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剑寂千古一朝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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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外在表露出的体积不同，竹楼内部使用了特别的手法，面积颇大。且又因此地虽少有访客，但到底并非没有，而加以重重手段刻下的禁制更是繁多。
但既然是用以限制他人所用的，自然不会对身为此间之主的重楼奏效。他迈入楼内的刹那，将以门为点的两处衔接起来。略过了空间距离，光影骤变间，便到了最先来到的屋内。
一切仿若如故，物件寥寥，看着有些空旷。但相较起别处，却到底是多了几分人气。案上零散卷宗也仍是他出门前的模样。
几乎是习惯性的，重楼以余光瞥了眼一边的卧榻，仿佛有谁也同这些未变的摆设一般，依然安静沉默的沉睡于此。哪怕他心里清楚，往常躺在那里的人，不仅已然醒来，更在短暂的时间中比之一些自诩懂得如何为人处世的蠢货，更加的处世明确。
就是不知，在真正接触过这世间后，他是否仍能恪守此时的初心不移...
这翩然而过的思绪，截止在察感到飞蓬迈入屋内。
重楼偏头看去，自背光处渐渐走出的飞蓬，他的神情已与最初相仿，没了那软化特质的浅笑，他便显露出了近似神族的气质。那份冷峻即便埋藏的再深，却也仍错落在他不经意间的眸光流转与神情中。
神族这样的特质在其他人眼中或许并没有什么，甚至由于族人普遍实力高强，而被隐隐视作是理所应当的傲气。飞蓬若论其出身，与神族无疑更近，日后若无差池也多半会依附于神族。这等联想，因着这几分缘故，也算不得出奇。
但重楼却是一向对神族并不太看得上眼，认为其大多皆是自视甚高却无自审之资。若有朝一日因故受挫又或失却当下力量，极易滋生执念，再无复起之时。当下不过是生而出众，因而此等心性弱点，不为外人所知。
这仅是其中之一，其他林林总总的数不胜数。有尚且不可被证实的，亦有已然暴露却甚少有人留意到的。就这事，蚩尤曾还感慨过，重楼怕是生来便与神族不对付。也不见着他对神族怎么关心，可说起这些却是头头是道，信手拈来程度直令人怀疑是否与神族有过深仇大恨。
否则，又怎会对神族仿佛曾多般琢磨过一样。
“有关那股联系，本座知晓的也算不得多。曾试图以多方手段解读亦或干涉，可碍于你我来历特殊，多以不了了之告终。少有可做提示的，则尽是模糊语句，获悉与否，无甚差别。”
重楼略一沉吟，撇去寒暄不提，开口便直言不讳地道出了当下所知现况。提及之时，他眉骨微拢，似想起了那时的多番碰壁，凝生出了几分深思。
飞蓬微蹙眉，旋即又无奈松开。这寥寥数语，虽未有多言一二，却是将重楼对此的调查结果道尽。更是透露出此事若意图往深处探究，绝非一时之功。
“这其中，你可有上心的？”
“确有一言，令本座略感在意。”
本是出于谨慎，飞蓬才多此一问。却不料重楼沉思片刻，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那是女丑在接引了天地灵光之后，所给出的灵签。大意与旁处所得无甚差别，却有一言，引起了重楼注意。
——“切切之思，百折千回亦不绝”
怔然垂了眼睑，飞蓬低声复述。随着字字道出，心头上再度涌起那丝丝缕缕的情绪。他细品其中滋味，似是有些发涩，又似是无奈几欲叹息，还有几丝思念缠绕。这对于尚未与人结下过深刻缘分的飞蓬而言无疑是有些新奇的体验，但正如重楼态度，这并不代表他便能因此而将之放任过去。
比之初次听闻的飞蓬，多次琢磨过的重楼本早已再无反应，可却也不知是否因飞蓬正在缘故，他竟也心悸了片刻。回神之时，恰将飞蓬反应尽收眼底。
适才转醒未多久的风云之子锁眉思考了一阵，忽抚平了眉间皱褶。哪怕眼中仍残留着许些深思后的凝色，他看起来却没有多少烦扰，倒是有些兴味模样：“那是与我并无干系的只字片语。我确信，我并没有失去任何记忆。但那样的，感情却也绝非虚假。”
“这到底是...”
