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极一班]倾听》三千蝶飞

4、四

　　没过多久，八月中旬，日理万机的季年从他排的没有一点点空隙的日程表中挤出了半天时间飞来台北。
　　原意是想直接带季妍回美国了，然而在季妍本人坚持，雷克斯配合保证，再加上雷氏总裁“恰好”也在台北，谈生意时再好言相劝一番，成功说服他让季妍继续在台北生活。
　　季年确实忙的不可开交，公司有两个新游戏趁着要趁着开学前这最后一段时间发布，于是只是简单和他们一起用过午饭，象征性的和这里的合作商开个会，又匆匆飞往其他城市。

　　“季妍怎么来台北也不告诉伯父一声。”坐在高档轿车的皮质座椅上，雷氏总裁笑的十分和蔼，“都来了十几天了吧，玩的还高兴吗？”
　　在长辈面前一向乖巧并且这一次也成功卖乖收买了伯伯为自己说话的季妍坐的端端正正的：“当然啦，这里比美国有意思多了，我一点也不想回去。”
　　“那就多留几天，自己的家乡到底是比外面好啊，也劝劝你哥哥回来发展，国内现在是不景气，但市场大的很啊……”他话锋一转，不再讲这些公事，“今天有没有安排？晚上伯伯请你吃个饭吧，吃中餐怎么样？”
　　“中午不是都请我们吃过了嘛。”她带上一点撒娇的语气，“还没有想好今天去哪里玩呢。”
　　“好好好，那你们年轻人自己去玩。”他马上妥协了，“就送你们到这里吧，我还要去公司一趟。雷克斯，要照顾好妍妍。”
　　“知道了爸。”

　　他率先打开车门走出去，季妍把乖巧的形象饰演到底：“伯父再见。”
　　“恩，玩得开心点。”

　　黑色的轿车终于扬长而去，因为这个简短的会面，季妍穿着淑女的裙装，雷克斯也套了个半休闲的西装外套，这样看上去是不是很般配？是不是有点像情侣呢？季妍心里雀跃着，雷克斯双手插进裤子口袋带着她朝另一个方向走。
　　“真厉害，没想到我爸他还真帮你讲话诶。”
　　她笑眯眯的接受恭维，嘴上不知是谦虚还是得瑟：“伯父很好说话的呀。”
　　“也就是对你了，平常哪见他这么和蔼。”他对她的小骄傲轻轻嗤笑，“好了大小姐，有人请你吃大餐你不吃，我们晚上吃什么去啊？”

　　…………

　　夏秋季节是热带暖气旋的高发期，简单点说，台风比较多，台湾开始了暴雨和强风天气，电视新闻都在到处报道哪里哪里黄色预警橙色预警，于是季妍原本已经计划好的其他游玩计划只好暂时搁浅。
　　但更不幸的是，等这场台风完全过去，也差不多到了开学的时间，原本打着小算盘很开心的和雷克斯一起去其他城市几日游的梦想彻底破碎了。
　　雷克斯是以高三学业繁忙为理由才没去美国的，但他却没有回去上课，言行不一，之前的借口相当站不住脚。
　　季妍心里明白得很，但也习惯了
　　开学之后，早晨的街道穿着校服的年轻人也变多了，虽然雷克斯以还在美国为借口请了长假，但也无法忽视他很快就要去上学了这件事。
　　怎么办，没有雷克斯她一个人在台北也太无聊了吧？回美国就更孤单了，连说话的同龄人都没有。

　　但令人费解的是，明明也没去学校，黑猫酒店也不忙，雷克斯却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
　　她想找他都找不到人，又怕自己老是打电话给他他会嫌烦。

　　“你家真的蛮大的啊。”他托着下巴在客厅绕场一周，顺便打量着二楼的空间，不知道打着什么算盘。
　　季妍穿着家居的短袖短裤端来了果汁和冰块，然后放纵自己瘫倒在了沙发上，平常都是她去黑猫酒店，他难得会来她家一次的：“你最近在忙什么？”
　　“喔，我把我家房子卖掉了。”他走到单人沙发前坐下，伸手给自己那杯橙汁加冰块，讲话的口气十分风轻云淡，“你该不会一个人打扫这里吧？”
　　“当然不是，有请钟点工阿姨啊。”她顺着他的问题回答，然后瞪大了眼睛，“哪套房子？上次我去的那套吗？”
　　“嗯，对啊。”
　　“那你现在去哪住啊？伯父同意的吗？”
　　“我爸他们长年都不回家住，回了台北他也还有其他房子，我就卖掉房子去住黑猫酒店咯，商业投资啦。”他讲话的神情和语调要多轻松有多轻松。
　　她被哄的一愣一愣的：“哦……”
　　“马上要回去上学，听说来了好几个转学生，还真是令人期待啊。”他扬起一边嘴角，笑的有点阴郁。

