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愿杂货铺》鹿迷

19、第19章

　　从医院出来，苏念心情就不大好。其实东觉说的没错，从她刚接触心愿师这行的时候，就知道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不要和当事人牵扯过多。

　　所谓心愿师，行的都是逆天之事，但凡得到，必有失去。所以和委托人牵扯过多，对于心愿师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可是道理谁都明白，真正做起来，却不是这个理儿。对于赵春梅还好，但对于雪姬，从一开始苏念就带了一份同情的心思，所以会一再退让，答应雪姬的要求。这种感情很微妙，也被苏念藏的很好，可是有一天，突然有一个人把心底潜藏的一切曝露在阳光下，让她一瞬间慌了神。

　　苏念一直觉得东觉可怕，正是因为如此，他的洞察力惊人，无论什么秘密，好像都会变成透明的一样。这种被人窥探到心底的感觉很不舒服，可是偏偏说不出什么。苏念在生气，也不知是在生自己的气，还是为东觉的话生气。

　　风吹过发梢，扬起额前碎发，苏念打了一个激灵。这样的天气，让她不禁想起在未来吃的那顿火锅。没有什么是一顿火锅解决不了的，一顿不行就两顿。苏念掏出手机，给顾言夏拨通了电话。

　　电话那头的声音很高兴，似乎八百年没出过家门，让苏念不得不反思是不是这样的聚餐活动太少了。可是说起聚餐，尤其是吃火锅，一个人孤单，两个人冷清，自然是人越多越好。苏念低头翻手机通讯录，才发现自己的手机里，压根没几个人，相对熟悉的，也就老妖怪了。

　　犹豫再三，苏念拨通电话：“喂，老妖怪，吃火锅吗？”

　　没人回答，可是电话明明接通了，苏念甚至能想象到东觉摆着一张似笑非笑的脸，就在她想挂掉的时候，电话那头突然传来一句：“在楼下等着，我去找你。”

　　算了算了，老妖怪的脾气要是不奇怪，也不会是老妖怪。

　　东觉是开着车从医院的地下停车场出来的，开出来的时候，苏念正蹲在地上捡东西，见到车停在身边，她愣了愣：“你怎么开车来的？”

　　“总不能抱着你从酒吧到你家吧。”东觉耸了耸肩，“上车吧，这两天火锅店试营业，去的都是熟人，店里人不认识你，你去了也吃不上。”

　　苏念自动忽略了前一个问题的答案，问道：“那小夏……”

　　“我刚给她发地址了。”东觉的语气淡定，可是苏念就不淡定了，“你怎么知道我还约了小夏？”

　　“不然，你是单独约我吗？”东觉绽开一个笑脸，“丫头，你不会是对我有意思吧？”

　　“……”

　　有个鬼！苏念二话不说就往车后排坐。东觉的车内部空间很大，若是身体稍微娇小些，完全可以躺在车上睡一觉。那天，她是躺在这里被运回去的吗？苏念摸了摸后座的座椅，这里似乎还残留着她的温度。所以，那天老妖怪把她抱上了车，又抱她回了心愿斋，还在心愿斋等了三天三夜？

　　有一种说不清的情绪在心头徘徊，苏念理了理头绪，终于归结出一个问句：现在开酒吧都这么闲了吗？

　　看起来是挺闲，下午开门营业，白天睡大觉，所以东觉才能赖在心愿斋里蹭吃蹭喝。

　　一阵静默，东觉突然开口说话：“这次穿越，你有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同寻常？”

　　不同寻常肯定是有的，时间夹层被蓄意破坏，在未来看到的玻璃屋，被困在十二扇门里，哪一个都挺怪。可苏念也仅以为那是穿越到未来出现的变数，如今东觉提起，倒让她有点后怕：“怎么了？”

　　“没什么。”东觉转头，打了下方向盘，“这两天你最好还是别接任务了。”

　　“晚了，出门的时候和小夏说了，她已经联系好了下一个委托人。”苏念皱眉，“对了，你知道血咒吗？”

　　“怎么会问起这个？它已经失传很久了。”东觉诧异，“传闻中血咒是要用死人血点燃，被施咒者和这个死人要有一定的联系，一旦下咒，不死不休。”

　　苏念了然：“看起来挺棘手的。”

　　“丫头，你压根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东觉扬声，“一个失传已久的咒语，怎么会凭白出现在生活中！这次的事情，绝不是你以前处理的那些，我怀疑……”

　　话没说完，猛然一个急刹车，苏念差点没坐稳。

　　这里离医院不远，刚过一条街，错过了上班高峰期，路上却堵了一片：“怎么堵车了？”

　　东觉熄了火：“看样子一时半会走不了。”

　　“你刚说你怀疑什么？”苏念想起东觉没说完的话，他今天感觉怪怪的，似乎有什么想说，却犹豫不决。东觉没回答，只问道：“你是不是一定要接这个案子？”

