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婚》徐丹瑛

59、第五十九章

　　第一次见彭洲同这么失态，同样的酒我爸喝了什么事都没有，而彭洲同直接醉晕过去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下午。

　　中午的时候我尝试叫过他两次，他迷迷糊糊醒过来嘟囔了几句，又蒙上被子睡了，像个懒床的学生。我想着他假期也不多，既然想睡就让他睡个饱吧，可我爸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打了另外的主意。

　　下午我坐在客厅一边看电视一边吃我妈特地给我烤的曲奇饼干，然后门铃响了。我还以为是来串门找我妈唠嗑的某个阿姨，结果我爸去开了门，走进来的是挺着大肚子的彭洲同爸爸。两人在门口寒暄了几句，然后彭洲同爸爸扯着嗓子进来了：

　　“亲家母，好久不见！”

　　坐在我身旁的我妈连忙起身去迎接：“亲家公来啦！”

　　我也局促地站起来，好像就我一个不知道彭洲同爸爸今天要来的事？哦不，还在睡觉的彭洲同大概也不知道……

　　“爸爸，您来了。”我放下饼干，不知作何反应半鞠了躬，弄得我爸妈有点尴尬。

　　“别客气别客气，”我公公过来拍了拍我肩膀，大概是我爸妈跟他说了我怀孕的事，“身体还好吧？来拿着这个。”

　　我接过公公手里拎的礼盒，大概是什么补养品，盒子上有个孕妇，写着我不认识的英文字。

　　“谢谢爸爸。”我装着把东西拎回房间，其实内心一万个＊＊＊。

　　我爸妈两个不靠谱的，邀请了客人也不通知我一声，我这会儿还穿着连衣裙睡衣呢！还有更重要的是：亲爹都来了，而他亲儿子彭洲同还在床上呼呼大睡。

　　“彭洲同！”我把手伸进彭洲同发间，“你还睡！还睡！什么时候了还睡！”

　　彭洲同哼哼了两声，睡肿的眼睛紧闭着，眉间扭成一个川字。

　　“快起来！你爸来了！”我一咬牙揪住了彭洲同的头发。

　　“啊！啊~”彭洲同拽住我作祟的手，“疼疼疼~”

　　“你起不起？没见你这么墨迹过！”

　　我一把掀了彭洲同的被子，被子里的彭洲同只穿了一条内裤。这家伙什么时候脱光的，昨天明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给他擦干净身子换上睡衣。

　　被我揪头发转移了注意力，他显然没有听见我说的话，缩着身子跟我讨价还价：“我吃晚饭前起来……”

　　我爬上床趴在他耳边，手底下揪了一下他的屁股：“我说！你爸爸彭震英来了！”

　　这会彭洲同睁开了眼睛，不明所以地看了我一眼：“开什么玩笑？”

　　我瞪了他一眼：“你听听，你爸的嗓子！”

　　隔音效果不好的卧室外头传来彭震英爽朗的笑声。

　　彭洲同定了三秒钟，一下子坐起身来，头还不小心顶到了我的：“怎么没早告诉我？”

　　我脑袋被撞疼了，歪在一边：“我特么也想早知道啊！”

　　既然他已经起来了，我也就不管他了，自己寻了体面的衣服换上，然后出去招待公公，不能两个人都窝在卧室吧。

　　出去之前彭洲同的思维已经回来了，正在找衣服穿，我悄声跟他说他头发很乱，脸也很肿，让他想办法弄精神点再出来。

　　“呵呵呵呵……”我强笑着出卧室，我妈已经上厨房准备晚饭了，而两个男人在客厅吃着点心谈话。

　　“兰兰快过来！”我爸向我招手，我走到他身边的时候，他小声问了我一句，“洲同还没好啊？”

　　我无奈地点点头，赶紧找话题：“爸爸，我妈做的点心好吃吗？”

　　彭震英显然非常喜欢吃这种甜食，正拿着一块巧克力曲奇往嘴里塞：“好吃好吃，比卖的好吃。”

　　我真庆幸我公公是个看似有架子实际上没架子的人，我没跟他说过几句话，这会儿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却没那么紧张压抑。

　　“兰兰，听你妈说，以后就住家里养着了吧？”彭震英摸着他自己的肚子问我。

　　想不到我妈消息放得真快，这不是要把我逼上梁山吗……我瞥了眼厨房：“啊……差不多吧……”

　　“在家好，你妈看着你，我放心！”彭震英乐呵呵笑开了，我爸也跟着笑。

　　这时彭洲同从卧室出来了，穿得端端正正地，就是表情有点僵硬。

　　“爸，您来了。”说了四个字，算是问好。

　　“咳咳，”彭震英看了眼儿子，之前和蔼可亲的态度有些收起来，“你这是刚起床？”

　　“昨天喝了点酒……”

　　我看彭洲同站着一动不动，脸肿得厉害，赶紧打圆场：“都是我爸给他灌酒灌的，平时他不这样……”

　　我爸见我眼色，也赶紧附和：“昨天开了一坛好酒，我最近身体不太行，喝不了多少，开封了不喝吧，失了味又可惜，就让洲同全喝完了。”

　　彭震英脸色还是不太好，我给彭洲同使眼色让他赶紧去卫生间，然后连忙跟公公说：“我爸藏酒可多啦，待会儿让他给您开个更好的！”

　　“哦？”彭震英这会子脸上又有了光彩，“都有哪些好酒啊？”

　　我爸机灵道：“老哥跟我来书房，今天我的收藏啊，就供你挑啦！”

