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月下魔术师的合约》朝时雪

4、号码

　　我继续和黑羽进行交流，是在护士给他检查完身体情况，并让我父亲过来做好再次核查之后了。
　　因为真的特别无聊，接下来的时间，我选择待在了他的病房里打发掉。
　　找他聊聊天什么的，或许，我还可以帮他点什么。我看他的左手手臂也受了伤，应该会有很多不便之处。

　　“我叫一条珠璃。”我对黑羽做了迟到的自我介绍，“刚才来给你做检查的医生……院长，是我父亲。”

　　黑羽坐在床上，身后靠着枕头。
　　比起刚醒来时的状态，他的脸色已经恢复了些许血色。

　　我做完自我介绍之后，他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数秒，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事，总算是点了头，回应了我：“原来如此。”

　　在护士姐姐来之前，我就对他解释过了自己留在这里的原因。他很想笑，可由于术后状态，他无法笑得坦然。于是，他就开始憋笑。
　　他的模样看得我又气又担心，笑的时候胸口起伏太大，这似乎让他很痛苦，

　　吃午饭是因为饿，继续待着是因为无聊，所以想找他聊天，这个理由有那么好笑吗！
　　要知道在我爸这间医院，找到一个年龄和我差不多的人解闷是有多难。好不容易抓到的机会，我当然要把握住。

　　他说他不是在笑我的理由，而是看着我的样子，不由自主地笑了出来。

　　这样更过分好吗！居然直接笑我！
　　我抱怨的时候，他又笑了，弯着眼睛。

　　黑羽的模样看起来还是很虚弱疲惫，之后的大部分的时间，都是我在说话。
　　比如问他喜欢的颜色，喜欢的书，喜欢的电影，就差没问他喜欢的女生的类型这种听起来像是在联谊一样的问题。

　　其实我最想问的，是黑羽所接受的，父亲骗我说割阑尾的那个手术，到底是什么。

　　“黑羽君是得了什么病呢，好像做了一场大手术的样子。”我问得还算比较直接。
　　我认为这种问题，绝不会有什么隐私之类的吧，比如我会得到哪里哪里不舒服或者是什么器官不好之类的回答吧，最差的结果就是什么回答都得不到而已。
　　我这么以为的。

　　黑羽眯着眼睛，表情看起来有些狡黠。
　　数秒之后，在我期待的目光之下，他给出的回答却是：“割阑尾。”

　　“……”
　　鬼才信你！说的谎都跟我爸说的一模一样！

　　“骗你的。”
　　“这种一听就是骗人的好不好！”你割阑尾要开胸腔开那么大的口子吗！

　　然后他又笑了，看着我笑的。

　　“有什么好笑的！”
　　终于，他在憋笑的过程中呛到了自己：“……咳。”
　　咳嗽的瞬间，他的面色又变得惨白。

　　光是看着他虚弱又痛苦的模样，我甚至都能感受到胸口的痛楚。虽然外科手术能救人，但那绝对也是一件很恐怖的事。
　　越想的深，我越觉得胸口幻痛。

　　“咳咳……”
　　“没事吧黑羽君？”
　　我上前去拍他的后背，他在寻找支点借力的时候，正好将手掌搭在了我下意识伸过去接住他的掌心。

　　握住的时候，我觉得这种掌心触碰的感觉有些熟悉。
　　就好像遇到基德的那一晚，他搭上我的手从地上站起来的时候那样。
　　说起来……基德好像也是手臂受了伤。

　　我看了眼黑羽从袖口露出的绷带，有那么一瞬间，我的直觉让我想将这两个人重合在一起。但是很快，我否定了这个想法。
　　那也太扯了吧？明明那晚之后，基德还一副完全没问题的模样，装作什么秋月爱莉丝，来学校门口堵我。
　　眼前的黑羽，明显伤势很重。
　　嗯，显然不是一个人。

　　“让你再嘲笑我，遭报应了吧？”我嘴上说着抱怨的话，手上还是轻柔地拍着他的后背。

　　我简直想要夸夸我自己了，真不愧是医生的女儿，可会照顾人了！

　　“没有笑你。”黑羽缓过来的时候他这么对我说道，带着气喘音的声调听起来还是非常虚弱。他抬眸，又一次对我笑了笑，“我只是觉得，一条你……有点可爱。”

　　？？？
　　这家伙……在撩我吗！随便撩人我有立场把你当做渣男发言哦！

　　“你干嘛用这个眼神看着我？”

　　黑羽依然浅笑着，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了，我觉得他的眼神有些温柔。

　　“我哪里说的不对吗？”他问我。
　　“不，你说得对，说得特别对，我就是超可爱。”我面无表情地赞同了他对我的夸赞。
　　“噗……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会这样理直气壮说自己可爱的人。”
　　“难道不可爱吗？”
　　“不会，挺可爱的噗……咳咳……”
　　“你笑屁哦！”