　　“信已经收了，回函也发了。”这就是没有余地了，按照心愿师的规矩，发了回函就代表愿意接下案子，“而且看她的情况，似乎挺急。”

　　“那我只有一个要求，我得和你一起去。”

　　苏念挑眉：“作为一只魂吗？”

　　“我会找个合适的身份。”顿了顿，东觉下车，“去看看前面发生了什么。”

　　苏念急忙下车去追东觉：“等等，我也去。”

　　堵车这种事，天天都有，但能在不是高峰期的时间段堵成这样，还真是少见。自然，这次堵车，也是有原因的，前方十字路口——大型车祸现场。

　　撞人的是个中巴车，被撞的，从现场来看，应该是个快递员，快递车还在，地上留了些血迹。快递员应该已经被送进医院了，路边站了不少围观群众，警察正在现场维护秩序。

　　“警官，我是真没看到前面有个人啊。”司机师傅都快哭了，“这，我开了这么多年车，从来没出过意外，刚刚这里根本就没人啊。”

　　“你是说他凭空冒出来的，正好撞在了你的车前？”

　　“对对对。”司机师傅点头如鼓，还想说点什么，就在警察凌厉的目光下闭嘴了，“疲劳驾驶，还有理了？你现在最好祈祷伤者没事，不然还真挺麻烦的。”

　　真是有理也说不清楚，作为公交公司的员工，按点上班，按点下班，哪里来的疲劳驾驶？可若说不是疲劳驾驶，总不会看见前面明明有人还往上撞吧，也解释不通。

　　苏念皱了皱眉头，轻轻拉了下东觉的袖子：“你说，真的是疲劳驾驶吗？”

　　“灵异鬼怪的事情，你见的还少？”东觉抱胸反问，“这世上本身就有很多事情解释不通，这个十字路口，似乎有点奇怪。”

　　被他这么一提醒，苏念才发现事故现场的不同寻常之处。地上的血迹，看起来像是一个未画完的图案，普通人或许不认识，但苏念记得在哪本古籍中瞥过一眼，她喃喃问道：“那他会死吗？”

　　“不一定。”东觉再看了眼地面，“地上的图案还没画完，应该是被什么力量刻意阻止了。”

　　苏念还想再问什么，只见交警已经拉好警戒线，其他车辆可以从旁边绕道，东觉拍了拍苏念的胳膊：“丫头，走吧。子不语怪力乱神，就算真的有什么，他们也不会相信，这里的事情最好不要插手。”

　　苏念点了点头，她本来就不是多事之人，相反，她更加好奇那个未成型的图案。

　　到火锅店的时候，不仅顾言夏在，小何也到了，一见面就笑着打招呼：“苏小姐，敢问你们是坐了蜗牛的车吗？”

　　苏念有点不好意思：“路上有点堵。”

　　“没事，没事。”小何也就是开句玩笑，他哪里敢真正责怪苏念，“菜都点好了，就等着你们来，看看还想吃什么，再添点儿。”

　　苏念看了眼桌上摆着的盘子，肉片、丸子、鱼豆腐，还有玉米，水晶粉丝等等，感叹道：“呀，都是我爱吃的菜。”

　　“那当然，我们老板……”小何看了眼东觉，话锋一转，“我们老板给我发消息的时候，我专门问了小夏您喜欢吃什么。”

　　不错不错，苏念甚感欣慰，顺嘴问道：“那有没有烤肉？”

　　“刚叫了，正烤着呢。”小何十分殷勤，殷勤到苏念有点不习惯，看着顾言夏问道：“小夏连这个都和你说了？”

　　“啊，对。”小何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有点不敢看东觉的眼神。谁知道东觉压根就没看他，涮了一筷子肉沾了料推给苏念，一边说道：“今天在医院赵春梅让我给她的女儿起个名字。”

　　“那你起了吗？”苏念其实有点好奇，老妖怪这样的人，应该不会答应这种请求吧。

　　“嗯。”东觉点头，又顺手拨了一只虾，“叫赵雪姬。”

　　“……”

　　其实能说得通，赵春梅和张峰在闹离婚，老张家又不喜欢女儿，跟母亲姓赵完全没问题。可是，雪姬这个名字，怎么听都是个古代人，还有这名字，压根不费脑子好吗。

　　看到东觉又夹了一筷子肉，苏念终于反应过来，东觉有些逾矩，一般这样不都是给自己女朋友的吗？自己又不是她女朋友，凭什么享受他的照顾。可是东觉也做的不过分，用的是公筷，拨虾的时候还特意擦了手，加上已经咬掉一半的虾仁，苏念只当做自己什么都不知道，默默拉近了自己碗筷。

　　“对了，苏念姐。”顾言夏涮了一筷子菜，“今天早上我给委托人打电话，她似乎希望能尽快见你一面，我让她明天早上到心愿斋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