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说不许杀生》暴雨城

2、救命！

　　“大师，我们不用准备黄纸和桃木剑吗？”

　　“不用。”

　　“那黑狗血、公鸡、铜钱剑呢？”

　　帝休瞥了他一眼，“我不是道士，也不抓僵尸。”

　　“是…是哈。”陈晓东把下一句咽进肚子，对方身上比他还轻便，也不像带着法器的样子。

　　两人是从昨夜连夜赶回来的，一路飞机客车公交，到家已经是下午，休整到晚上，入夜便来到了河边，彼时家家户户还没休息，两口子打架破口大骂，围在周围看热闹，喝多了耍酒疯的人声络绎不绝，他也没有那么害怕，就是紧张，他一直在等着大师做法抓鬼，对方只告诉他，得等天时地利人和，然后就从十点等到了11点半。

　　家家户户除了狗叫声，基本上听不到人说话的声音，只有开心的青蛙□□呱呱的开启了演唱会。

　　天上星子点点，不耐烦的装饰，微弱的光亮和旁边半圆不扁的月亮比，更显吝啬。

　　空气潮湿的压得万物喘不上气，吸一口空气，活像往肺里塞了二斤石头。

　　这个炎夏向来少雨，好不容易慈悲一次，还要装模作样的酝酿几个小时，但你耐力磨尽才施舍般的落下几滴，转瞬即逝。

　　就如五指山下的孙猴儿等了500年看见唐和尚，转头就被扣上了金箍，一句贼老天在嘴里翻来覆去，最后只能化作闷气吞进肚子里。

　　今天看样子雨是没有了，蚊子倒是成群，配合着蛙声起舞的蚊子小姐们亲吻了他一身的疙瘩，越挠越痒。

　　看着对方一直盯着河水，他忍不住问：“大师，你在看什么？”他匆忙划拉一眼就没敢再看，生怕水里冒出什么。

　　“看他在哪。”

　　陈晓东背脊挺直，这个他自然指的是水里的那个，下意识压低嗓音，“在…在哪？”

　　“很快，就来了。”

　　那是哪？

　　陈晓东一肚子问号，不过知道水鬼就在附近，顿时身上一阵麻，看什么都像眼睛，在暗处盯着他，“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他其实想问那他们还等什么？

　　“等雨。”

　　雨？陈晓东下意识抬头，一滴雨水刚好砸在他的脑门。

　　“大师，下雨了…”

　　帝休没理他，从裤子兜里掏/出一盒烟，不紧不慢的抖出一支，叼在唇边，食指中指间凭空出现一张黄符，倏的，火焰从符纸上方燃起，被送到唇边点燃了香烟，随后松开黄符。

　　符纸烧尽化成点点荧光飘向上方，霎时，坠落的雨滴无视了地球引力，静止在半空，就像时间静止魔法一样。

　　陈晓东瞪大眼睛，眼睁睁看着对方手上又出现了第二道符，无火自燃，飘进了河中，水面霎时清晰，宛如天上银河影子落入凡间，持续了几秒后才归于沉寂。

　　陈晓东下巴和上牙膛之间撑起了最大空间，喃喃道：“卧槽…太特么帅了。”

　　这他妈是魔法吧。

　　此刻的画面驱逐了他对于捉鬼的固有印象，什么阴森恐怖，什么黑狗血公鸡血。

　　虽然他心中还有另一个声音，这么大的阵仗不怕鬼警觉吗？但是不耽误他对于帝休的形象在他心中升至神坛，又年轻又帅，一身的本领，甚至他已经思考，事情结束后死缠烂打也得拜个师，装逼又保命，然而下一秒，他就傻了。

　　帝休的第三张符纸既没有上天也没有入地，而是飘至他的脚腕上，自动围成一圈，刚好挡住了墨色手印。

　　“看清两张符飘落的地点了吗？一会儿不要离开这个范围，下去吧。”

　　陈晓东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河水，“我？”

　　“难不成是我？别忘了，他想杀的是你。”帝休叼着烟侧目看着他。

　　陈晓东打了个哆嗦，往后退了两步，“那我不是自投罗网？”

　　“按我说的做，不会死。”

　　陈晓东还在犹豫，就听对方说：“用我帮你吗？”

