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徒四壁》蠢萌的猫儿

38、第38章

　　因吴老太太那一番叫嚷，此时还在屋外等着看戏的众人慌里慌张地跟着往屋里藏，等他们出来，傅北和宁似清早就走的没影了，有人觉得面子挂不住，开始指责吴老太太和李祖福太过咋呼吓人。

　　听到身后传来吵闹声，被傅北牵着的宁似清扭头看了一眼，因转角的缘故，并没能看到吴老太太等人，她又仰头看向傅北，见他注意力都在笼子里的小猪崽身上，眼中浮现出一丝丝笑意。

　　小两口提着小猪崽到家后，才发现了一个问题，家里没有修猪圈，且除了堂屋就三间屋子，根本腾不出屋子当猪圈。

　　吴寡|妇看着还在哼唧直叫的小猪，“先养在堂屋里，傅北这两天留在家搭个茅草屋当猪圈。”

　　可堂屋里还晾了衣服，且平时都是一家人都在堂屋吃饭，把小猪养在堂屋里，粪便等都不好处理，也会影响到一家人的生活，宁似清犹豫了片刻说：“赶到院子里吧，我也跟着相公去砍树搭猪圈，若是手脚利索，晚上应当就能搭出来。”

　　本来还蹲着逗小猪的傅北也站起身，“那我去砍树。”

　　吴寡|妇自然也没意见，只是叮嘱宁似清他们一定不能让小猪受冻。

　　杂物房里还储存着不少干草，这会儿傅北抱来了不少，全部堆积在屋檐下，给小猪暂时做窝，在这堆干草中扒出一个坑后，傅北进屋把装着小猪的笼子提了出来。

　　他打开笼子用手抓着小猪吼叫，满脸迟疑地扭头看向正在清扫院子里积雪的宁似清，“媳妇儿，我们把小猪崽放出来，若是它跑了怎么办？”

　　“把院门关上它跑不了的，况且这么冷的天，它定然也不想动。”

　　傅北这才把小猪拽出来放进干草中，见它往干草里钻了钻便躺下，果真没有逃离的意思，高兴地站起身跑到弯腰铲雪的宁似清身后，抱进怀里用下巴蹭了蹭她头顶，“媳妇儿你好厉害。”

　　宁似清笑着说：“相公你先将笼子给人家送回去吧，等你回来我们就去砍树搭猪圈。”

　　“嗯嗯，我这就去。”

　　等傅北回来时，宁似清也将院子里要走的地方的积雪都清理了出来，她本来要跟着傅北去山里砍树，可傅北不让，无奈之下，只能留在家里用搓麻绳，待会儿捆茅草时能用得着。

　　只有一头小猪，猪圈自然不用搭的太大，且为了就近照看小猪，一家三口商议过后，决定将猪圈搭在院子里最左边角落，与厨房间相隔了挺远，不必担心会被臭气困扰。

　　天色再次暗沉下来时，猪圈已被搭了一半，此时傅北和宁似清正在锯着木头，睡在屋檐下的小猪也开始哼哼叫唤。

　　忙活了一整天的宁似清连忙拍了拍手上的木屑，“相公，我先去煮点猪食，一会儿再来帮你。”

　　前两天背回来的草还堆放在屋檐下，现在早已被冻上，宁似清抱着一堆草去洗时，手指都被冰的发疼，她洗完草发现家里只有一把菜刀，犹豫了片刻，便将菜刀拿来用了。

　　家里也只有一口锅，要想煮猪食也只能在这锅里煮，宁似清倒不觉得有什么，毕竟要煮的草都被洗的干干净净，也没有脏不脏一说。

　　给小猪吃的东西自然不能光是青草，权衡之下，宁似清回房将仅有的几个玉米拿出来，将玉米粒也都煮了进去，可紧跟着又遇到了个问题，家里没有多余的空盆能给小猪当食槽的。

　　“媳妇儿，杂物房里还有个小盆。”

　　“好，我去找找。”

　　宁似清摸着黑去杂物房找了许久，才从角落拽出一个落了一层层灰的小盆，好在没有哪里破损，洗一洗还能继续用，她出来时也是满身灰，边舀水洗盆边说：“相公，明日我们去镇上一趟，要打点煤油，菜刀和砧板也要再买一个。”

　　傅北扭头有些为难的看着宁似清，“可明日我要进山打猎，还要赚大钱让你和娘过上好日子。”

　　没等宁似清说话，他又连忙说：“我先陪你去镇上，回来我再进山。”

　　本来进山打猎就很辛苦，宁似清也怕以傅北的性子，若是没打到猎物就不回来，哪里敢让他再陪自己去镇上浪费时间，“别，相公你别陪我，路我都记住了，我可以自己去。”

