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零开始的相遇》白玖泽

41、第三章

　　两年后。

　　这两年来，他每夜都会做梦，与顾将军的记忆已经完全融合，对待他的恶毒和狠辣也有了些理解。
　　古代的男人，特别是那些有资格和能力得到王位的男人，谁不为它痴狂？
　　什么江山美人一定是老婆重要，电视剧里演的都是假的，这个世界的男人只有一个观念：有了江山，便等于有了美人。王位是最重要的，没有什么比君临天下还能证明自己的了。
　　当初石英向将军告白的时候，埋在他心中多年的情愫得到了回应，但那会已经开始筹备起夺权战，他虽心中有喜，但却并没有理睬石英，甚至还冷落了他。显然，他的天平是偏向王位的。后来，曾有那么一刻他想过，美人还会再有的，不管是男还是女，王位可就只有这一个。
　　石英向他告白后，府上的流言就传开了，传到了朝堂元老耳中，当时为了保护石英的安全，为了让他的兵和效忠与他的臣不对他起疑心，他八抬大轿迎娶了石英的姐姐石兰。
　　这个和石英长相有八分相似的女人，或许可以成为替代品。
　　顾将军的确有些不一样，他是爱石英的，只不过在这朝廷之战中，他终于还是扭曲了心意，他一昧的以为只要得到了这王位，就能保护石英，他以为不管发生什么，石英都会相信他，他就是有这莫名其妙的自信。
　　事实证明，他的自信并不是自大，石英对他的爱是很纯粹的，是无私付出的，是没有夹杂着任何杂质的，在顾将军的记忆中，顾纪年曾看见，他一纸情书派人传给石英，表面上说着是骗他去勾.引敌军将领，但实际写那封书信的时候，里面字字句句都是顾将军曾经幻想和石英在一起的生活，他太过急切的想要得到他，想要得到王位后真的将他带回来。
　　顾将军是被逼疯的，石英的身份是舞女的弟弟，虽有着绝世的容颜和曼妙的舞姿，但不过是一个艺伎罢了，人们的流言蜚语并没有去攻击这个本就不被看好的男孩，反而是受万人敬仰的顾将军，大家都无法理解他会喜欢一个男人，会做出如此伤风败俗之事，所有的言语攻击全部指向顾将军，唾弃、谩骂、甚至说他的灵魂受到了污染，是恶魔的儿子。
　　是啊，我是恶魔的儿子，等我登上王位，我要把你们都杀了。
　　所以从那一刻开始，王位，就变成了他必须要夺得的东西。
　　以至于石英的死讯传来，他才如梦中惊醒。
　　他死了。
　　他死了啊。
　　他已经死了。
　　这样啊。
　　那没人可以阻止我了。
　　回过神来的时候，他伤石英已经太深了，深到他自己都不愿意承认，只是觉得这是他登上王位的必经之路。
　　可他万万没想到，他会遭到石英的报复。
　　可恶啊，明明只差一点的，只差一点点，我就能登上那个位置。
　　只要登上那里，我会给你全部的忏悔。
　　你为什么不愿意相信我呢？
　　你不是总是那么相信我的吗？
　　怨恨将灵魂生生剥离，只留有一小片带着十多年前，对石英一见钟情的爱恋。那一片小小的魄，便没有随着魂投胎转世。

