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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24 ...

  •   年三十夜。

      原该是喜庆团圆的日子,侯府的气氛却比往常更为凝重。

      “……逆子!”

      盛满酒的杯盏被狠狠摔到地上,砰一声重响,终于划破了沉默的空气。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府里养着个什么玩意儿!”定远侯气得手发抖,指着二儿子怒道,“你这是巴不得,巴不得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你是——”

      “侯爷,快别说了。”侯夫人起身拦了一把,拉着定远侯让他坐下,“渊儿好好的回来吃顿饭,又吵这些做什么呢?”

      “你看他是想好好吃顿饭的样子吗?”定远侯冷哼道,“我看他就是存心回来气我!”

      “怎么会。”侯夫人边安抚着边朝大儿子使眼色,让他也帮忙说两句话,“许是累了,有些没精神而已。来,先吃饭吧。”

      “是啊,吃了饭再说。”贺北庭也跟着劝,“等会儿菜都放凉……”

      “他不是什么玩意儿。”贺北渊面无表情,语气冷得像冰,“他就是我想要的人。”

      定远侯瞪大眼:“你再说一遍?”

      “再说几遍都一样。”贺北渊放下筷子,站起身,低头看着他的父亲,“爹,您瞧不起我,嫌我丢人,甚至把我赶出家门,我都毫无怨言。”

      他一字一顿道:“但请您不要因为我有错,就随意污蔑了旁人的清白。”

      “你还有理了是吧?”定远侯一拍桌子喝道,“来人!去将军府把那玩意儿给我绑过来!”

      “尽管去。”贺北渊却冷笑,“谁不怕喂了守卫的刀,谁便去试试看。”

      “你!”定远侯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抓起酒盏冲他脸上泼过去,“简直混账!”

      贺北渊躲也不躲,生生挨了一杯酒。

      冰凉刺骨。

      寒彻心扉。

      “爹,您若是还不解气,”贺北渊抹了把脸上的酒,索性当着定远侯的面,直直跪了下来,“不如叫人取棍杖来,再打我一顿如何。”

      膝盖被碎瓷片扎破了皮,阵阵生疼,他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依旧满不在乎道:“或者直接打死也好,省得爹日日担心我败坏了贺家的名声。”

      “渊儿!渊儿快别说了。”侯夫人急得都不知该先拦住谁,“起来跟你爹认个错,这件事就当过去吧。”

      贺北渊跪得笔直,一言不发。

      “……行,好得很啊。”定远侯撑着桌子起身喝道,“取棍杖来!我今日便打死这个逆子!”

      “侯爷,侯爷!”侯夫人扑上去护在儿子身前,“渊儿这次险些就没命回来了,你怎么能,怎么舍得打死他!”

      “让开!”

      定远侯作势要打,贺北庭立马冲过来拦住他:“爹!弟弟这是喝多了说的胡话,您就别跟他计较,消消气儿消消气儿……”

      好说歹说给劝住了,回头一看,贺北渊早就不在了。

      “人呢?”定远侯瞪眼。

      “我让他先走的,怎么了?”侯夫人擦着眼泪起来,“好好的团圆饭,都让你给搅浑了。现在儿子不在这里碍你的眼了,你高兴了?”

      说罢哀怨地瞪了他一眼,拈着手帕,让婢女搀着她回房去了。

      定远侯:“???”

      饭前不是商量好,他俩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劝儿子回家娶亲的,怎么又全赖他身上了?

      *

      从侯府出来,贺北渊拎着一坛酒,边走边往嘴里灌。

      酒虽呛烈,裹着寒风灌进喉里,却是越喝越冷。

      那人……

      那人从来就不曾对他起意。

      至今为止,全是他自己的一厢情愿。

      却偏偏累得那人也为他脏了名声。

      贺北渊仰头干了坛里的酒,随手一放,那坛子就在路边摔得四分五裂。

      “呵。”他扯着冻僵的嘴角,低低地笑了一声。

      倘若对人也能如此轻易便撒手——

      那该有多好。

      “将军,将军!”小厮赶着马车追出来,“将军快上车吧,别受寒了!”

      贺北渊看了他一眼,不是侯府的人,倒像是白天给他带信儿的那个。

      “人……”他上了马车,“回府了么?”

      小厮也是个机灵的,一听便知道将军问的是谁,答道:“公子在沈府吃酒,还未回来,李叔便派我先到侯府接您。”

      “去沈府。”贺北渊靠在马车里,疲惫地捏了捏眉心,“接了人再回去。”

      “是!”