　　傅北扔下手中锯了一半的木头，转身跑到正在往盆里舀猪食的宁似清身边，“我怕有人欺负你。”

　　宁似清端着盆，侧头挨了挨傅北的手掌，柔声说：“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傅北没说话，跟着宁似清走到堂屋屋檐下，看到小猪迫不及待将头伸进盆里，注意力便被吸引了过去，“它吃的好开心。”

　　“是呀。”

　　小两口在门口蹲了许久，直到小猪吃完盆里的猪食还在哼唧要吃的，才准备起身去给它再装些，谁知因蹲的时间太长，双|腿麻的根本无法立即站起来。

　　“媳妇儿，你腿麻不麻？”

　　宁似清无奈点头，“有些麻。”

　　尾音刚落，身边的傅北便伸来一只手帮她按揉着小腿，宁似清不好意思的往旁边躲了躲，小声说：“再缓缓就不麻了，不用揉。”

　　傅北自然是没听，一只手搂着宁似清一只手帮她按揉着小腿，直到她明确的说腿不麻了，才松开她继续去干活。

　　锅里煮的猪食刚刚后够小猪吃，宁似清见小猪没有特别反应，吃完就拱进干草中继续睡，她笑了笑，拿着盆去洗锅做饭了，上次在镇上买的糖浆到现在都几乎还剩下满罐，因为根本就不舍得吃，可若是再继续放下去，怕是会坏掉，犹豫了片刻后，宁似清才从缸里拿起了唯一的一袋面粉，准备蒸馒头。

　　本来还在锯木头的傅北看到宁似清开始揉面，有些按耐不住好奇，站在原地纠结了片刻后，还是抱着手中的木头挪了过去，“媳妇儿，你要做包子吗？”

　　“算是吧，上次买的糖浆还剩下很多，我想包进馒头里，也算是糖包子了。”

　　“那我来帮你！”

　　宁似清刚想说不用，一抬头就看到傅北挽起袖子跃跃欲试的模样，已到嘴边的话顿时转了个弯，“你先去洗手，在旁边把身上的木屑拍干净再过来。”

　　得到宁似清的首肯，傅北兴奋地跑到旁边，用力拍打起自己手臂和胸膛各处，木屑如同另类的雪花刷刷往下掉落，只是巨大的拍打声却让屋内的吴寡|妇吓了一跳，“外面什么声音？”

　　“娘，我在拍木屑。”说完，傅北又连忙舀水洗了手，迫不及待地跑回到宁似清身边，“媳妇儿，给我也揉揉。”

　　宁似清从自己揉着的面团上扯下一块给傅北，“你揉这个。”

　　终于如愿以偿得到了面团，傅北在手里来回揉搓了一会儿后，见宁似清将其中一块面团按成片状，也僵手里的面团分成两半，先将一片按成了片状，“现在要做什么？”

　　“要放糖了，一会儿放到锅里蒸。”边说宁似清边拿筷子从小罐里搅缠了一些糖浆放进面团里，然后将面团包起来放到了一边，“给你。”

　　傅北接走宁似清递来的筷子，也学着刚才她的动作往已经被按平的面团上放了糖浆，担心糖浆会流走，赶紧把筷子递给宁似清，将放了糖浆的面团包起来，“媳妇儿你看！我做了一个包子！”

　　宁似清满脸笑意的说：“放在这里，一会儿全部包完就放下去蒸。”

　　两个放在一起的包子从外形上看几乎没有差别，但若是细看的话便能看出其中一个包子形状更加精致，而且体型也较小。

　　又是揉面团又是包包子，等开始蒸时，已是两刻钟之后的事。

　　最后看了眼放在蒸笼里的包子，宁似清将盖子盖上，“还要多等会儿，我先去田里摘点青菜。”

　　“我和你一起去。”

　　家里没有煤油了，除了在堂屋和厨房有火能够看得见，他们现在做什么都需要摸黑，宁似清一个人去也有点害怕，自然是没拒绝傅北的提议。

　　“相公，以前家里除了你打猎得来的钱，可还有别的收入？”

　　“别的收入？”傅北拧眉想了想，“以前地里不忙的时候，我和娘都会去镇上找点活做，我力气大，好多商铺都要我呢！”

　　听出傅北话语中夹杂着的自豪，宁似清忍不住轻笑了声，“若是不出门，就在村里，可找得到活做？”

　　傅北懊恼地摇头，“我不知道，但是娘肯定知道，一会儿回去可以问问娘。”

　　“嗯，回去问娘。”

