修精美，一共请了十来名员工。平日生意不错，大多数来这儿的都是些小年轻。

　　许馨对这餐厅感情颇深，小时候放学后常来这儿玩，也是这个地儿，才能让她和母亲在父亲的离开后还能衣食无忧。

　　她没一会儿就将手机安装好了，玩了将近半个小时的游戏才肯放下去洗澡。

　　洗完澡出来，她才记起今晚有约，陈珩下午在□□上说旅游的相片洗出来了，晚上拿给她。

　　速度好快。

　　俩人约在许馨家附近的甜品店。

　　自毕业后，许馨没再穿过校服，她今天选的仍是牛仔裤T恤。

　　很默契的是，陈珩穿的也是白衬衫和浅蓝牛仔裤，这样的穿着更显得他高和清瘦。

　　“陈珩，这里！”她向他招手。

　　经过六天五晚的旅行，他们明显比之前熟络许多。

　　陈珩愣了一会儿，一直见的都是她扎马尾的样子，这会看她头发披散着倒有些认不出来。

　　他在她对面坐下，“不好意思，来晚了。”

　　“是我来早啦。相片都洗好了？”

　　他把一个袋子放到她面前，“相片都在这儿了。”

　　“我可以打开看吗？”

　　“当然可以啊。”

　　她小心翼翼地打开，真没想到他居然还找了个相册来装这些相片。

　　她一张一张地翻看着，欣赏着，突然觉得旅行留下这样的念想真好。

　　翻到一张，她忍不住笑出来，“哇塞，你居然拍了这个，当时真的被这个鸭血粉丝里的辣椒辣到了，看袁芳那小表情。”

　　又换一张，“哈哈，走在外滩感觉我们就像乡下人。”

　　她看相片，陈珩看着她，突然发现她笑起来很孩子气。

　　“还有这个，你和黄骏看起来好傻。”

　　“哪里傻，帅呆了好吗？”

　　“……”

　　“来，我给你看一张。”

　　她将相册推给他，他抽出一张，给许馨看，“好看吗？”

　　她一看，照片上是一穿着白裙子的姑娘面对着西湖的照片，即使只有背影，她也能辨认出那就是自己。

　　“什么时候偷拍的啦？”

　　“觉得好看就拍了呗。”他挑眉，不置可否。

　　“技术不错嘛。”她抽出这一张，“这张我要留下来。”

　　“没问题啊。”

　　聊完相片后，好像也没什么话题了……

　　她吸了一口奶茶后，问道：“你报志愿了吗？”

　　他也喝了一口冰红茶，回答：“还没有到，还要过几天，哪像你们这么快。”

　　“打算报哪里呢？”

　　“由我爹决定，他说报哪就报哪。”

　　“哦……那也挺好的，大人比较有经验。”

　　“你报哪来着？”

　　“北京。”

　　“哦……首都呢，以后可以去找你玩儿不？”

　　“当然可以呀！”

　　“跟你说件事儿，我父母还好奇我怎么这次高考能考上三本，我说同学的功劳，他们还说要举行一下谢同学宴。”

　　许馨听了忍不住笑出来，“要不要这么夸张。”

　　陈珩也觉得想笑，“真的，我爸妈真的是这样说的。”

　　“代我谢谢叔叔阿姨的好意啊。”

　　“没事，他们说了可以由我代劳，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就告诉我，我请你吃饭。”陈珩是真心诚意的。

　　可这在许馨听来觉得像是客气话，因为客随主便，时间也应该是。

　　如果自己和别人说什么时候有时间，那不明白着让别人请客？这种吃相不好看。

　　当然她没有说出来。

　　空气静了好一会儿，她总觉得今天的氛围不一样。虽然以前帮他补习功课的时候也和陈珩单独处过，但那时候单纯是为了学业，但今天……

　　许馨突然想起一件事儿，“对了，你知道哪里有卖sim卡吗？”

　　“手机店都有啊，你想买联通还是移动的？”

　　“移动的吧。”

　　“在榆中旁边就有一家，正好离你家这儿不远。你如果想去我可以带路。”

　　“好啊，我想待会去，你有时间吗？”

