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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2章 ...

  •   灯光摇晃,DJ声嘈杂,苏念揉了揉眉心,向吧台走去。她想,这里果然还是不适合她,太吵了!

      “苏小姐,您来了!”服务生小何熟练地递来酒杯,杯中的橙色液体还冒着泡泡,“橘子气泡。”

      是苏念最喜欢的橘子味,酒精浓度不高,所以被称为橘子气泡。靠在吧台前,她一口闷下,才环顾四周:“老妖怪呢?”

      小何接过空杯,笑嘻嘻道:“老板还没回来,您有什么事吩咐我就行。”

      “我来进货。”不拖泥带水,苏念直接切入正题,“记得老妖怪这里有些特别的盒子,来拿一个,价格你们开。”

      “有是有,老板知道苏小姐要来,早就准备好了。”小何转身从不知道哪个旮旯拐角里摸出一个脏兮兮的盒子,样子挺丑,胜在奇特。

      老妖怪不愧是老妖怪,连自己来干什么都门儿清。苏念打了个激灵,这样的人太可怕了,还是离远点比较好。低头细看了盒子,惊讶道:“诶呦,还是个老古董。”

      “那当然,给您准备的东西,哪敢怠慢。”小何一边擦着酒杯,一边夸起自己的老板,“要说我们老板对您,那可真是没话说。”

      “打住,那是对我口袋里的钱没话说吧?”苏念斜眼扫过去,一脸鄙视,“谁不知道老妖怪爱钱?这次要多少?”

      “老板还没说。”小何一脸谄媚,仿佛自己面前堆了一座金山,“不过老板很快就回来了,您要不再来一杯?”

      “下次吧。”苏念拿了东西,可不想在这里多待,吵得人耳根子疼,“跟老妖怪说,帐先欠着,包括酒钱。”

      说完转头就要走,哪知一回头,不偏不倚,正好看到那张戏谑的脸:“怎么,拿了我的东西想赖账?”

      其实不用看脸,听这贱贱的声音也能知道是谁,除了东觉那个老妖怪,还能是谁?

      他穿着一件黑色衬衫,即使在昏暗闪烁的灯光下,也能看得出衣服质感。东觉的身材高挑,精良剪裁的西裤得体,更是衬得双腿修长。袖子挽至小肘,露出精壮有力的小臂,一件外套勾在食指,随意搭在肩上。

      说话的时候,东觉微微弯腰,领口的扣子没扣全,隐隐露出健硕的胸膛:“没钱呐,以身相许,我也不介意。”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酒精的作用,灯光打在东觉略显蓬松的黑色短发,他的五官投在阴影中,苏念竟有那么一刻晃神。混蛋!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他就不是老妖怪,应该是个老妖精。想了下,这里毕竟是人家的地盘,她忍下冲动,愤愤道:“报价,我现在给你取。”

      “就这么不想见到我?”东觉收起笑意,慢慢凑近苏念的耳根,顿了许久才说道,“那你不是还经常来找我,嗯……进货?”

      他说话的声音极低,只有两人才能听见,说话的姿势又极其暧昧,小何赶忙低下头擦酒杯,默不作声。

      苏念高跟鞋一跺,拉开距离,转身就往外走,身后再次传来断断续续的笑声:“喂,别忘了还钱。”

      苏念来取盒子是有原因的,卫衡梦中的女孩,可不单单是个怨魂那么简单。能这么多年不灭,还能离开困住她的地方这么久,只怕早已经修成了怨灵。灵和魂相比,高了一个等级,普通的锁魂阵怕是困不住她,万一她不肯配合,非要带着卫衡离开,到时候说不定连苏念拿她也没办法。

      怨灵是伤不了苏念,但打伤一个灵力低微的顾言夏,绝对不在话下,更别提一个麻瓜卫衡。不过这些,顾言夏并不知道,苏念也没打算让她知道,这才迫不得已到了东觉的地盘取来锁灵盒以防万一。

      走了一半,想起东觉这个老妖怪貌似并没有报价,那自己取的哪门子钱?揣着盒子,苏念可没有往回走的打算。管他呢,帐先欠着呗,反正债多不愁。

      苏念走后不久,小何就发现了异样:“老板,你脸色不太好。”

      “嗯,”褪去嬉皮笑脸的面具,东觉的话异常少,“受了点伤,无碍。”

      小何担忧地看了一眼,没插话,转身取来了柜台底下的医疗箱递给东觉。通常这种情况,小何都不会多问,东觉有的本事可太多了,连他都能受伤,可见危险程度不低。问了也是白问,还不如让他早点回去处理伤口,安安心心睡一觉来得实在。