　　可是为什么？如此怨念深重的我，居然可以转世投胎呢？
　　是谁救了我？

　　“将军！！！！”
　　顾纪年每次发呆，思绪就会越飘越远，以至于一旁的石英叫喊了半天，把门口的侍卫都叫的开了门。
　　“啊！对不起，我在想事！”顾纪年回答。
　　“你在想什么呢，这招我练好了！”石英说完，又扎回马步，嘴里‘喝喝哈哈’，手里还挥着小拳头。
　　可爱，想....
　　不，你不能想。
　　顾纪年站起身摸了摸石英的头，他发现自家小孩好像长高了不少，这两年来给他各种补，身体也强壮了许多，不像刚被捡到时的样子，又瘦又小。现在的石英和同龄人一般高了，最近他一直缠着顾纪年教他习武，这些日子战场也太平，或许敌军是在谋一个精密的侵略计划，但顾纪年都觉得无所谓。
　　他还是想再强调一遍，他不是顾将军，也不可能成为顾将军，他对王位不感兴趣，他只要石英。
　　只要他就够了。
　　“很好，我们学下一招吧。”
　　自从两年前对石英许诺过一定会把他姐姐找回来后，石英便没有再提过要找姐姐的事，不过每次军营里有了消息，石英都会第一个冲过去看。
　　每次都是失落而归，但却没有再哭过。
　　顾纪年不得不感慨古人的通讯速度实在是太慢了，所有的消息都要派人传来传去，有时候战场上都要累死好几匹传信的快马。都两年的功夫了，才找回来二十几个姑娘。
　　石英的姐姐是南洛边城最美的舞姬，他们自幼父母双亡，都是姐姐靠着卖艺挣钱养活石英，舞姬挣钱不容易，为了习舞，石英的姐姐全身都是内伤。
　　顾纪年残忍的想到，石英的姐姐这么美，被掳到了敌军那，一定会是抢手货，他实在是想不通三年后她是怎么完好无损的活着回来的。
　　仿佛重生的顾纪年开始仔细想着这件事，会不会有什么蹊跷？
　　“将军，我累了~”石英一下子趴到顾纪年身上，美人在怀，他决定先不考虑他姐姐的事了。
　　娶她？
　　呵呵，不可能。
　　顾纪年做了一件顾将军没有做的事，他暗暗筹集钱财在比南洛更为偏远的地方开始建造房子，等石英长大后，就带着他离开，他相信，不同的选择会有不同的结局。
　　王位什么的都去见鬼吧，老子不稀罕。
　　“那你想干什么呀，出去玩吗？”顾纪年抱起小孩，他重了很多，已经不能像一年前那样单手托起他了。
　　“我想去市集给喜儿买一个簪子。”两年来几乎是朝夕相处，石英对顾纪年的陌生和害怕早就随着时间的流逝和感情的增加磨去了，有时候顾纪年有其他将军的应酬，石英都会悄悄跑到他的卧房中窝在被子里等他回来。
　　虽然感情变好了是真的，不过在听见这句话后，顾纪年的脸顿时阴下来了。
　　又是那个小情敌，该想想怎么把她嫁出去了。
　　不对，她好像才十岁。
　　哎快了快了，这个时代的人成年是15岁，她14岁的时候就可以给她找个人家筹备筹备了。
　　“将军？”一看将军又走神，石英晃了晃他。
　　“她喜欢什么，叫侍女陪她出去买就是，为什么非要你去？”顾纪年：吃醋jpg。
　　“不是啊，是我弄坏了她的簪子....我想赔给她.....”
　　顾纪年越听越不对劲。
　　“你弄坏了她的簪子？怎么弄坏的？”
　　“看她首饰盒的时候不小心摔在了地上，摔坏的.....”
　　首饰盒！？！？！？
　　这玩意不是放在姑娘的闺房里的吗？你为什么会去她的闺房？！
　　“将军....你的表情好吓人啊....”
　　感觉到怀里的人开始企图推开自己。他，顾·宇宙第一醋王·纪年搂着他的手臂更加收紧了一些。
　　“石英。”他低沉的声音响起。
　　“啊.....？”怂怂的回答着。
　　“你是不是喜欢她？”
　　“喜....喜欢谁啊....？”
　　“喜儿啊！”你要是敢说你喜欢，我就不怕坐牢。
　　坐牢？老子现在连皇帝都不怕，害怕坐牢？
　　任凭你才12岁，本将军也会让你初尝禁果的滋味。
　　“她是我的小妹妹！我当然喜欢她啦！”
　　可以的石英，我给过你机会了。
　　顾纪年一把扛起他离开园子，一路上石英都被他突然的发神经吓了一大跳，他晃晃悠悠的挂在顾纪年的肩上，努力想挺起上半身。
　　“将军你干什么呀！”
　　顾纪年不理睬他，直径走向卧房。
　　虽然扛起他的过程很粗暴，但是将他放在床上的动作却很温柔。顾纪年知道，这古人的卧床硬得很，可不像现在的席梦思，他也是花了一段时间才睡惯这种硬邦邦的床。
　　“石英，我问你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
　　“嗯....？”
　　目测一米五三的石英小小一只被顾纪年一米八二的身形压制在身下，小孩看起来有些错愕，面对将军的提问也是一头雾水。
　　“你说的喜欢她，是想娶她当老婆吗？”
　　古代的小孩哪有现在早熟，12岁的小孩虽然离成年只有短短三年了，但是对恋爱还是毫无概念的。
　　答案自然是。
　　“当老婆是什么意思啊？”
　　可这显然不是顾纪年想要的答案。于是他接着逼问。
　　“就是和她一起过日子生孩子的那种 ，叫做结....成亲。”
　　“生活在一起？”石英歪头想了想，然后，他灿烂一笑，“是和将军一直在一起的那种在一起吗？”
　　顾纪年老脸一红。
　　卧槽？我居然被一个小孩子撩了？
　　见顾纪年一副不知如何形容的表情，石英觉得他应该是不会回答了，他开始自顾自地说话，可没想到扭曲了顾将军的意思。
　　他以为将军要把喜儿送给他当老婆，他不是不喜欢喜儿，但没想过和她成亲什么的，他觉得他的人生大事要放在找到姐姐后。
　　“我喜欢喜儿，但好像....不是那种想要一直和她在一起的喜欢，如果将军想要石英和她成亲的话，能不能等找到姐姐再说呀。”
　　顾纪年老脸僵硬。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石英眨眨眼。
　　就在僵持之余，顾纪年突然get到石英的一个点。
　　“石英，你说‘不是那种想要一直和她在一起的喜欢’，是什么意思？”
　　“我不想和她睡在一张床上。”石英天真的童音响起。“我想和将军睡在一张床上！”
　　顾纪年老脸爆炸。
　　石英还在开心的笑着，顾纪年觉得再忍下去可能会憋坏，导致今后不举，于是他在默念‘12岁12岁12岁点到为止点到为止’后，俯身亲吻上他娇小可爱的薄唇。
　　石英当场呆住，吓得不敢动弹。
　　感觉到身下人有些发抖的身躯，顾纪年赶紧起身。
　　“石英？”他看着他瞪得大大的眼睛，顾纪年突然意识到他真的还是个孩子，“对不起我错了！吓到你了吧！”
　　他连忙起身，并且把石英也从床上拉起来。
　　他生怕石英就这样不理他了。
　　“将军，这是什么意思啊？”
　　就当顾纪年还坐在床边懊悔着，痛骂着自己过于着急，一直坐在他一旁的石英好似回过神了，开口询问。
　　还好还好，石英没有不理他。
　　为了解释刚才流氓的举动，顾纪年握着石英的肩膀一字一句认认真真的看着他的眼睛说。
　　“这是‘喜欢’的意思啊！”说完，他又觉得哪里不对劲，好像还差了一件事，“不是你对喜儿的那种喜欢！”终于想起来了，这件事可不能给他搞混了，“是对我的那种喜欢！”
　　老.处.男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了，这次倒是换石英若有所思的想了一会，末了，他做了一个举动。
　　他撑着自己的上身凑近顾纪年，在他的唇边蜻蜓点水的落下一吻。
　　顾纪年机械般的转头。
　　“喜欢将军！”石英拉过一旁的被子捂住自己的脸。
　　可....可爱....想。
　　不，你不能想。
　　去你的，我就想！
　　一番心理斗争后，顾纪年一把抢过石英的被子，又将他压在了身下。
　　当然，过分的事情可不会做，点到为止嘛。

