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情无对错如冷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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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得知他心有所属时，来我这呆愣了一时辰。得知他得偿所愿，又来我这哭了一遭。”
重楼冷漠的依次数出瑶姬曾做过的事。他那虽是俊美，却也侵略性极重的面容上并未有什么多余的情绪表露，但配上这番话语，瑶姬总有种被数落了的难堪感。他嘴角勾起一个弧度，眸中却是毫无笑意。那样子，竟令瑶姬忽生畏惧。
“瑶姬姨，你到底是欲向我寻求什么呢？”
瑶姬苦笑，她初时察感之时便觉必定瞒不过她这生来聪慧的小侄子，被其察觉也不过是迟早的事。只是决心到底不是这么好下的，故而也就逃避般地得过且过着。仍由其发酵腐烂，直到此时被重楼问起。她眼睑低垂，不大敢看重楼，张了朱唇，却是话到嘴边，欲言又止。
重楼看她反复不止，显是心中始终拿捏不定。便是早知她在对待与那人有关的事情时，总也如此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也不禁别过眼去，以免心下越看越气，一怒之下跑去干掉那个使得昔日那个即便实力不济，但到底也性情爽利的瑶姬姨面目全非的罪魁祸首。
“唉，罢了。”瑶姬嗟叹一声，“事到如今，还说些什么呢。”
“我也并非不知这太糊涂，只是情之一字，委实身不由己。谁人不知痴情苦，可心念一人时，喜怒哀乐全系在那一人身上，苦又何妨呢。”
“你曾问我，私下做了这许多，却从不叫那人知道，是否值得。我未答，却是反问你等了如此之久，又是否值得？”
“我心中的答案，你那时应是已然心知肚明。”她微蹙着眉，眼中盛满了重楼不曾见过的感慨与某种沉甸甸的情绪，“所谓的情啊，并无对错，也无好坏，更莫提那值得不值得了。从头到尾，有的只有你情愿与否，拿起了又是否能放得下，又是否舍得放下。”
“你瑶姬姨我啊，就是放不下！我放不下！！”
瑶姬笑着，忽然就加重了语气，瞪着重楼，像是在赌气又像是在宣泄。话落，她笑得更是厉害，仿佛刚才说了什么好笑的话。她笑得近乎停不下来，笑得连眼泪都忍不住的落下。
重楼沉默不语。他一心向武，对于情爱之事的了解仅停留在道听途说上。又素来是不屑这些个的，也不认为自身对飞蓬便如外人所认定、所传颂的那般存有了那样的感情。瑶姬的那番言论，对于他而言与笑话并无差别。
但这些，重楼并不打算在此时此刻、在如此脆弱的瑶姬面前言说出来。
盖因这份感情的确真挚炽热，哪怕并不明智。
却已足以。
只是过了半晌，瑶姬不止没有消停的架势，且竟隐有转而啜泣的趋势。眼看着保不齐便会发展成与上次别无二致的持久战，重楼感到一阵头疼。他实在不耐也不知如何应付女人的哭泣，换了旁人，他倒是可以立即将之遣送出去。可眼前人却是他的瑶姬姨。
“拿起放下，不就是举手投足间的事。也不是两情相悦，真不知你在犹疑什么！”
这理所当然又不近人情的说法一入耳，瑶姬便忍不住抬眼瞪去。重楼却是哼笑了声，道：“仅此一次，我不会再说第二遍。”
“我是不爱插手那些个事。”他微眯起眼，眼神蓦然锐利了许多，令被注视着的瑶姬感到一阵不寒而栗，“但若是实在看不顺眼了，我也不会客气。”
瑶姬愣了好一阵，才渐渐缓过劲来。先前她来时，重楼也常是恨铁不成钢的说她。可瑶姬早年便因性子懒怠，不耐清修，没被重楼少怨念。是以熟门熟路的很，未有怎么放在心上。兼之自身亦觉不像话，故而哪怕明知是讨骂，也爱前来。
但这会儿，她却是绝不敢将重楼话语轻视过去。哪怕他现下看起来已无说着那话时的压迫感，似是叫她消止了哭音便已然满意。
可瑶姬却是知道的，重楼他此言绝非是后怕于前次她的举动。
须知，上次他倒是没打扰她的情绪宣泄。但是他却是不知是不是嫌她碍事，直接把那片空间不声不吭地切割了出去...
