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Te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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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姆斯进入麻醉状态的一瞬间，他的意识体就在另一个陌生空间中苏醒了。
这里一片漆黑，十分寂静，很容易就让他想起那些被冰封的时刻。在那些感觉不到时光流逝的日子里，唯有黑暗与寒冷与他相伴，往往再睁开眼，上一个指挥他的人就死了好几年。
眼前的黑暗与那时何其相似，但本能却告诉詹姆斯，这片黑色之下还潜藏着其他东西，并不是看起来的那般虚空。
这种潜意识里的引诱，是詹姆斯数十年以来经常体验的，它最后通常都与痛苦挂钩，而那之后发生的事，现在仍旧是他从洗脑中挣脱出来后挥之不散的梦魇。
想起那些过去，詹姆斯的意识体微微颤抖起来，即便身经百战所塑造出来的敏锐直觉并未感知到恶意，他也迫不及待地想撕开面前这层黑色，好确定它要给他的是蜜糖还是砒霜。
但不知是这个空间太过广阔，还是他根本无法移动，詹姆斯做了许多奔跑的动作，面前的黑暗也没有一丝变化，即便他已经努力地连意识体都感觉到累了，也好像一直都停在原地。伸出手去，也只能空手而归，抓不住任何有实质的东西，仿佛黑暗只是黑暗，他之前的猜测都是错的。
这让詹姆斯愈发不安，甚至开始怀疑医疗队所说的开颅手术是否只是借口，其实是想给他植入新的精神控制器，现在他感知到的一切，都只是对他洗脑所采取的一种方式。
“徽章绑定成功，现为宿主启动完美人格养成计划。”
黑暗之中突然传来了一道冰冷且机械化的声音，这句话所代表的含义几乎肯定了詹姆斯的假设。虽然早就知道回来以后的待遇都是自找的，也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眼下军方为了控制他而采取了和九头蛇一样方式的行为还是让他感到无比恶心。
恶心的同时，詹姆斯也为自己感到悲哀，因为他知道自己现在已经别无选择，别说是在手术中被趁机洗脑，即便那些人在他清醒时提出这个要求，他也只能接受安排。
他是那么想回到这个国家，即使要他泯灭人性，再一次回到那个无知无觉但每天都手染鲜血的状态里，只要能换取这片土地的谅解和接纳，让他付出什么都心甘情愿。
这样想过之后，他的情绪竟然稳定下来了。
都是他的选择，不是吗？
“完美人格养成计划。”詹姆斯开口复述了一遍，语气十分平淡，就像他每次接受指令时的答复，“任务内容是什么？”
他接受得如此之快，让经过了众多宿主拒绝的系统差点因为没用上新进化出的安抚子程序而死机。
它足足沉寂了一分钟才理清乱码，再次向詹姆斯发声。
“您自愿加入计划？”
“难道我还有别的选择？”詹姆斯冷冷地反问。
“自然是没有的，”系统的回应听起来相当冷血，毕竟是非生命体，理解不了人类的心理活动，世界树给它的指令就是将合适的宿主带来帮忙，所以即便被选中的人不愿意配合，它也会把他们送进那个危机四伏的异世界。“宿主已经被系统选中为坚韧徽章持有者，作为整个系统世界中众多生物的希望承载体，只有将世界中混乱的秩序恢复正常，才能彻底与本系统解绑。”
“宿主？”
这个词对于詹姆斯来说，唯一能联想到的东西就是病毒，系统宿主倒还真是第一次听说。而且，异世界的秩序？本国的技术已经能支持他们把监管范围扩张到这个程度了吗？
“每一个宿主都有自身绑定的徽章，每一枚徽章都有自己的属性，它是宿主战斗时的武器，也是在系统中所要遵循的规则。”
“什么规则？”
“徽章属性不同，宿主进入系统后即可在背包手册中查询。”
这个自称“系统”的声音，只谈其一不说其二，说需要援助的时候不知道放低姿态，强行拉人下水，提起最重要的细节还遮遮掩掩，让詹姆斯不由自主地想起某些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但他被九头蛇剥夺话语权已有多年，早就习惯了这种任务形式，即便现在他已经找回自己的人性，军方那些人不放心他，传达给他的信息也都是零碎的，因此他对于系统这样的隐瞒并未多加追问，只当是又一件不可明说的任务。
见詹姆斯垂眸不语，系统就当他接受了它的解释，像对其他人那样直接启动了目前环节中的最后一道流程。
“程序已经激活，系统世界通道正在开启，请宿主做好传送准备，五、四、三、二——”