　　“没问题，那就现在去吧，不然待会晚了人家会关门。”而后又叫来服务员买单。

　　许馨不太好意思让他买单，但又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他们选择走路过去，这是她第一次和一个男生单独走在街上，有点害怕被熟人遇到。

　　好在他们十多分钟后就到了。

　　买好卡并装好后，陈珩拿过她手机输了一串数字后递给她，“这是我的号码，有什么事都可以找我，当然也可以找我玩。”

　　她朝他微笑，“好。今天真的谢谢你。”

　　“不用客气，同学之间应该互相帮助。你拨一下我电话。”

　　许馨拨过去，见他那头响了。看到他手机的屏幕是通过滑动，而不是按键的，她觉得好奇，便问：“你的手机怎么是滑动的呀？”

　　“哦，这是触屏的。”

　　“好厉害，这是什么牌子的手机。”

　　“这是iphone，苹果的。”

　　“苹果？好奇怪的名字，怎么不是香蕉？”

　　陈珩听这话扑哧笑了出来，“这个我也回答不了你。”

　　“所以真的叫苹果？”

　　“真的啊，我从来都没有骗过你。”

　　许馨顿时沉默了。

　　他又问：“你要回去了吗？去学校操场走走？”

　　“好啊，我现在没有门禁了。”心想这人是不是对操场有特殊感情？她不禁想起高一的那个冬天，心情闪过一丝异样。

　　今晚依旧月光皎洁，四周幽静。

　　俩人默默地走了一圈400米的运动场，任由风吹动她的长发。就在第二圈开始之时，陈珩才开口，“许馨。”

　　“嗯？”

　　“当我女朋友吧。”

　　受母亲影响，她似乎比同龄女生更懂男人一些。

　　她开玩笑：“你还不死心？不怕我再拒绝你？”

　　他也跟着笑了。“你还没喜欢上我？”

　　俩人傻笑了好一阵子。

　　最后许馨正经地说道：“我需要时间考虑。三天后，我们手机上说，可以吗？”

　　“好。”

　　许馨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干脆坐起来，正好瞄到陈珩高一时送她的那个八音盒。

　　她想起旅行的那几天。

　　当她晕车时，他关切的眼神。当她被辣到时，他为她递过来的水。当她在看风景时，她就是他的风景……

　　还有高中的那些日子。

　　对他的感觉，早已经不排斥，甚至觉得他有些可爱。

　　想来想去，她决定问问母亲的意见。

　　第二天，俩人在吃饭时，她说：“妈，最近有个男生在追我。”

　　方玫顿了一会，放下碗筷，“哪位？”

　　“我高中同学。”

　　“人怎么样？是我们这儿的吗？”

　　“是本地人，人还不错吧。”

　　“家里做什么的？”

　　“不知道……不过听袁芳说他爸爸是副县长。”

　　方玫沉默，像在思考，“不会是姓陈吧？”

　　“您怎么知道？”

　　母亲没回答她的问题，而且问道：“馨馨喜欢他吗？”

　　“不知道……”

　　“你也快成年了。妈妈不反对你交朋友，如果你觉得那人不错，不想错过，可以试着交往看看。但妈妈有一点要求。”

　　“什么要求？”

　　“女孩子一定要洁身自爱，天下乌鸦一般黑，男人都是好色的，无论将来那人怎么求你，只要不是你的丈夫，你都不能突破最后一道防线，明白吗？”这话从在外风评不好的方玫女士口中说出着实让人意外。

　　“我知道了妈妈。”她想，即使母亲不说她也会这样做的。

　　第三天，她借助电磁波的力量将“我愿意”三个字发送到陈珩的手机上。

　　即使这三个字没头没尾，但她相信，他能懂。

　　陈珩正和黄骏文亮一伙人玩台球时，他的手机进了一条短信。玩得太尽兴，他一时没注意。

　　半小时后，他拿出手机准备看时间，结果一按亮屏幕，三个字意外地闯进眼里。

　　他立马兴奋地叫起来，惹来其他人投来好奇地眼光。

　　“发春呢你？”黄骏问他。

　　“你管不着。”

　　“靠，还是你泡上哪个姑娘了？”