　　话题歪了，被我自己绕歪的。
　　再之后，就怎么也绕不回我最初想要问的问题上了。我的好奇心得不到满足，心里怪痒痒的。

　　晚上等我爸下班后，在回家的路上，坐在车里的时候，我还是没忍住问了驾驶座上的这位当时的主刀医生一条慎吾先生。

　　“爸爸，黑羽君到底是什么手术？”我觉得这种时候，车里只有我和我父亲两个人，应该不会再有顾忌。

　　可我这个老不正经的父亲，却对我吹了两声口哨。

　　“……？”

　　一个优秀的外科医，一间医院的院长，为老不尊。

　　我马上翻了个白眼：“老爸你干嘛？”
　　“你和黑羽家的小子聊了一个下午天？在人家病房里待了一下午？”
　　“是啊。”
　　“你不是才认识他？”
　　“对啊，这说明我十分擅长人际交往。”
　　“哎呀哎呀，我们珠璃长大了。”老爸的口吻阴阳怪气的，也不知道想表达什么。

　　难不成是在暗示我情窦初开动了春心？
　　呵，男人，幼稚！

　　“什么鬼？医院那么无聊，护士姐姐们都好忙，不找他玩难道还找你玩吗？”
　　“爸爸很欢迎哦。”
　　“一条院长请问您有欢迎我的空吗？”
　　“女儿找我的话，随时都有空。”
　　“嘁……”

　　我放弃了从我爸这里继续追问，暗自做了决定，等下一次抽个时间，再到医院来探望下黑羽顺便套套话。因为我觉得，黑羽的情况，不会随随便便就被准许出院的。

　　然而现实总是喜欢打我的脸。
　　我只隔了一天，在礼拜二的下午，特地翘掉了社团活动，大老远赶去父亲的医院时，当时黑羽所在的病房，已然空空如也。
　　问了执勤的护士，说是黑羽前一天就出了院。
　　可能……这就是届不到吧咳咳咳……

　　那个手术，大概成了个永远的谜题。
　　强迫症使我难受！

　　*

　　次日，我跟理砂说了上周末，自己在医院里被不明身份的少年撩了的事。
　　其实我就是随便说说，我知道黑羽本人应该没有那个意思。

　　然后，理砂说了和我父亲说过的一样的话：“哎呀我们珠璃长大了。”
　　她一脸姨母笑地看着我，还握住了我的手，在我的手背上拍了拍。

　　这种被刚认识的男生撩了的事，理砂就信了。我之前说基德的时候，她就说我在做梦。
　　明明两件事都是真的……

　　“我们珠璃真的长大了哟……”
　　“理砂你想到哪去了！”我把手抽了回来，嫌弃道，“你知不知你现在表情很猥琐？”
　　“我知道啊，这不是高兴嘛！”理砂对于有男生撩拨了我这件连真伪性都没有做过判断的事表现得十分感兴趣，她对我挤了挤眼睛，“呐，珠璃你老实回答我，你是对他也有意思了吗？”
　　“不是……我只是在医院很无聊才找的他……”
　　“他叫什么名字？”
　　“怎么？”
　　“说不定姐妹我有认识他的渠道呀！”
　　“然后呢？”
　　“然后赶紧帮你安排联谊或者是约会啊！”
　　“哈？”

　　理砂完全无视了我的反应，她打开了手机聊天软件翻出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群组，手指就悬在输入法的按钮上面，“珠璃快告诉我，他叫什么？”
　　“干嘛啦？”
　　“哎呀快告诉我！”
　　“黑……黑羽快斗。”我拗不过理砂，老实地将黑羽的名字告诉了她。

　　接着，我就看见了理砂往聊天框的输入栏里打下了一句话：黑羽快斗，要这个男人的全部资料。
　　再然后，这条信息被发送了出去。

　　“……”
　　这操作很骚，这就是我的好姐妹。

　　当然啦，我对联谊这种事一点都不抱期望，更何况是一个只知道姓名而已的少年。我也没指望理砂能找到什么关于黑羽的消息，也不信什么能安排出联谊这种事。

　　在这之后的好几天，理砂都对此闭口不谈。
　　我估摸着就是石沉大海没有消息，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能找到一个几乎陌生的人呢？

　　正当我觉得自己的逻辑完全没毛病的时候，现实又一次打了我的脸。
　　我的脸很痛，真的。

　　我要跟理砂道歉，我低估了这家伙的社交能力。
　　她当真搞到了黑羽快斗的联系方式，还写在一张便签条上面塞到了我的手里。

　　“理砂你是怎么……”怎么搞到手机号码的？
　　“珠璃，姐妹能帮到你的只能到这了。”理砂又一次拍了拍我的手背，一脸老母亲的慈祥，“不用谢我，叫我福尔摩砂就行。”
　　“理砂，我真的……”没有想要约会或者联谊，当时说被撩真的只是口嗨说说而已……
　　解释的话理砂没有给我机会说，她直接打断了我，语重心长地说：“珠璃，别害羞，你的姐妹永远站在你的身后。”

　　不，我没有这样的姐妹。

　　理砂是好意，就是操作骚到差点让我窒息。
　　在她离开之后，我打开了纸条，看着上面的那串数字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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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再次谢谢安爸爸的地雷和luna爸爸的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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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到了斗子的号码。
福尔摩砂，没错，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