让其他宿主都精神紧张的倒计时，詹姆斯听着却无动于衷，意识到自己现在的麻木，他也觉得有些可笑。
曾经也是个敢于提出质疑，一言不合就要用拳头说话的男人，现在却变得这样逆来顺受。他费了那么大的力气脱离控制，几乎丢了命，到头来却也只是从一个棋盘跳到了另一个棋盘里。其实从被九头蛇捡到的那天起，他就已经被烙上了棋子的印记，无论身在何方，都会被用各种方法榨取剩余价值，除了死亡，谁也不会给他真正的自由。
可惜他醒悟得太晚，身后已经没有退路了。
一团半透明的蓝色光芒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詹姆斯冷眼看着，没有一点前路未知的恐慌或好奇，也不在乎自己将会遭遇怎样的危机，他不愿意窝囊的自杀，若是能在这儿死掉，倒还值得高兴。
失重感随着蓝光的包围席卷而来，仿佛有人把他从高空抛下，引发抑制不住的心慌。
再回过神来，四周已经变了光景。詹姆斯发现自己正踩在干燥的沙土中，灼热感隔着鞋子从脚底传达到大脑，扑面而来的热浪让他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他抬起头，眼前呈现出的景象难得让他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面前是一片广阔的沙漠，一些生命力顽强的野草从地里钻出来，却也难以避免被烈日晒得焦黄。它们稀稀落落地丛生在令人难以忍受的环境里，簇拥着几根不知道为何被安装在这里的电线杆，它们东倒西歪，显然已经荒废多时，而这不合常理的画面在化为实质的热浪中被映衬得更加扭曲。
画面的冲击还是其次，最让詹姆斯感到震惊的是他的意识在这里竟然能和身体用同样的方式接收外界的信息，他甚至可以嗅见野草被晒干的气味，皮肤也有被太阳暴晒的灼烧感。
体感太过于真实，他有些不确定自己到底是还躺在手术台上发梦，还是麻醉刚醒被趁机丢到了这个地方。眼前的场景到底是人间，还是他已经重伤不治，现在看到的其实是地狱之景？
但，灵魂会有知觉吗？
对目前处境的迷茫使詹姆斯产生了探索的欲望，这让他最终踏出了来到这个陌生世界的第一步。
天堂还是地狱，人间还是幻境，总要走一遭才知道。
踩着松软又灼热的沙土，詹姆斯走过电线杆时还能听到铁皮被暴晒时发出的滋滋声。那些好不容易破土而出的野草此时也难保风光，每一棵都被晒得草尖焦黄，有些蔫地垂着枝子，几乎又要趴进沙漠中露出干裂土壤的缝隙里。
到处都呈现出奄奄一息的模样，也难怪詹姆斯一开始觉得这里是地狱。
他已经走出一个普通人都会开始觉得精疲力尽的距离，却还是跨着大步向前，速度没有丝毫降低，脸上没什么表情，看起来十分从容。
作为一名被改造过，且长期受专业训练的超级士兵，詹姆斯·巴恩斯的适应能力和忍耐力比旁人强得多。无论在多么恶劣的环境下，他的五感都依旧敏锐，不管周围有什么突发状况，他都能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在这个被热浪扭曲了空间，几乎区分不了实物和海市蜃楼的地方，詹姆斯的视线捕捉到了前方有一团粉色的东西，它墩在地上，看起来像是个快被太阳晒化，已经失去弹性的球。
这个不明物体让詹姆斯皱了皱眉，本想直接从旁边绕过去避免麻烦，但想起自己并不是为了躲避所有能理解这个地方的线索才动身，他还是决定走上前去一探究竟。
詹姆斯向那团粉色走过去，拎起了它上面耷拉着的两条带子，手里毛茸茸的触感让他想到了一些他正努力遗忘的事情。
他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而随着他提起的动作，这团东西被压在地面上的部分也呈现出来，詹姆斯刚压下心头的不适感准备研究一下它，就猝不及防地对上了一双鲜红的眼睛。
手里这东西，或者说是生物，在看见他的瞬间就睁大了原本恹恹垂着的眼睛，那双水润得像宝石般的红眸里透出惊喜的光彩。
“……”
看到这双眼睛的一瞬间，詹姆斯就觉得自己脑袋里有什么东西断掉了，他毫不犹豫地松开手，甚至还想给这玩意补上两枪。
这团粉红色长着眼睛的生物因为詹姆斯松开手而突然坠回地面，滚烫的土壤让它“嗷”地一声又弹起来，这次就直接跳进了他的怀里。它拱了两下，抬头望向詹姆斯时，红色的大眼睛笑得挤成了两条缝，一点也没察觉出他刚才的排斥，兀自欢呼道。
“哇咿——！我终于等到你啦！！！”
作者有话说第10章 Ten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