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徒四壁》蠢萌的猫儿

7、第7章

　　不过片刻功夫，宁似清快不行了的消息便已被嚷嚷的人尽皆知，怀着各种心思的乡亲们三五成群的聚集到宁广善家门外，导致原本准备外出的宁广善直接将院门一关，带着儿子躲在堂屋，任凭乡亲们喊就是不开门。

　　“宁老三，你家四儿是不是被你们两口子虐待了？我们可是听说四儿快不行了，昨日她还好好的，怎今日就快不行了？”

　　从院子外传来的声音让宁广善脸色沉了沉，他恼怒地起身打开堂屋的门，对外喊道：“你胡说什么！我家四儿还好好的活着！”

　　“那你把门打开，让我们进去看看。”

　　“凭甚给你们开门！”

　　砸门的事乡亲们做不出，但他们也并不是毫无办法，在百般劝说都没能让宁广善来开门后，他们当中立即有人匆匆离去，一刻钟后，一个白须白发的老人被两个妇人扶了过来，这是宁家村年纪最大的阿公，与大多数村民都能沾上一点亲，威望极高。

　　“大爷，您来了。”

　　“究竟发生了何事？”

　　宁大爷问过后，立即有村民将事情经过说了，毕竟是人命关天的大事，除了最开始有些看热闹的心思，村民们也是真的开始着急，宁广善两口子虽不怎么样，但四儿可是乖巧懂事，平日里没少帮乡亲们的忙，他们不能眼睁睁让四儿就这么去了。

　　“宁广善！大爷来了，你还不开门？！”

　　屋里迟迟没有传来回话，但半刻钟后，宁广善却来开了门，看到被簇拥着站在自家门口的大爷，他眉头紧皱，不满的说：“大爷，您怎也听他们胡咧咧，我家四儿好着呢！”

　　“若是好着，你便让我们进去见见，见着了我们自然就走了。”

　　宁广善沉默了片刻，皱着眉说：“见可以，但只能大爷您一个人去见，四儿马上就要出嫁了，我怕四儿沾上某些人的晦气！”

　　“你怎说话呢！”

　　“谁晦气能有你两口子晦气？！”

　　眼看着光吵还没用，仿佛要打起来地阵仗，宁大爷提了口气呵斥了声，才让他们勉强安静下来，“我随广善进去看看，你们就在这里等候。”

　　“大爷，总得要人扶您进去。”

　　“自有我扶着大爷，不用你操心。”宁广善伸手将宁大爷扶进院门后，就立即把门插上阻挡乡亲们的窥视，他边扶着宁大爷往堂屋走边说：“大爷，四儿马上便要出嫁，理应好好休息养足精气神，她这会儿还在睡觉，您看看就可以了，可千万别叫醒她。”

　　这厢乡亲们为了确认宁似清是死是活大闹宁广善家，那厢被宁广善狠话吓到的宁李氏紧赶慢赶，终于在一个时辰后赶到了李家村。

　　满头满身都是雪花的宁李氏在附近转了一圈，气喘吁吁地跑到其中一户正在堂屋烤火的人家前，大着嗓子问：“老乡，吴寡|妇家在哪？”

　　堂屋里围坐在火堆边的两个老人转头看向宁李氏，见她衣服都湿透了，连忙起身要将人拉进屋里，“快先进来暖和暖和。”

　　“不了，吴寡|妇家在哪，我有要紧事要找她。”

　　热情的老人闻言直接出门领着宁李氏往吴寡|妇家去了，缩着脖子边走边说：“你找吴寡|妇有何事？今日正好是傅北外出打猎的日子，家里只有他娘一个人在，你若是有要紧事，怕还要等傅北回来。”

　　宁李氏抿着唇没说话，她心里乱成一团，想到病入膏肓随时都可能会去了的宁似清，想到出门前当家的说的狠话，今日这事儿她若是办不妥当，不仅是白养了那赔钱货这么些年，甚至还可能会被当家的休弃。

　　她忍不住在心底埋怨宁似清身体差，若是她身体能再好些，她如今怎会遇到这些难题。

　　老人的热情在宁李氏一路的沉默中彻底泯灭，他也不再吱声，把宁李氏送到吴寡|妇家门口，缩着脖子便又回去了。

　　吴寡|妇的相公是外姓人，当年带着妻儿来到李家村后虽说在这里安了家，但分配到的农田却是靠近大山的荒地，为了就近照顾妻儿，他便把屋子建在了自家几亩地旁边，靠近着大山。

　　周围的农田一直以来都不肥沃，村民们不愿意接收，于是这些年下来其中小半农田都被分给了傅北家，但他家就两个劳力，只种了七亩地，周围基本都还是荒的，若是晚上前来，甚至还会觉得渗人。

　　头一次到这里来的宁李氏也被周围的荒芜吓了一跳，她不敢置信的看着不远处破破烂烂的瓦片房，见旁边还有用茅草盖着的房子，心里便咯噔了下，红着眼睛埋怨道：“该死的崔媒婆！居然诓骗我！这哪里是能拿得出彩礼钱的人家？！”

