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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捡到一个男人 ...


  •   陈乐走过去一看,躺着的分明是个男人。此时暴雨初下,人们早就找地方躲雨,破旧偏僻的小区,没有一个人路过。

      雨打在伞上,噼里啪啦,声音很大,也分外萧瑟。

      那男人一身黑衣,斜倚在花坛边,眼睛闭着,陈乐不知道他是昏了过去还是没有力气睁开。

      这城西郊区治安本就不好,若是平时遇到这种事,陈乐多半不会管。但今天下着雨,陈乐喜欢雨,可他知道有的人不喜欢下雨,比如陈冬。

      不知道是对陈冬的移情作用,还是因为自己太过孤独,他半蹲下去,把伞向男人倾斜:“喂,你还醒着吗?”

      那男人并没有说话,也许是昏了过去,也许单纯不想理陈乐。

      陈乐的伞虽大,却也不能装下两个成年男人,伞向那个男人偏去,陈乐自己就被雨浇到了,冰冰凉凉,让陈乐想到王芳蛇一样的手指。

      如果自己不救他,他是不是要一直这样被雨浇下去;他看起来状态不好,他会不会就这样死了;如果我救了他,他会不会像那些电视上报导的讹我……

      陈乐想了很多,心里像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让他赶快救人,一个让他远离事端。

      最后,是一个心念让陈乐不再犹豫,他伸手扶起面前的男人:“你也和我一样孤独吗?”

      周围没有人,面前的人又昏了过去,陈乐说出来了。

      大雨天,无家可归,流落街头,怎么说来,都不会是一个愉快的故事。

      男人很重,陈乐根本不能一边打伞一边扶他,他索性就把伞扔掉,搀着男人,两个人一路磕磕绊绊,回了陈乐的住处。

      陈乐把男人往沙发上一卸,赶快去找热毛巾给男人擦脸,他摸了摸男人的额头,果然在发烧。男人的衣服都湿透了,粘在身上,一看就不好受。他又把自己干净的睡衣从箱子里翻出来,给男人换上。睡衣太小了,男人穿在身上很滑稽,陈乐看了看,还是没忍住笑了出来。

      他自己都不知道,这是和岳子章分手后的第一个笑容。

      在给男人换衣服的过程中他才知道男人为什么会昏迷不醒。以前他只以为是醉酒的人,倒在花坛边便睡。谁知他竟是刚刚动完手术,男人的腹部被绷带缠着,还有些轻微的红晕,许是抻着刀口了。

      换完睡衣,陈乐回卧室去拿了一床被子。——这是他来这一个星期以来,第一次进卧室。

      被子有些潮,外面又是下雨天,没法晾了,只好委屈他一下。陈乐抱着被子,走到沙发前,想。

      忽然,他把头一偏,看了看躺在沙发上的男人,又看了看卧室开着的门。他走了回去,把被子放在卧室床上,掸掸灰,然后走到沙发边,把男人扶进了卧室,让他躺在床上,盖上被子。

      做完这些,陈乐生出了一种满足感,这才发现自己的衣服还是湿的。他去简单冲了个澡,换上干净的衣服,下了楼。

      他不知道,就在他下楼前,刚刚他捡到男人的花坛边,经历了怎样一场腥风血雨。

      陈乐买了绷带、酒精、消炎药、退烧药,还有白糖和姜,以及一些青菜,他想,他是该做顿饭了。

      当年他为了岳子章,整天看书看视频学习做饭,现在岳子章不在了,他也可以做给自己吃。

      回到住处,陈乐先把姜和糖放在锅里煮,然后拧了一个凉毛巾,想给男人降降温。

      他把凉毛巾放在男人额头上,还未及抽手,一只手就捏上了他的腕子。那是一双有力的大手,不过只是松松的拢着,并没有弄疼陈乐。

      陈乐的目光从毛巾移到男人的眼睛,正好对上一双凌厉的眼,含着探寻,正在望着他。

      陈乐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男人下巴布满胡茬,又生着病,该是个很憔悴的样子。但不知怎的,他看陈乐的眼神,让陈乐有些心惊。这眼神像武侠片里那些历经沧桑的刀客,不怒而威,只一个眼神,就足以让喽啰们落荒而逃了。

      “那个,我看你躺在花坛边上,外面又下着雨,嗯,我就把你带上来了。”

      “这是你家?”男人的声音有些沙哑,许是烧的,但询问中带着严厉,让陈乐有点害怕。

      “嗯。”

      男人把陈乐的手放开了。

      陈乐本以为捡了一个和自己一样孤独的醉鬼,谁知道这人非但一点儿都不感激,说话还硬硬的,脾气还臭臭的。

      男人挣扎着坐了起来,斜倚在床头。许是牵连到了腹部的刀口,他的手放在腹部。

      陈乐说:“我给你买了绷带,要不要给你换上?”

      男人的目光中含了一丝惊讶,他缓缓点了点头。

      只见陈乐出去又进来,手里多了东西。他先拿了退烧药,取出一片给男人递过去,又倒了杯温水递给男人:“退烧药,先吃吧。虽然没吃饭会伤到胃,但现在来不及了,退烧要紧。等我给你换完绷带再去做饭。”

      男人拿着药喝水,打量陈乐,面前这个人,从他醒来开始就不停的在眼前晃啊晃啊,现在要给他换绷带,还要给他做饭。男人心里有些疑惑。但还是把药吃了下去。

      陈乐看着他不情不愿的吃了药,有些好笑:“我又不能给你下毒。来,我给你换绷带。”

      这于陈乐来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可男人却皱了皱眉头,这于他来说,是一种新奇的体验。——受伤了,有人来给他包扎。这个人,甚是不认识他。

      “你认识我吗?”