飞蓬抬眼看向重楼，正巧与之相互对视上了目光。心照不宣地互换了个眼神，心下了然。
“故弄玄虚也好，另有内情也罢！”重楼提步走进了案边，拾起一卷宗翻看。他压眉哼笑，为此事做下定论，“总归最不缺的便是时日，既然尚且不得头绪，便姑且搁置在一旁又何妨？鬼鬼祟祟之辈不足为虑，秘密若可保守一世，也随它去。时间足可印证太多，又何需去徒劳多虑！”
这会儿他倒是毫不掩饰了，惹得飞蓬又看了他一眼，得来对方毫不心虚地回视。
常人若做出这等前后言行不一的事来，多半会心虚上几分，看着气短，又或令人觉得心思深沉、惹人忌惮。但重楼却是因着那一身气度，兼之神情颇为坦荡，倒叫人不好细究起来。
飞蓬见他如此反应，不禁好笑。虽未有追究之意，但重楼这挑明了干脆就不掩饰了的态度，可见他平日里并非善于口舌诡辩、粉饰太平之辈。此番，对于他而言，怕是难得之举。
与其对此事的定位相同，飞蓬也未有觉得此事何等事关重大。如此仅是针对个人，大可无视过去。待得日久，修为精进，心境提升，自会微不足道起来。便是未能如愿，也无关紧要。
虚影翩飞，无形之物跳跃其上，诉说着不足外人道的言语。虽说是族内卷宗，但也有等次之分，现下被重楼捏在手中的这卷便记载着近来的人事更送。似这类算不得紧要，身为蚩尤之子的重楼却最好过目一番的卷宗，素来是在无紧要事务之时，他翻阅的首选。
——便是明面上再如何不理族务，仅在蚩尤交付时才插手一二。但既然是兽族的少主，有些事便不可不知，不论是出于方便行事的考量亦或其他。
而另一边，沉睡时久，早是将飞蓬锻炼出了一副好耐心。见重楼一时没有言语的意思，飞蓬也不急着提出离去。环顾了圈屋内，虽是对那一面的卷宗露出了有些感兴趣的样子，但他最终却是注视着窗外，发起了呆。
兽族事务无论大小素来盘根错节的厉害。然重楼此时仅是看个结果，自然是极快。见微知著，很多事情的了解，有时并无需太多繁琐的步骤。
待他看完手中卷宗，时间也仅是被消磨了一阵。稍一偏移视线，仍可见飞蓬静默深邃的目光凝视着远方，未有移开。
辽阔的天际合着一层绵延绿意，勾勒出的这副和谐且美丽的景色，透过窗，可谓一览无遗。
但也仅是寻常罢了。
以余光扫了眼的重楼勉勉强强的对于这份景致给出了这么一个评价。他倒也知道，飞蓬此时心神并不在此处。这样悠远绵长，绝非是对眼前事物投以了关注的目光。
“你现下与那沉疴多年，一朝好转的人并无两样。心神若再加以损耗，哼！你不该不知后果。”
“...多谢关心。”
大抵是有些没回过神来，过了会儿，才响起飞蓬的道谢声。重楼挑眉看去时，他面容上还残留着点痕迹很是浅淡的茫然，似乎还停留在思绪中，未及抽身。
重楼这才后知后觉，对比旁余人等，飞蓬的表现委实有些惊人了。当下这面貌才是理应存于初化形后，对这世间万物知也不知者的样子。
——那种初临于世，心中尚无目标也无信念，因而总是无意间会流露出几分懵懂、神色间一分稚气挥之不去的姿态。
这点痕迹很快便因飞蓬的回神而消失。似乎是有些难以启齿，他迟疑了下，才又续道：“不知现下，距离那时已是过去多久了？”
“十万年。”
“这样啊...”
飞蓬若有所思般应了一声，少顷才又抬眸往窗外望去，仿若感慨般极淡续道：“过得真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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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海。
天地昏暗一片，北海深处浪卷千丈，岸边平静许些，却仍是狂风骇浪好似永不止息般叩击毁灭着一切触手可及之物。周遭海边的礁石被击碎，岸边也林木倾倒断裂，一股阴风呼啸着掠过不知前身为何的零落尸骸。
若有昔日曾到过此处的人看到当下这凄迷景象，怕是要大吃一惊。谁人不知作为神族长老之一同时也身为海神、风神、冬神以及瘟疫之神的禺疆素来是个生性冷淡喜好安静的主，这一特性也导致他所统领的北海大多数时间都保持着风平浪静的状态。风浪虽仍有，却从不会大到如此地步，简直仿佛将海底也一同掀翻，铺天盖地了去！
禺疆外放的灵力笼罩在北海之上，那等余威，令察觉此地异样而赶来的几名三族精英踌躇不已。他们虽不见那近处景象，却也从互相印证后的讯息中窥出别样的气息来。
仅徘徊于北海、最多加上周边的灵力笼罩范围。禺疆大神可是在办什么要事？
他们不敢细想，面面相觑，一时进退不得的僵立在了原地。
而此时乌压压的云层之中，一点寒芒倏忽自苍穹坠落，携着无匹锐气掉入海中。入海后，它亦去势未减，凛然剑气竟将所指之处的海水异物悉数割裂拨了开去，最终斜斜插入海底。
待禺疆驱使着足下双蛇追来，便见此利器剑身铭文光芒渐暗，显是后继无力。禺疆一直以来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长剑却忽剧烈的颤动起来，不待禺疆反应，一声龙吟便自此剑器中发出，使得他足下双蛇与耳悬青蛇不由自主的双双一僵。
禺疆大惊，出自伏羲之手的九泉神器威能不一，外物丝毫不可与之并论。其中之最，莫过于生而为兵刃者，例如那炎波血刃，又一如这照胆神剑。故而他虽然已是与这猛然间暴走的照胆神剑缠斗许久，更是寻隙加以封印，却也不敢保证其一定再无余力。
但当他再定睛一看，那剑身上所携铭文已不如先前那般耀眼夺目，外放剑气亦尽数敛去，唯有克制不住的少许游走于剑器周身。略一回想，之前的那声龙吟中似也满是不甘。
作者有话说第2章 剑寂千古一朝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