　　好在菜地离家并不远，摸着黑在地里摘了十来片青菜，小两口就回了家，傅北虽然还想跟着宁似清，可想到再磨蹭晚上怕是搭不好猪圈，便只好不情愿的又继续干活去了。

　　家里只有一头猪，猪圈自然也不会造的太大，等包子蒸好，宁似清再炒了两个菜，傅北那边的活已经快忙完，只差在盯上搭上茅草，一个简陋猪圈便算是完成。

　　“相公，先来吃饭。”

　　傅北摇头，“只差一些了，我弄好再来吃饭。”

　　宁似清说：“那我把菜端进去就来帮你。”

　　“不要，你在屋里等我。”

　　宁似清看了看正踩在凳子上，垫着脚伸长手往顶上搭茅草的傅北，没有再劝而是直接进了堂屋，将手里装着包子的大碗和菜放下后便又出了门，她个不够高，想要帮着搭茅草也是有心无力，好在还能帮着递东西。

　　傅北试着赶了宁似清两次，可宁似清不愿意走，他只好加快速度想要赶紧将茅草都搭上。

　　“茅草都捆上了吗？”

　　“捆上了。”

　　“那快下来。”

　　傅北抓住宁似清举着的手跳下凳子，他还想先把里面收拾出来让小猪住进去，却被宁似清极力阻止，半拖着拉回堂屋，他还是不放心，拿着筷子坐下后都还在想着小猪。

　　“相公，小猪不会跑的。”宁似清夹了个包子给傅北，“快尝尝。”

　　热腾腾的包子送到面前，傅北的注意力很快被吸引了过来，他低头就着宁似清的筷子在包子上咬了一口，立马尝到了甜味，“好吃！”

　　宁似清却因他的动作羞红了脸，正悄悄看向吴寡|妇，见她脸上没有露出不满之色，这才松了口气，小声说：“那我下次还做。”她没好意思让开口让傅北将包子夹过去，便将这个被咬了一口的包子放进了自己碗里。

　　里面包的是糖浆，且宁似清怕会腻，放的量并不多，可没想到吃起来却刚刚好，软软甜甜的非常好吃，十多个包子被吃的干干净净。

　　傅北歇息了会儿就出门继续收拾猪圈去了，宁似清却没有立刻收拾碗筷，而是跟吴寡|妇商议着找活做的事。

　　“村子里哪里找得到活干。”吴寡|妇摇了摇头，“只能去镇上。”

　　“晓得了。”宁似清有些失望，端着碗筷准备出门洗碗，还没走到门口又听到吴寡|妇要她回去，她又端着碗筷走了回去，“娘？”

　　“你若是想去镇上找活，不比顾忌我，我只是腿脚不便，还不到需要你处处照看的地步。”

　　宁似清笑了起来，柔声说：“我晓得，只是去镇上一来一回便要耗费太多时间，现在还养了猪，我实在不适合去镇上找活做，我再想想。”

　　吴寡|妇无奈地叹了口气。

　　洗了碗帮着傅北将猪圈收拾了又在里面铺了不少干草后，两人就将小猪转移到了刚搭的简陋猪圈里，虽然无法完全挡风遮雨，但好歹是有个安身之所了，且还有那么多干茅草铺着，保暖应当是没问题的。

　　直到睡下后，宁似清才暂时放下找活干的念头，不是她不想，而是实在没有其他精力再想。

　　火光彻底消失后，宁似清有些沙哑的声音响起，“相公，我想做点馒头卖。”

　　傅北摸了摸宁似清的胳膊，将她往自己怀里又抱了抱，确定都被遮上后才说：“为什么不做包子？”

　　“也做。”宁似清侧起身子，捏着傅北的一缕头发，小声说：“你觉得可以吗？”

　　“当然可以。”

　　听到傅北那理所当然的语气，宁似清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完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我想着也不做太多，毕竟无法去镇上卖，村子里……怕是也不怎么能卖掉，就做一些放着我们自己吃，若是有人来买，就卖。”

　　“好啊，那明日我们再多买些面粉回来。”傅北说完，轻轻拍了拍宁似清的背，“现在先睡觉。”

　　宁似清轻轻点了点头，捏着傅北的手指闭上眼睛很快就来了睡意。

　　虽说想的是要卖点包子馒头，但真要实施起来并不是很容易，且不说他们跟村子里的人现在关系如何，基本家家户户都是自己做早饭，哪里会想到还要花钱去买，想要卖包子馒头赚点银钱，恐怕只能去镇上卖。

　　这个问题宁似清也想过，所以她心中也没报多大希望，不过面粉还要是买的，反正做出来不管有没有肯买，自己也是要吃的。

　　昨晚蒸了二十多个糖包子，吃了十来个，早上热一热剩下的，就算不炒菜也刚好够吃，去镇上的路上，傅北大着嗓子将卖馒头和包子的事宣扬了出去，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经过前天那事后，大部分乡亲们还是惧怕傅北的。