　　“只有卖房子吗？”
　　“嗯？”
　　她凑近了戳戳他下巴靠左的淤青，雷克斯没有呼痛：“卖房子要打架的吗？你这个坏孩子。”
　　他哭笑不得：“我可不是什么好人。”
　　但好吧，至少有一个人，在她面前，他不用演戏，不用装的文文弱弱，也不用掩饰自己的本性，反而有一种释然的感觉。
　　可惜，这样的温暖，留不住多久的……她对他又有几分真正的了解呢？
　　他的眼神重回冰冷。
　　季妍默默收回了手指，咬着吸管，又来了，雷克斯最近，怎么好像越来越阴晴不定了？越来越贴近她第一次见他的那个印象。

　　他抿起了嘴角，收敛住一身戾气和心底的不耐。
　　自从季妍来到台北，他就开始有意识的不再告诉她一些东西了，他心底的戾气又开始积累。
　　现在是怎么样，难道他想把她也牵扯进这些乱七八糟与她无关的事吗？
　　精神慰藉开始失去效果，是不是还是该按照老路子去打打架？但台北到底是麻烦，圈子里的人太多，K.O2又是个太容易被关注的身份。
　　那么就忍忍吧，到最后，会一起发泄出来的。
　　哈，汪大东。
　　他沉着脸再度开了口。

　　“阿妍，我说真的。开学以后我会顾不到你，你还是回美国比较好。”
　　“诶？”时间过得真的好快啊，两个月的时间根本不够嘛，“不要吧，我很无聊啊…”
　　“就算你不用去学校上课，不是也有很多家教老师吗？一直不回去，课程会落下的。”他讲得十分义正严辞，像她家长似的。
　　“不行，课程落就落下嘛，你在台北也很寂寞的啊，我想陪你。”

　　他寂寞吗？
　　他有汪大东，有终极一班，有自己的势力……
　　那么他寂寞吗？
　　真是个无解的问题。

　　…………

　　不管怎么不情愿，雷克斯回学校的日子还是到了，他穿上衬衫，戴一副黑框眼镜，立刻就有一副文弱书生的气质，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明明这衣服这么土气，也不合身，你穿着还是很好看。”她托着脑袋跟他一起在早晨没什么人气的黑猫酒店吃早餐，睡眼惺忪，说完立刻就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校服嘛，能有多好看。
　　他自如的吃着东西：“都叫你不要来送我，就知道你起不来。”
　　“我不是起来了嘛！”她拿叉子戳着盘子边缘，却没什么食欲，“我跟司机一起送你去好不好？好想看看你的学校长什么样啊。”
　　他已经喝完最后一口牛奶，闻言也没有说话，面无表情的整理自己的领口和袖口。
　　季妍泄了气，觉得他看上去心情好像不太好了，是她越界了吗？算了，别等他拒绝，还是自己主动撤销吧。
　　没想到雷克斯站起来：“如果你能在我理完书包之前吃完的话。”
　　他说完就转去走廊按电梯。

　　季妍心情立刻转晴，但她睡的太晚起的太早，毫无食欲，脑筋一转，听到电梯合上的声音，急忙招手：“阿力。”
　　门口的黑衣保镖小跑过来：“什么事季小姐？”
　　“吃早饭了吗？”
　　“吃过了。”
　　呃……
　　“保镖工作是不是很辛苦？这个给你吃吧！”她递出了盘子。
　　“呃……”阿力感到有点苦恼，到底是得罪季小姐还是得罪一下老大呢，权衡利弊，他还是伸手拿了三明治，道声谢后三两步跑到外面吃去了。

　　别急啊……还有牛奶啊……
　　季妍端着空盘子的手还在空中，眼前已经没了人影，同时另一边电梯到了的提示音已经响起。
　　怎么这么快啊？
　　季妍只好苦着脸把盘子放回去，抱着牛奶大口地喝起来。
　　空腹喝牛奶营养价值很低的，她一边想着，一边在雷克斯露脸的时候喝完了最后一口，向他展示已经空了的盘子和杯子：“看，吃完了。”

　　他似笑非笑的眼神在她和盘子间转了一圈：“走吧。”
　　他早就理好书包了，在电梯里上下来回了一圈。
　　到门口，阿力背着手站的笔直，一点破绽都没有的帮他们打开车门。
　　雷克斯毫无异样的上了车，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表现的对她太好了，连小弟都敢帮着骗他了。

　　隔着车窗，季妍细细打量了一下这所门口写着芭乐高级中学的学校，时间倒是还早，只看见三三两两穿着校服条纹衬衫的学生慢吞吞的往里走。
　　这所学校看上去很普通的样子，怎么会汇集了终极一班这样一群人呢？

　　“雷克斯拜拜，要好好学习哦。”她摇下车窗和他挥手。
　　“回去要吃早饭。”他站在车前凑近了，“还有，空腹喝牛奶营养价值很低的。”
　　对上他一脸笃定的表情季妍只好讪讪的低头。
　　“走吧，阿力。”他拍拍前面的车窗，然后转身往校门口走，阿力驾着车拐弯回去。

　　阿力很听话的再一次发动车子，季妍只能从车窗探出头去看他的背影，和周围的人都不一样，他一手扶着包带另一只手时不时的扶扶镜框，走的很淡然，在周围的人群中不知为何就是这么突出。
　　外套裹得这么严实，也不知道他热不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