      “对了,老板。”小何犹豫了一番,还是叫住了东觉,“田七的事情……”

      田七是一家医院的妇产科主刀医生,也是小何光着屁股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因为一场手术失败被病人家属围追堵截,家不敢回,医院也不敢去,只能找到小何这里避风头。

      “这件事先放着,等我回来再说。”东觉停下脚步,皱了皱眉头,“告诉你朋友,要想活命,这几天最好别走出酒吧。”

      其实不用东觉提醒,田七这几天也乖得像个兔子,哪里都不去,整天就缩在角落里。小何之前还纳闷田七到底招惹了什么,但怎么问,除了最初的解释,他什么都不说,再就是一脸惊慌地摇头。

      如今听到东觉这么说,小何心里也有点打突突,倒豆子一般地把晌午的事说了个遍:“今天上午有一群人来酒吧闹事,看样子是来找田七的。为首的那个人领着一群人四处乱窜,明明已经到了门口,又突然转了方向。好险,差一点,就被发现了。”

      显然不是什么好消息,田七躲得那么隐蔽,这群人放着那么多地方不找,偏偏找到一家酒吧,还是早上未营业的酒吧。看来田七之前所说非虚,那群人跟开了天眼一样,他躲哪里都能被发现。

      “嗯。”东觉轻哼了一声表示知情,“那就让他连那间房门也别出去。”

      小何喜出望外,他还以为东觉会嫌麻烦,不管田七了呢,赶忙道:“谢谢老板。”

      “哦,对了。跟他说清楚,这几天住在这里,吃的、喝的、住宿费都不能少。”东觉嘴角勾起一个弧度,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走,“看在你兄弟份上,给他打个八五折。”

      “好的,谢谢老板。”小何内心偷笑,为自己的好哥们开心。

      东觉爱钱,小何一直都知道,每天想给他送钱的人也不少,却不见得他都会收。按东觉的话来说,接买卖只看两点:一是钱多不多,二是看眼缘,当然,苏小姐例外。而他一旦接下的案子,就会负责到底。如今东觉肯收田七的住宿费,也就意味着田七有他罩着了。

      仿佛是一夜之间,秋色渲染得淋漓尽致,下过雨的秋天,落叶一地,黄黄绿绿散落在道路两侧。苏念起得早,坐在窗户边撑头,不知道想些什么。

      “苏念姐?”顾言夏套着睡衣打了个哈欠,“今天怎起这么早?”

      “有些睡不着。”苏念叹了口气,坐直身子,“转眼间又秋天了,小夏,你说时间过得真快啊。”

      “可不是,时间过得真快,可是苏念姐你就像是被时间冻住了一样,一点也没老。”顾言夏假作嫉妒,“那天照镜子我都瞧见我的眼角纹了,再看苏念姐,你的皮肤嫩得可以出水。再过不了多久我们去逛街,说不定别人还以为我是你姐姐呢。”

      苏念有些无奈,顾言夏的小孩子脾气,也只有这时候才能展现出来,太多时候,她都很安静。

      “对了,苏念姐,一会早饭吃什么?”

      “胡辣汤吧,暖暖身子。”

      顾言夏缩了缩脑袋,宽大的睡衣就像个袍子:“这鬼天气,说冷就冷。”

      早上九点,卫衡准时到了,来时胡辣汤刚喝完,顾言夏正叼着最后的半个馍,冲着卫衡抱歉地笑了笑,示意没有余粮。

      “先去那里坐着吧,”苏念指了下不远处的沙发,“我准备下就来。”

      “好的。”卫衡今天穿了一件灰色卫衣,宽松的休闲裤,运动鞋,或许抱个篮球会更合适。比起昨天的情绪激动,他今天倒正常了很多,除了——紧张。

      “你和雪姬说了?”顾言夏拍了拍褶皱的衣襟,向这边走来,顺手泡了壶茶,“那她怎么说的?”

      “她说愿意试试。”

      这就好办了,怨灵愿意配合,也省的费劲。苏念左手端着盒子,右手拿着香,朝这边走来:“既然愿意试试,为何还不现身?”