      时辰尚早,沈府仍是歌舞升平,热闹不已。

      桌上的酒菜换了一轮又一轮,沈老还游刃有余地端正坐着,祁白已经醉得酒杯都有些拿不稳了。

      “来,再敬你一杯。”沈老笑道,“多谢你陪我这老头子过除夕。”

      “不敢不敢,”祁白再醉也知道没有长辈敬晚辈的道理,赶紧给自己又满上一杯酒,端起来道,“该是我要敬您的。若不是您请我来吃饭,我还一个人孤零零地在将军府过节呢。”

      “怎么着,”沈老道,“那小子回侯府了?”

      “……嗯。”祁白把杯里的酒喝完,打了个酒嗝才接着道,“回京后便去了侯府,一直没回来过。”

      沈老叹了口气:“你也别怪他。那毕竟是他的家,再不对付也是要回去的。”

      “我没怪他啊。”祁白不解地皱了皱眉,“过节的日子自然该回家看看,又不像我没爹没娘的,想回家也没地方可回。”

      “好孩子。”沈老心道真是个懂事的,笑着拍拍他的肩,“你若不介意的话,往后便把我这儿当家,时常过来吃顿饭如何?”

      他早年丧妻后一直未续弦,膝下也无子嗣,沈府除了他之外便只有些伺候的下人,平日里不说,逢年过节难免还是会孤单的。

      “怎会介意,感激还来不及呢。”祁白稀里糊涂又给自己斟了杯酒,“那我再敬沈老一杯,祝沈老身体康健,万……嗝,万事顺遂。”

      “好好好。”沈老乐呵呵地笑,“小祁也要身体康健,同贺家小子一起,和和美美地过日子。”

      祁白听得险些喷了酒,转念一想又觉得沈老这是喝醉酒说胡话呢,摆摆手道:“沈老……我同贺北渊都,都是男的,过什么日子啊。这话您该跟他媳妇儿,嗝,媳妇儿说才是。”

      沈老一愣:“你让我跟谁说?”

      “跟贺北渊的,嗯,媳妇儿,说啊。”祁白笑了几声,撑住不停打架的眼皮,玩笑道,“瞧您是不是,喝糊涂了,还跟我一男的讲,讲这话呢?”

      沈老:“……”

      他当然没喝糊涂。

      可不就是男的——

      可不就是贺家小子的媳妇儿吗?

      这孩子怎么还一脸莫名其妙的模样?

      “小祁,你……”沈老试探着问,“你觉得贺将军怎么样?”

      “嗯?”祁白支着下巴想了会儿,“有时挺讨厌的……有时又挺好的。”

      “怎么个好法?”

      祁白醉得脑子里一团糟的,于是想到什么便说什么:“我觉得他对我挺,挺好的,虽然说话不太好听,老是嘲讽人,但每次都护着我,不让我受欺负……虽然没他护着我也不会受欺负。”

      祁白顿了顿,又继续道:“他又带我吃好吃的,给我地方住,我病了会照顾我,还让我能跟着沈老您学医,都……都挺好的。”

      “那你喜欢他吗?”沈老问。

      “我一个男的为何要喜欢他?”祁白撇撇嘴,“至多就,就是不讨厌吧。”

      “……”沈老一脸惨不忍睹。

      他刚才还夸这孩子明事理,现在看来倒像是还没开窍呢?!

      “沈老,沈老。”祁白摇摇晃晃又去斟酒,“您还喝不喝啊。”

      “——都醉了还喝!”

      贺北渊终于忍无可忍进了屋,夺过祁白手里的酒一饮而尽,把杯盏重重放回桌上。

      “哎,你小子什么时候来的?”沈老惊讶地看看来人,又看看已经醉得趴在桌上的祁白,“……都听见了?”

      “您没必要跟他说那些。”贺北渊神色晦暗,低头看着祁白,“他什么都不知道。”

      “那你……”

      “我心里有数,沈老不必担心。”贺北渊俯身将祁白打横抱起来,“今日多有叨扰了,过两日我再带他登门拜访。”

      “嗯,快回去吧。”沈老挥挥手,“老朽也该回屋歇着,就不送你们了。”

      贺北渊点头告辞,抱着怀里的人离开沈府,上了马车。

      待回到将军府的时候,祁白已经睡得不省人事了,任由贺北渊将他抱下车,一路抱回了静园的内屋,放到他房里的床榻上。

      “将军,”李管家在房外问道,“需要做醒酒汤吗?”

      “不用了。”贺北渊道,“他醉了也不闹腾,睡一觉便好。”

      “那将军自己也……”

      “我没醉。”贺北渊声音沉了几分,“都退下吧。”

      “是。”

      房内一片安静,只听得见烛芯燃烧的声响。

      还有床上那人轻微的呼吸声。

      贺北渊坐在床沿,伸手去解祁白的腰带,帮他脱了外袍。

      “谁……”祁白抬了下手,偏过头双眼迷蒙地望着他,“是你啊。”

      说完又沉沉地闭上眼,毫无防备地睡了过去。

  •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终于要开窍了1551
    怎么开窍……嘿嘿嘿周二更,准时来看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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