　　可来都来了，宁李氏忍着心中不适，顶着风雪快步走进吴寡|妇家院子里，不高兴的砰砰拍起了门。

　　“咳咳……谁啊？”

　　又狠狠拍了两下门，宁李氏才发现门是开着的，她一点也不客气，直接踹开门进了屋子，屋里倒是暖和，但入目的环境只能用脏乱来形容，她险些直接退出门，想到自己来的目的才勉强忍住，不满的说：“你家怎这般脏乱！”

　　躺在长椅上的吴寡|妇是个风姿犹存的妇女，只是她脸上的病态将这点风姿完全遮盖，且头发衣服都脏兮兮的，实在让人不愿靠近。

　　吴寡|妇将宁李氏脸上的嫌弃尽收眼底，捂着嘴咳嗽了片刻，态度也淡了，“若是没事，请离开我家。”

　　“你以为我愿意待！”宁李氏冷哼了声，往里走了几步，找了个干净的凳子坐在已经只剩一些火星的火堆边，忍受着那股难闻的药味，脸色难看的说：“我是来通知你们，我们同意将闺女嫁给你儿子。”

　　吴寡|妇愣了愣，马上明白了宁李氏的身份，可她还是有些不懂，迟疑的问：“为何崔媒婆没来？”

　　“崔媒婆有自己的要紧事来不了，择日不如撞日，你赶紧把你儿子找回来，最好今日就去接亲。”说完想到宁广善的叮嘱，又连忙补充说：“四儿的爹说了，彩礼钱我们可以只收一半，但你儿子必须要用花轿接我家四儿，否则这门亲事就作罢！”

　　还没来得及从今日就要去接亲的冲击中回过神，便听到了彩礼钱只收一半的好消息，吴寡|妇满脸惊喜：“当真？！”

　　“当真。”

　　“好好好，我这就去叫傅北回来！”吴寡|妇一时高兴，忘记现在自己的双|腿无法行走，在掀开搭在双|腿上的毯子后才猛地反应过来，脸上的高兴一点点消失，她伸手将毯子盖回到腿上，嘴角勉强勾出一个弧度，“傅北今日去进山打猎了，我这腿……明日，明日一早去接亲如何？”

　　宁李氏怕夜长梦多宁似清撑不到明日早晨，本不愿同意，可傅北进山打猎，他这个新郎官不在，这亲是如论如何都接不了的，最后只能一咬牙点头同意。

　　商定好明日一大早就前往宁家村接亲，宁李氏便匆匆走了，独自留在屋里的吴寡|妇先是欣慰地笑了笑，后又捂着脸哭了起来。

　　若不是她自己变成这副模样，怎么也不能让傅北这般仓促成亲。

　　双|腿无法行走的吴寡|妇午饭只吃了两个干硬的馒头，虽难以下咽，可也只能忍耐。

　　天色渐渐暗沉下来，飘了足足四五日的鹅毛大雪竟在傍晚时小了下去，堂屋里的火已全灭了，吴寡|妇坐在漆黑的屋子焦急的等着儿子回家。

　　对现在的吴寡妇来说，多等半刻钟都是度日如年，好在不久后院子里终于传来了脚步声，她连忙高兴的叫了起来，“傅北快进来，娘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方才还平缓的脚步声便急|促起来，很快堂屋的门被推开，人高马大的傅北带着一身风寒进屋，感觉到屋内已经没有任何暖意，他赶紧跑到火堆边，用树枝拨了拨火灰，还有一点火星，能烧的起来。

　　“儿子，明日|你就要有媳妇儿了！今日那姑娘的娘来找过我，他们愿意只收一半的彩礼钱，但明早你去接亲时，要带着娇子去，趁着现在天色还未完全暗下去，你赶紧去镇上租辆娇子，再买些花生桂圆……哎呀！你背着我去！我亲自去挑选！”

　　租辆便宜些的娇子总共也花不到一百文，他们原本东拼西凑准备来的半两银子省下两吊钱还多，这些钱留着可以好好置办几样家具。

　　傅北还闷着头在生火，直到被吴寡|妇催促了好几声，他才抬起头，“娘，我要有媳妇儿了？”

　　“是是是，你要有媳妇儿了，去拿上银钱背娘去镇上。”

　　大概是想到自己要有媳妇儿了，傅北高兴起来，扔掉手里的树枝，在吴寡|妇的指挥下找到了藏着的半两银子，拿了一吊钱揣在身上。

　　吴寡|妇掀开搭在腿上的毯子，满脸着急，“快背娘先去你大奶奶家。”

　　傅北弯下腰背着吴寡妇出了门，他心里还想着媳妇儿，走路都恨不得跳起来，可把他背上的吴寡妇吓坏了，“好好走路。”

---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时间暂定六点半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