　　两人进书房后我赶紧去了卫生间，没想到彭洲同正在上厕所，坐在马桶上看着今天的报纸。

　　“你什么情况啊！”我进去就没给他好态度，“你爸来了你表情怎么那样啊？！”

　　虽然父子两个有隔阂，但也不用这样吧，彭洲同对随便一个串门的邻居都比对他爸热情。

　　彭洲同脸一红，拿着报纸朝我挥：“出去出去！”

　　“你态度好点行不，不然我爸妈和我都得在中间给你圆，你说说你爸难得来一趟……”

　　彭洲同不耐烦了：“知道了，你先出去，我心里有数！”

　　也不知道他是真嫌烦还是害羞。我退了出来，在卫生间门外骂了两句天，这是什么事儿啊！

　　我溜去厨房，发现我妈已经准备了五六个凉菜了。她正在准备炒菜，砂锅里咕咚咕咚不知道在炖什么，可能刚炖上不久，我还闻不出是什么味道来。

　　“先把凉菜端过去，让两个男人先喝起来吧。”我妈淡定地切着芹菜，连头也不抬一下。

　　我忍不住抱怨：“怎么彭洲同爸爸要来你都不知会我们一声啊？”

　　“谁让你们一个睡到中午，一个睡到下午，你知道我早上一个人买这么多菜回来多累吗？！”

　　“那你早点叫我们不就行了……”我自觉心虚，声音低了三个度。

　　“不让我进你房门的也是你！”我妈白了我一眼，“赶紧端了菜出去，别碍手碍脚的！”

　　我灰溜溜端着菜出去，彭洲同已经坐在沙发上我爸刚刚坐过的位置，开了电视机不知道在看什么新闻。

　　经过了梳洗，彭洲同容光焕发多了，但是脸和眼睛还是肿，怎么回事啊，他以前喝酒不这样的，是因为上了年纪吗……

　　我去冰箱拿了一瓶蓝莓汁，放到他面前的茶几上：“你的脸都快比我的脸还大了！”

　　彭洲同心情不好，扭开喝了一口放下：“他们在书房？”

　　“嗯。”

　　说着两人就出来了，彭震英手里拿着一壶不知道什么酒的酒，看那白瓷酒壶，好像挺名贵的。

　　“今天可让你大出血啦！”彭震英得了好酒，乐得不行。

　　“两位爸爸请坐下先吃起来吧！”我给他们挪了凳子，让他们入座。

　　“这……合适吗……”彭震英往厨房吼了一嗓子，征求我妈意见。

　　“先吃先吃，热菜马上来喽！”

　　“没事，我们家没那么多规矩，咱们先喝起来，”我爸揽着彭震英坐下，“洲同你也来！”

　　彭洲同还坐在沙发上缓神，我提醒我爸：“别让他再喝多了，意思意思就行，明天还得上班呢！”

　　“我知道！你赶紧给你妈打下手去！”

　　于是我被打发到了厨房，可我妈并不乐意我帮她，我出去也不是，近我妈身也不是，就躲在厨房门口往外偷看，三人尴尬地坐在饭桌上，我爸和彭震英脸色还行，但彭洲同实在太不配合了。

　　“老弟，你这酒是好，我可不能多喝，你也知道我过年喝趴下了，医生说我最好滴酒不沾……”彭震英在开酒前先打了个招呼，他不说我都忘了过年那次大出血的事了。

　　“没事儿没事儿，等会我让兰兰给你泡壶好茶，我们家兰兰泡的茶，那是没的说啊！”我爸先给我吹起来，我什么时候泡过好茶啊？！顶多有时候给我爸茶杯里搁点茶叶，然后冲点开水进去……

　　“把这咕咾肉端上去。”我妈把我当成服务员了。

　　我端着菜出去：“咕咾肉来啦！”

　　我把菜放在公公面前，请他先尝，然后暗搓搓里给了彭洲同一个眼神：你好好表现诶大哥！

　　“好吃！”彭震英吃了一口肉，向我竖起大拇指，“老弟好福气！”

　　“哪里哪里，家常便饭而已，天天吃都腻了……”我爸这么说着，如果我是彭震英，听了这话能气晕过去，这不是赤裸裸向他一个老单身汉炫耀嘛……

　　我退进厨房，远远地盯着彭洲同。

　　我是真希望他们父子关系改善啊，老头子赚了一辈子钱，老了老了身边一个人都没有。没错，他年轻的时候可能就是有野心，失去了妻子和儿子的心，但现在他已经吃到苦头了，该散的财，该散的人情他也散了，彭洲同没必要跟记仇一样记恨着吧，给老人一次机会的话，他会好好表现的……

　　彭洲同这倔脾气，我是服了。

　　“老彭啊，有时间常来坐坐，你现在退休了，每天待在家里也没事干啊！”我爸举起小酒盏向他磕了一磕，一饮而尽。

　　“我把院子里的草坪铲了，种了块地，撒了把菜籽，结果长了不少青菜出来，”彭震英津津有味地讲着，“就是这夏天吧，菜青虫忒多，把菜叶子咬得全是洞！”

　　我爸“哈哈哈哈”大笑起来，彭洲同依然绷着脸，灌了一大口酒。

　　我实在忍不住了，给彭洲同发了条短信：算我求你了，你配合点儿成不？晚上给你奖励！

　　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看手机，在饭桌上他一向规矩，至少在跟我爸吃饭的时候绝对不会掏出手机来，但在他亲爸面前，我总觉得他会有一种另类的叛逆……

　　彭洲同掏出手机确认了一下短信，往我这儿看了一眼，眼神里闪烁着什么。

　　然后我就看见他拿起酒壶往我爸酒杯里添了酒，接着往他爸酒杯里也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