　　正巧今晚街市上有场庙会，顾纪年带着石英一起出门，并且答应石英一定会给喜儿买那么一根簪子回去。
　　照例去了那个果糖店铺，老板最近生病了，所以是他的儿子在做生意。
　　看见将军和石英，他也十分熟悉，热情的喊着他们，给他们介绍新口味的糖果还有糕点。
　　“哇——”石英比两年前高出许多了，从前他扒在店铺上都要踮着脚尖，如今倒是撑着手臂对甜品们一览无余。
　　“石英弟弟，要尝一个吗？”老板递给他一块金黄色的糕点，石英谢过后接过来一口咬了下去。
　　“好吃！”他大喊一声，似是真的被这美味征服了。
　　“那就多买点。”顾纪年早就习惯给他掏腰包了，从前在十梓县，他的钱包就因为给他买零食买到差点和收银员小姐擦出火花。
　　道别老板后，石英一手吃着糕点，一手被顾纪年牵着，庙会上人潮涌动，顾纪年生怕和他走散了。
　　二人边逛边吃，不知不觉走到了许愿池畔。顾纪年远远的就看见河岸对面的少女少男们将折好的纸船上放上一个莲花形状的灯笼，慢慢放到河面上，任它随风漂流。
　　“将军，那是什么啊？”
　　顾纪年看着那满池的荷花灯点缀着夜的星空，上面或许记载着男女们痴而不得，或得而不喜的情绪，这也是初恋的爱人们对他们未来的憧憬，顾纪年看见石英欢喜的眼神，便问他要不要也去买一个放放？
　　“可以吗！”
　　顾纪年笑着摸摸他的头。
　　二人拿着莲花船灯来到池畔，顾纪年让石英不要太靠近河边，他们在石阶上写上心愿，神秘兮兮地不告诉对方，双手合十闭眼祈祷后，和一旁的男女们一同，放出了着带这美好期望和祝福的纸船。
　　“石英，你写了什么？”看着船飘远了，顾纪年还是忍不住问。
　　“不告诉你！”
　　“说呀！那我先告诉你好吗？”顾纪年将小孩背起，石英趴在他背上，思考了一会。
　　“那你说！”
　　“我写了，想永远和石英在一起。”
　　这句话说完后，背上的人突然沉默了。
　　咋滴啦这是？顾纪年侧头，石英就赶紧把头埋进他的颈窝。
　　？？？我没说错什么啊。
　　“嘿，该你啦，我已经说了哦。”顾纪年颠颠背后的小孩，石英才终于抬起头。
　　“我....我许愿....想快点找到姐姐...”
　　这次换顾纪年沉默了，果然心里还是姐姐更重要啊。
　　没事，慢慢来，我还有很多时间。
　　明月照映着池中莲花灯，小孩趴在将军背上，脸羞得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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