　　陈珩只是笑。

　　“看这样子，八成是把上哪个美女了。”没开口的文亮说。

　　陈珩不理他们俩的打趣，匆匆离去，“你们玩儿，我有急事先走了啊。”

　　一路上，他吹着口哨，拨通许馨的电话，没一会儿，那边接通了。

　　“喂？”由于角色的转变，许馨面对他时变得有些羞涩，哪怕面对的只是声音。

　　“在干嘛呢？”

　　“在家啊，怎么啦？”

　　那边似乎笑了一声，“没什么，晚上一起吃饭吗？”

　　“和谁呀？”

　　“就我和你呀。怎么，你还害羞呀？”

　　许馨隔着电话都能感受到自己的脸发烫，这人好讨厌，明知道还要说出来。

　　用过晚餐后，俩人在街上漫步。走着走着，陈珩便搂过她肩膀，“靠近一点，我又不会吃了你。”

　　许馨不自觉地低下头，脸又红了。

　　谁知那人没一会后便松开手，没想到过一会儿后她的手便被人握住，温热有力。

　　她顿时心跳加速，根本不好意思再看他。

　　直到家门口，她才抬起头跟他道别。

　　八月中旬，陈珩报了一所本地的大学。用他的话说，自己那是超常发挥，不然恐怕就是专科的份。

　　许馨的学校开学比较早。定好了后天的机票，一个人，方玫不和她一起去。

　　陈珩也没和她同行，因为时间，地点都撞不到一起。

　　按原计划，他准备和许馨一起到北京，呆几天后再飞去他的学校，因为他们学校开学晚。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父母前天突然告诉他到时候要陪他一起去学校，去看看他的学校环境，顺便去散散心。所以他只得呆在家哪都去不了。

　　许馨正在收拾行李，母亲给她买了一个卡通行李箱，还有四五件连衣裙，说她高中除了校服还是校服，这些裙子大学用得上，女为悦己者容，女孩子当然要打扮的美美的。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

　　许馨纳闷，怎么这时候有人上门，而且母亲又不在。

　　她从衣服堆里抽身出来去开门，透过猫眼看到的居然是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

　　她立马打开门，惊讶道：“你怎么来啦？还好我妈今天不在家。”

　　又往外瞅了瞅，幸好没人，赶紧把人请进屋。

　　许馨一时觉得有些不习惯，许是这屋檐下俩母女生活惯了，全都是女性气息。

　　“我刚刚在收拾行李。”许馨将他领进房间，顺便关上门，怕方玫回来撞见。

　　结果弄巧成拙，一个异性的闯入，显得这房间格外突兀。

　　“收拾好了吗？”陈珩边说边打量着这个陌生的空间，觉得很新鲜，很可爱。

　　“还没呢。”

　　他没接着回应。

　　突然她意识到他的眼光停留在某一处，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许馨的脸蛋红得都快滴出血来。

　　她立马冲过去将那一堆衣服塞进行李箱。

　　结果人居然还有心思开玩笑，盯着她说：“原来你喜欢穿这种款式的。”

　　许馨一言不发，恨不得钻进地缝。

　　她把书桌旁的椅子挪出来，示意他坐下。

　　他瞄到桌上的音乐盒，够过来摆弄，“你还留着呢，我以为你扔了。”

　　她从地上仰起头，看到那音乐盒，“觉得好看就留下了，完全不是因为你啊。”

　　他轻笑，“口是心非。”

　　她合上行李箱，站起来吁一口气，“终于收拾好啦！”

　　“这么快。”他站起来，向她走去。

　　许馨毫无防备地撞进一个温暖的怀抱，脸又开始发烫。

　　他在头顶问：“明天什么时候的车？”

　　“中午十二点。你不要来送我了。”

　　“怕舍不得我？”

　　她终于还是点点头。

　　结果人更得寸进尺，许馨还没清楚发生什么，双唇便被不知名的东西覆上。

　　待她意识到，她只觉得脑袋空白，木木地任由他掌控。

　　回过神后，她既想靠近又想挣脱，害怕母亲回来。

　　果然怕什么来什么，门外，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馨馨，妈妈回来了，你在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