　　烟雾模糊了对方的眼睛，他指尖夹着烟抖了下烟灰，仿佛回忆般淡淡道；“我只答应了解决他，好像没保证你一定活着。”

　　烟灰落在地上烧出个窟窿，陈晓东扒了鞋跳进水中，再回头人已经不见了。

　　“大……大大师？”
　　河水冰凉，手脚不太听使唤，也不知是冷的还是怕的，水中也许有双眼睛正盯着他，随时可能会抓住他拖下去！
　　陈晓东只觉得自己在虎口和狼嘴里跳来跳去，心跳声塞满了耳朵！

　　忘了问他该在水里泡多久，要不，打个电话问问？

　　心慌手抖，拉下d字开头的就打了出去，没看到打错了电话，还在意外电话竟然接通了，陈晓东感谢山寨机的坚/挺。

　　“大…大师，我得游多久？”

　　另一边信号好像不太好，半响，“…很快…”，好像连声音听起来都更沙哑了，听起来有些失真，听筒可能坏了。

　　陈晓东怕对面挂电话，只得赶紧说：“那我要是看见他怎么办？”

　　“…跑啊…”

　　在水里我能跑过那玩意儿吗？！！一想到水鬼的样子他就头皮发麻，“大师…我能不能…能不能不抓了，钱我照付，大不了…我出外省不回来行吗。”

　　“…你想在梦中被淹死吗…”

　　“大师，你别吓我，我一紧张就想尿尿！”

　　“…小心死无全尸…”

　　陈晓东消化了一会儿，在水里不停的游动，时刻注意不让自己游出界，实在害怕，没话找话。

　　“大师你脾气挺好，我问什么你都回答也没嫌我烦。”

　　他本想拍两句马屁，没想到对面过了一会儿轻飘飘的说：“…和一个快要死的人，计较什么呢…”

　　这句话得声音清晰的就像有人在他耳边说话！

　　“大师…水…水鬼！水…鬼出现了！”牙齿都在抖话都说不完整，慌乱的往前刨水。

　　话落，雨滴失去重量终于砸了下来，滴答。

　　身前的水泛起波纹，迫使他停下，一团黑色浮出，和夜同色的长发与衣服平铺在水面。

　　“哗啦…”一只惨白的手从水中抬起，向后拢起湿透的长发，露出耳边拿着手机的另一只手。

　　眉飞入鬓，双眼狭长，纤细的睫毛卷着水珠滑落至眼眸，碧波流转，分不清是本来的颜色，还是月光和水的影子，鼻梁高挺，多情的薄唇勾着，露出一双略长的犬牙尖。

　　“…你，找我吗？…”

　　“咚！！”手机掉进水里，陈晓东恍惚看到了上面显示的是另一个名字。

　　他忘了逃，眼睁睁看着那双略长的手扣住了他的脖子，下一秒，他被按进了水中。

　　漆黑的水下幽暗阴森，湿滑的鱼刮蹭着他游走，幽长的水草摇曳，离水底越近，越能看到更多的影子，覆在人的身上，悠悠荡荡，惨败的脸被啃食的破烂，露出里面的牙齿骨头。

　　水流钻进五窍，所有的挣扎换来的喉咙窒息感更强烈，水底霎时污浊不堪，他分明看到更多肿胀的尸体！

　　“救…命…”

　　帝休倚靠着树干，俯视下方的水流，看到对方并没有去碰留印记的地方，轻笑了一声：“不守规矩。”

　　接着闭上了眼睛。

　　水中，缠在脚腕上的符纸水蛇一般蜿蜒上爬，直至卷住了陈晓东的脖子，咒文闪烁！
　　白丑察觉异样，手指用力一紧，符纸震碎，闪着红光的碎片飘荡四周。下一秒，光芒大作，掌心下的人，变了……

　　河水沸腾了片刻，归于平静。

　　另一边。

　　陈晓东呛的满口鼻是水，一边咳一边抱紧了树干，脑子里混乱不堪，一面是摩肩接踵的尸体，一面是水鬼的脸。

　　水鬼和大师的样貌…好像有点相似……

　　一个恍惚，身体往下掉了一截，脚底下踩不足胳膊粗的树杈。

　　刚才一瞬间他就出现在这儿了，往下一看，妈呀，这得有7米多高，他该咋下去！

　　“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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