虽说在她意欲动用空间术之时，好似是触动了什么条件的样子，立即回到了此处。但那种一抬眼，便是漆黑一片的不知名区域的感觉真是糟糕透了！瑶姬自认是一辈子也忘不了那时懵然又错愕的心情。
只恨打不过这臭小子！！
回想起往事，瑶姬不由咬牙。但重楼话搁前头，她一时不敢似往常般言行随意。气闷下，瑶姬倒了杯酒，径自灌下。她动作倒是够豪迈，收尾却不怎么利索。迟缓了好一会儿才轻轻将杯搁下，秀美面容上凝挂着惊疑不定的神色。
“他喜茶。”重楼意简言赅道。很是无所谓，“我素爱取了美酒，痛饮即休。反倒是他，有时会取一二品茗。”
瑶姬拉长调，哈了一声：“我还道你今个是开窍了，竟然知道要备待客的酒水。却原来根本就是我想多了。”她极为嫌弃的说罢，眼一转，又意味深长起来，“哼哼，还说没有。你这一举一动，若非是令你上心在意了，谁又能办到？”
重楼也不开口，只拿那种无动于衷地目光看她。直看得瑶姬先一步移开了视线，等反应过来，又暗自懊恼不已。撇嘴低声埋怨道：“承认会怎么样嘛？整个盘古大陆，谁不知道啊。”
“若无人提及，这本该是个秘密才是！”瑶姬闻言顿时猛咳不止。重楼倒也没有要就此再度翻起旧账的意思，可他话锋一转，却叫瑶姬觉得不如翻算旧账，“你也不必如此，我说过此事已过，便是过了。此时提及也不过是因飞蓬转醒，他，尚且还不知此事。”
看似是言辞犀利，且态度十分冷静。实际上重楼初考虑起这事时也有些哑然。此事所带来的影响，他自己倒是可以不计考虑。但飞蓬若得知此事，届时会是什么反应，他却是说不好的。
飞蓬从未掩饰过总有一天会离开的意愿。重楼对此虽未有表态，但毫无疑问，待那天来临，他是不会加以阻止的。而既然如此，那有些事就不得不在此之前便告知飞蓬。譬如...盘古大陆上，已然发酵到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不实传闻。
及他那因此而‘被坐实’的‘多重’身份。
若仅是将传闻一事告知飞蓬的话，重楼并不会感到难以开口。但与之息息相关的后续发展，却是叫他一时迟疑起来，不知从何说起。可似重楼这般的人，也总是不会苦恼太久的。他想了没一阵，心下便有了决定。
既是不知从何说起，不如索性便不提了。左右世人只知有这么一个存在，其他一概不知。他但凡在外逗留稍久，以他聪慧，在外人态度下猜个八九不离十绝无问题。
瑶姬却是不知重楼心下早已有了成算，现下只是在拿话逗她。她只是想着，她这小侄子素来自立的很，难得有主动提出难题的时候，必然是真为难到了。瑶姬倒也想以此取笑重楼，可不大巧，或者说太不巧了。这件事，她实在笑话不起来。
这么些个年下来，见过昔日沉睡中飞蓬的是屈指可数。而出于各种缘故，包括知晓飞蓬这一存在在内的皆对他的存在并不会主动提及。而她本也是其中一员。
瑶姬想着，不禁苦恼托腮。她看热闹的时候倒是没想太多，当下细究起来，感到十分伤脑筋。
比之身为兽族少主，又兼之隐有实力极高传闻的重楼；飞蓬可谓是近乎于理所当然地接过了为满足各人的口味，而被各种猜测加身的重担。再加上强者素来是为人所敬仰的，爱慕等的目光自然是不会缺少...
瑶姬越想越是头疼。说实话，她对飞蓬的第一印象不错。虽然未必有多坦诚，但那孩子眼神清正的很，不卑不亢的样子挺讨人喜欢的。瑶姬并不希望他因为自己而遭受到什么无妄之灾。
她重重的叹了口气，下定了决心。一拍案，霍然昂首宣布道：“事情是我犯下的，就交给我来处理吧！”
重楼默然了好一阵也没能想出瑶姬在这段时间里到底是想了些什么东西，才致使她此时情绪高昂。不过这是常有的事，他很快便也无视了过去。饶有兴致道：“哦，你打算怎么做？”
“嗯嗯，先...”瑶姬信心满满的点了点头。在递给重楼一个‘很上道嘛！’的眼神后，却像是话音卡了壳，一时连同面上表情一起定格在了片刻前。
重楼一看她这反应，哪能不知她是又犯了不假思索的毛病。
“总之、总之你就别管了！”虽说是被重楼露出的似笑非笑表情噎了下，但瑶姬还是顽固的坚持了下来。哪怕她纠结的，浮现出皱巴巴的表情，“虽然当下还不知道，但见到飞蓬后，应当自然而然的便会得知怎么做吧。”
“然后，接下来的一切就交由他的判断。”
“而作为不慎致使他陷入此等尴尬处境的我，不会有任何异议。”
瑶姬这话说的十分具有担当，神情中的那份沉稳似乎也表露出了其真实性。可重楼却是意味深长地哼笑了声，在瑶姬疑惑的目光下，抬步向外走去。
“那就走吧。”
作者有话说第4章 情无对错如冷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