      说着,香上忽然冒出一股青烟,渐渐汇聚成一个朦胧的身影。是个女身,削肩细腰,长挑身材,淡粉色曲裾襦裙,绣着几株海棠花。青丝简单挽起,簪一株粉玉珠桃,长长珠玉垂在耳侧,更添一份柔美。淡扫峨眉,素面清洁,偏生的一双眼,朦胧氤氲,让人忍不住心疼。

      “你果然和梦里一模一样。”卫衡喃喃,一脸震惊。

      “苏念姐,这就是魂?”顾言夏惊叹,“这姑娘也太漂亮了吧。”

      不可置否,苏念点头,轻描淡写道:“说说你的故事吧。”

      雪姬看了眼卫衡,娓娓道来。

      “奴是在上山采药的时候和大郎认识的,当时大郎受了很重的伤,捡到他的时候,已经不省人事了。那时的奴有一个做太医令的阿翁,也学了些皮毛。在山上那段日子,是最快乐的一段时光了。奴采药,用药,听大郎讲长安城以外的故事,他还说若是有一天他得了闲,就会带奴去长安城外看看。”

      看得出来,雪姬在回忆这段往事时是幸福的,连嘴角都洋溢着笑意。可说到这里,她突然顿住了,似乎接下来的事情她极不愿意去想:“本以为再次见到大郎会是一起游山玩水,谁知——得到的却是他是探丸郎的消息。奴原在想,那么温柔的一个人,怎么会是一个冷冰冰的探丸郎呢?可有一次奴去阿月府中找她玩时,看到大郎从府中出来,第二天就得知阿月的阿翁殁了。”

      “探丸郎?”顾言夏偏头看过来,只见雪姬眼中隐隐含着泪光。

      “就是杀手,专门刺杀朝廷官员的。”苏念的声音依旧冷冰冰。

      “应该不会这么简单吧?”顾言夏再问,“毕竟出意外的人是雪姬,那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大郎向奴保证执行完最后一次任务,会退出探丸郎的组织。他还告诉奴,他杀的都是贪官污吏,阿月的阿翁贪了钱,害死了几条人命。奴,奴,奴……”雪姬的情绪已经在崩溃的边缘,一边是自己喜欢的人,一边是闺蜜的父亲,任谁都会接受无能。

      所幸,她还是平静下来,接着说道:“最后的任务,是一个长安城的恶霸,仗着自己有权有势强抢民女,还纵容手下行凶,害死了人。大郎说除掉这颗毒瘤,就带着奴远走他乡,去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过简单的日子。可他不知道,奴要的从来都不是什么惩恶扬善,而是他平平安安地活着,也不要杀人。”

      “那天是大郎行动的日子,奴时时刻刻都在盘算着时间。那个恶霸有些手段,奴总担心大郎会吃亏,可奴怎么也没想到,会有人冲进奴的院子,把奴打晕带走。”此刻的雪姬已经很平静了,平静到看不出任何表情,“不知道是谁透露了消息,恶霸得知了大郎的计划,也得知了奴和大郎的关系,奴被困在车里说不出话来,也没有力气,任其污辱,直到——大郎赶来。他像发了疯一样地往这里冲,可周围早就布好了埋伏,大郎一个人,纵使武艺再怎么高强,也逃不过天罗地网的包围,箭从四面八方射过来,穿透了他的身躯。奴万念俱灰,没多久,就在那片林子里自刎了。”

      说到这里,卫衡的眼眶也有些红。一个冷酷无情的杀手,自从爱上一个女人起,他就不能再称为杀手了。

      在场的,除了苏念,多多少少都在为这段还没开花的爱情唏嘘。

      “所以你想回到刺杀前,还是认识雪姬之前?”这话显然是对卫衡说的,苏念的意思很清楚,是问卫衡想不想打扰到雪姬原本平静的生活。

      如果卫衡和雪姬相识,那么即便没有恶霸的事,也可能出现别的意外,而如果从一开始就不相识,那么雪姬可能会像普通的女子嫁人生子,过着安稳的日子。

      “我……”卫衡的神色复杂,想来应该十分纠结。

      不认识雪姬,雪姬就会安稳一生,可是他们也会彼此忘记对方。但认识雪姬,这一切太过冒险了。

      “不,求你了,大郎。”雪姬原本平静下来的情绪不安突然起来,“奴从来没有后悔认识大郎。”

      苏念抱胸,斜靠在墙头,面上看不出表情:“看出来了,你若是后悔,也不会成为怨灵。”

      “奴……”

      “行了,”她一挥手,“到了再说吧,说不定事情有转机。”

  • 作者有话要说:  查了下,汉朝的时候,女子称呼年轻男子可叫阿郎,大郎。老年男子,老丈。男子称呼年轻女子姑子或者小娘。老年女子为媪。叫丫鬟叫名字或者叫小鬟。丫鬟自称婢子。叫母亲阿母,父亲阿翁多。也有人说叫女公子,女君之类,在先秦还有女子一说,诗经中更有女士一说。
    资料里说法不一,这里就用:女子称呼男子用大郎,男子称呼女子为娘子。有专门研究文学的朋友可以来指证,虚心接受。
    最后,看文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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