　　傅北并不介意，喊完后就接着跟宁似清说悄悄话，没想到还没走到村口，就听到有人在叫喊他们，扭头一看，竟是王月娥。

　　王月娥满脸无奈地小跑到傅北和宁似清面前，“我家几个小孩闹着要吃糖包子……你们糖包子怎么卖？”

　　傅北扭头看向宁似清。

　　“包子两文钱一个，馒头一文钱一个。”

　　王月娥想了想跟镇上的价格差不多，便道：“我要拿六个。”

　　宁似清将头发别到耳朵后，不好意思的说：“现在家里还没有，要去镇上买些面粉回来后才能做。”

　　似是没想到会得到这么一个答案，王月娥愣住，半晌后才回神连忙表示那下次再买，看着傅北和宁似清出了村，王月娥才转身回家，刚一出现她两双儿女就围了上去。

　　“娘，糖包子呢？”

　　最小的小竹子着急的将王月娥的手翻来覆去的看，“娘，你把糖包子放到哪里去了？”

　　“没买到，等下次再买。”王月娥刚想带着几个孩子回屋，便看到站在堂屋门的两个老人一脸失望的进了屋，许是也想吃糖包子，她犹豫着要不要自己做几个，但想到家里还有一堆活，也没有糖，便只好作罢，“下午娘去你们傅北哥哥家里买。”

　　本来因没找到糖包子，已经开始瘪嘴的几个小孩顿时兴奋的揪着王月娥的衣服大叫。

　　王月娥一脸无奈，“只许这一次。”

　　王月娥家里几个小孩高兴的宛如过年，宁似清和傅北也是心情极好，本来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没想到竟真的有人要买，虽然没能卖成，可至少说明要卖还是有人买的。

　　小两口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进了镇上，若不是看到几个意料之外的人，这种好心情说不定还能继续持续下去。

　　看到不远处的宁广善和宁李氏，傅北拉着宁似清往旁边躲了躲，“媳妇儿，我们什么都没看见。”

　　本来因为看到爹娘而心情忐忑的宁似清愣了愣，心情忽然便放松了，“相公，我上去跟爹娘打声招呼。”

　　傅北满脸不愿意，“不去，他们对你不好。”

　　宁似清笑了笑，“可他们毕竟是我爹娘。”仰头见傅北还是皱着眉没有要松口的意思，她轻轻晃了晃他的胳膊，“相公，我们过去吧，而且不是有你在吗。”

　　这最后一句话倒是让傅北犹豫起来，看着已经越走越近的宁广善和宁李氏，他又低头看向宁似清，“如果他们还要打你，我就打他们。”

　　宁似清正准备劝说，便被傅北牵着往宁广善和宁李氏面前走去，她只好咽下到了嘴边的话语，想到上次碰到时发生的事，又紧张忐忑起来。

　　没想到宁广善和宁李氏在看到他们两时，竟然猛地瞪大眼，而后仿佛看到恶鬼般飞快朝着反方向跑了，傅北一见他们要跑，已条件反射地追了上去，并且在追到后，一巴掌盖在宁广善肩上，将人盖翻在地。

　　旁边宁李氏吓得跌坐在地，喘着气大吼，“杀人啦！杀人啦！”

　　傅北皱眉瞪了宁李氏一眼，“我媳妇儿要和你们打招呼，你们跑什么！”

　　早在宁李氏大吼大叫时，周围几尺之内已经空了，此时听到傅北的话，都震惊的瞪着他，许是觉得神奇，怎么你媳妇儿要跟人家打招呼，人家就必须停下让你们打招呼？这也太霸道了！

　　当然，这些话他们也只敢小声嘀咕，毕竟方才傅北一掌就将宁广善按倒在地，看上去便知道不好惹。

　　“相公，快放开爹！”

　　宁似清才匆匆赶上，连忙弯腰去扶宁李氏，哪知宁李氏尖叫着连连后退，嘴里还在嚷嚷着杀人了，她有些无奈，“娘，地上凉，你先起来。”

　　“我的肩膀！”

　　傅北看了看宁似清，在她焦急的目光中，还是伸手将宁广善拽了起来，见他一直在哎呦叫唤，郁闷的说：“我又没用什么力，你肩膀好好的，就不要再叫了。”

　　许是见宁广善被拉起来了，宁李氏也跟着爬了起来，恶狠狠瞪着傅北，“你放开我当家的！否则我就将你杀人的事抖出来！”

　　一听到杀人，周围还围着的众人顿时惊恐的连连后退，当然，也有胆子大的还留在原地。

　　“你们跑什么？这位姑娘方才不是喊他们爹娘了吗，这一看就是家里有矛盾，你们还真敢信？”

　　宁似清也急了，“娘！你胡说什么！相公没有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