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徒四壁》蠢萌的猫儿

2、第2章

　　被宁李氏打断了话头的崔媒婆更是不高兴，“你嚷嚷什么，我话可还未说完，你怎知她就一定出不起这些彩礼？”

　　“那你倒是说说她如何能出得起？她一个寡|妇带着傻儿子，如今还摔断了腿，方方面面都要用钱，用什么来出我们要的彩礼钱？”

　　“到了这时候你倒是会说。”崔媒婆冷哼了声，“她儿子傻，那吴寡|妇不是个傻的，她现如今双|腿废了，保不准什么时候就一命呜呼，可不得在自己死之前给那傻儿子张罗个媳妇儿？东拼西凑出你们要的彩礼钱有何问题？要我说还是你家四儿捡了便宜，那傅北虽说傻不愣登，但样貌可是这个。”

　　宁李氏满脸嫌弃的看着崔媒婆伸出的大拇指，“样貌好有个屁用，家里没点银钱，就算他们出得起彩礼，我们四儿也不嫁！”

　　“好好好，你们清高！这媒我不做了！你们爱找谁招谁！”

　　跑了好几个村落才找到宁李氏要求的人家，崔媒婆本是带着喜意来的，若是好事又成，她的名气也会增加，到时候来找她说媒的人自是源源不断，只是她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这宁李氏如此难缠！

　　怒气冲冲的崔媒婆起身要走，宁李氏却是不干了，猛地冲上去将她抓住，“你不能走！你收了我们的钱，四儿的亲事你就必须办妥当，否则你要么将那十三文还给我，要么就别想出这个门！”

　　两个同样身材肥硕的妇人瞬间拉扯在一起，窝在椅子上的宁涛打了个哈欠，粗声粗气的喊道：“娘，我饿了，你快叫宁似清回来做饭！”

　　“娘晓得了，涛儿你且忍忍，等娘把咱家的银钱要回来！”

　　崔媒婆下手不如宁李氏狠，转眼就被宁李氏扯乱了头发，怒吼道：“你这泼妇！今日回去后我就将你所作所为公之于众，看日后还有谁给你家做媒！”

　　风雪中，端着一木盆湿衣服的宁似清冻得脸色发青，脚下像是踩了风，喘着粗气嚇哧嚇哧的往家里的方向赶，天色不早了，这时候弟弟该是饿了，她必须赶紧回去做饭，否则不仅要挨饿说不定还要受冻。

　　心里急切的宁似清在雪地中踩下一个又一个深深浅浅得脚印，待到了家门口时，她却是愣住了。

　　“哎呦，宁李氏你屁|股蛋儿都露出来了！”

　　“哈哈哈，现在遮有何用，我们可全都看见了。”

　　“崔媒婆你可不能输啊！”

　　宁似清迷茫的看着围在自己家门口指指点点的乡亲们，耳边各种嘈杂的吵闹声让她很难理清头绪，但他们站在自家门口，那中心被围观的人必然跟自己家里的人脱不了干系，她咬了咬牙，抱着盆往人群里挤。

　　“谁啊——哎呦，是四儿回来了啊，你快进去瞧瞧，你娘和崔媒婆为了你的亲事打起来了！”发现了宁似清的乡亲们更加兴奋，很快就将她推进了围观中心，哄笑成一团。

　　宁似清无措地站在两个扭打在一起的妇人身边，认出被压|在地上打的人是自己的亲娘，顿时反应过来，忙冲上去拉架，“崔婶婶你放开我娘！”

　　崔媒婆正在气头上，逮谁咬谁，被宁似清一拉，反手就将她用力推开，龇牙咧嘴地低头继续和宁李氏拉扯，两个妇人的力气不相上下，出手也极其阴狠，好些次都直往对方柔|软的胸部掐，惹得周围的乡亲们哈哈大笑。

　　被推得踉跄了好几步的宁似清在笑声中躁红了脸，咬着下唇把盆放下，冲上去一言不发的想将崔媒婆拉开，可她的力气小，非但没能拉开崔媒婆反而自己还被掐了几下，她急的叫喊起来：“爹，娘被打了，你快出来帮帮娘！”

　　宁广善的冷哼声从屋内响起，“她自己惹得事自己收拾。”话里的意思竟是要置身事外完全不管！

　　“你个狗东西！拿了我的钱不办事！把钱还给我，否则你今日休想走出这个院子！”

　　旁边的乡亲开始起哄，崔媒婆毕竟是要脸面的，且还得靠做媒挣钱，关乎到自己的名声，她气的大吼：“钱给你！你给老娘松开！”

　　听到崔媒婆肯还钱，宁李氏这才松开了手。

　　崔媒婆脸色发青地站起身，从怀中掏出一个颜色鲜艳的牡丹绣花荷包，肉疼地拿出十三文钱丢给宁李氏，“今日我算是开了眼界，你既然辱我名声，那我就跟你好好论论。”