      陈乐一边解下他的旧绷带,一边说:“啊?不认识,我看你在那躺着,雨还挺大的,就带你回来了。”

      “你这是做的什么手术,怎么这么长的伤口。”陈乐用手比了比,在男人的右腹部,足有陈乐一个手长的刀口。

      陈乐给男人缠新的绷带,他听见男人轻笑了一声,这声音极小,不注意恐怕会听不到,但陈乐听到了,他刚要开口,就听男人说:“你不怕我是坏人吗?”

      陈乐确实想过,他想过这个男人会不会赖上他,会不会说向他讹钱,他抬头看着男人,男人下半张脸上都是胡茬,是个很邋遢的样子,他坦然说:“怕啊。”

      “怕你还救我?还带我到你家?”男人有了兴趣。

      陈乐给绷带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说:“那我也不能见死不救啊。”这倒是陈乐的真心话。

      他站起来,对男人说:“我看你应该刚出院不久,为什么不回家?”

      男人笑了,摇摇头:“哪有什么家。”

      陈乐深深的看了男人一眼,走了出去:“你先休息会儿,我去做饭。”

      男人看了看腹部的蝴蝶结,若有所思。

      陈乐一直以为他救的是一个刚刚出院的病患,无家可归,露宿街头。

      这是陈乐搬到这里以来第一次开火做饭,不知道是技术退步了,还是锅用着不舒服,他在厨房手忙脚乱,烟直往外冒。

      他看到男人拿着水杯走到了客厅,大声说:“叔叔,你回卧室,把门关上,烟有点大。”

      叔叔?

      男人正在喝水,听到这个称呼呛着了,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惊的,咳嗽了起来。

      “你看,我说烟呛人吧,快进去。”

      陈乐不知道什么时候窜了出来,伸手拿下男人的杯子,塞给他一个碗,把他推进卧室,关上门。

      男人被这个陌生的救命恩人弄得没脾气了,他坐在床上,看了看手里的碗,是一碗正在冒着热气的姜糖水。

      我有这么老吗?——三十二年来,男人第一次思考这个问题。

      这顿饭做得乒乒乓乓,兵荒马乱,明明是下雨的凉快天气,陈乐还是出了一身的汗,忙的。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这顿饭做得并不好,油菜炒糊了,菠菜汤太淡了,炒火腿又太咸了。——这可苦坏了男人。

      陈乐忙忙活活,是吃不下去什么的,只吃了一小碗水泡饭,夹了点油菜。

      看着陈乐瞪着大大的眼睛,眼巴巴的看着他,男人觉得自己如果说实话实在太伤人,于是他就以风卷残云之势吃光了菠菜汤和炒火腿,好在一个淡一个咸,综合一下,也算正好。

      洗碗的时候,陈乐实在忍不住了,笑了起来。陈乐做了这么多年饭,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做得好不好吃,他实在是手生了,放盐的时候没放好。想想男人装作一副很好吃的样子大快朵颐,陈乐觉得开心,打心眼儿里开心。没有什么,比自己的劳动得到尊重更开心的了。

      陈乐决定,明天去超市买菜,给他好好露一手。

      当天晚上,男人就住在了陈乐这里,他睡卧室,陈乐睡沙发。因为他身上有伤,不能洗澡,陈乐就拧干了温毛巾给他,让他擦身。

      男人擦身,陈乐要走出去,谁知他忽然问:“你知道我叫什么吗?”

      “啊?不知道。”陈乐确实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萍水相逢,算是有缘,陈乐没有想知道他的名字。

      “我叫梁一安。”

      “哦。”

      他本打算走的,谁知男人就在他眼前脱光了自己,没觉得丝毫不妥,大方得坦荡。在救他回来给他擦身时,陈乐其实是看过这幅躯体的。但再次看到,还是感叹人家的好身材,肩宽臀窄,正是个标准的倒三角;肌肉有力,却不是健身房出来的流水线肌肉,而是遒劲的、蓄势待发的,真刀真枪练出来的。

      看着陈乐打量的目光,梁一安一笑:“你叫什么?”

      “啊?”

      “我说,你叫什么?”梁一安好脾气的解释。

      陈乐有些不好意思了:“我叫陈乐,快乐的乐。”

      陈乐下意识就这样说出来了,他有些后悔——快乐的乐。

      “好了,陈乐小朋友,我擦完了。”梁一安把毛巾递给陈乐,示意他可以走了,丝毫没觉得自己住在人家家里,还指使人家有什么不对。

      “晚安小朋友。”

      陈乐拿着毛巾愣愣的:“晚安。”

      他走了出去,梁一安借着灯光,发现陈乐的耳朵红红的。

      梁一安关了灯,霸占了陈乐的床,嘴角微翘,轻声道:“陈——乐——”

      梁一安一宿好觉。陈乐辗转反侧到半夜,才睡过去。这已经是他这周睡得最好的觉了。

      第二天,陈乐一睁眼,就看见一张大脸在自己眼前。

      “啊——”陈乐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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