　　准备扶宁李氏起来却反被推倒在地的宁似清还没来得及爬起来，就被怒火中烧的崔媒婆抓着胳膊一把拽了起来，“你们可仔细看看，这是宁广善家的大女儿宁似清，瞧瞧她这小身板，再瞧瞧她这样貌，面黄肌瘦——哪个儿郎能够瞧得上她？可偏偏他们家眼界儿高，要的彩礼是这个数。”

　　崔媒婆竖了个巴掌。

　　“五百文？”

　　见崔媒婆摇头，有人惊呼：“五千文？五吊钱？半两银子？！”

　　崔媒婆冷笑了声，“可不就是半两银子，这些日我险些跑断了腿才勉强找到合适的人家，可这宁李氏狗眼看人低瞧不上人家儿郎，还说就算人家出得起彩礼钱，也不让四儿嫁，我千辛万苦找到的合适人家，她说不让嫁就不让嫁，你们给我评评理，这是不是砸我招牌？”

　　围观的乡亲们纷纷斥责宁李氏的不对。

　　宁似清还被崔媒婆拽着胳膊，她挣脱不开，只能无奈的任由她抓着，听闻到关于自己的亲事，便紧张起来，她真的不想嫁给那个六十高龄的李老爷！

　　宁李氏拿回了银钱，也一改方才的泼妇模样，“你个狗东西给我家四儿找的是个寡|妇家的傻儿子！那寡|妇还残了，你这可是把我家四儿往火坑里推！”

　　周围的人都对宁李氏投去了嘲笑的目光，这么些年他们还能不了解宁李氏的为人，无非就是嫌弃那寡|妇家无法持续的给她提供银钱，想利用女儿攀高枝儿。

　　宁李氏脸皮厚，在乡亲们的嘲笑声中面不改色地赶起了人，等人走的干净后，她拍了拍自己身上的雪土，扭头看到那该死的赔钱玩意儿还跟个木头桩子似得站着，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一指头戳在宁似清脑门上。

　　宁似清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还没站稳，宁李氏那浑厚的咒骂声已经响了起来，“个赔钱玩意儿，白吃白喝这些年养你有什么用？”

　　宁似清委屈极了，小声说：“娘，我没有白吃白喝。”

　　“还敢顶嘴？！”宁李氏怒气冲冲的要找东西打人。

　　“娘，弟弟应该饿了，我要去做饭了。”

　　她刻意加大了音量，屋里听到宁似清声音的宁涛立即跟着嚷嚷起来，“你快去做饭，我饿了！”

　　宝贝儿子饿了为大，宁李氏纵然很想揍宁似清一顿出气，但还是忍了下来，喝令她赶紧滚去做饭。

　　劫后余生般的宁似清松了口气，连忙端起木盆准备先去把衣服晾了，风雪似乎又更大了些，绕到东屋的宁似清脑袋上身上落了不少的雪，她哈了口冷气，小心翼翼地抱起堆在墙边的干草将角落的木床盖上，省的等会儿自己晾衣服时不小心把水珠撒到单薄的被褥上。

　　这是她冬日里唯一能够盖着取暖的东西，如论如何都不能有半点闪失。

　　铺好干草，宁似清松了口气，冲着自己几乎冻成冰的双手哈了口热气，赶紧开始晾衣服。

　　那厢回到屋里的宁李氏美滋滋将十三文钱交给宁广善，摸了摸旁边儿子胖乎乎的脸蛋，笑着说：“等明日|你爹去赶集，让他给你带些糖水回来吃。”

　　宁涛兴奋的双眼冒光，不停咽着口水，“娘，你前些日说只要宁似清嫁人后我就能顿顿吃肉，她到底什么时候嫁人啊？”

　　宁李氏脸上的笑容一僵，“快了，娘明日亲自去镇上找李老爷，那死丫头做不成续弦做个妾也是好的。”

　　“我要顿顿吃肉，你一定要让她早点嫁人。”

　　“娘晓得，娘晓得。”

　　并不知道亲娘在打自己主意的宁似清紧赶慢赶终于在弟弟平时吃饭的时间做好了饭，到了冬日其实她最喜欢的便是做饭，因为只有做饭时她才能感受到暖洋洋的柴火，享受一时半会的温暖。

　　端着热腾腾的菜，宁似清站在虚掩的门后，温声说：“爹，娘，弟弟，菜我已经端来了。”

　　“不许进来。”

　　宁似清没动。

　　宁李氏摇着肥硕的屁|股走过去打开门，伸手接走宁似清手里两只装着菜的大碗，不悦的说：“还不快抓紧了将其他菜端过来！”

　　“我晓得了。”

　　待宁似清匆匆转身去厨房端剩下的饭菜时，宁李氏又说：“只许端来三碗饭三双筷子。”

　　宁似清咬着下唇默默去厨房将剩下的一碗白菜和三碗饭端了过来，她把筷子递给宁李氏后，便听到她说：“你今日也累了，早些去歇着吧，半个时辰后过来收拾碗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