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花落两不负》MoJ

2、月弦

　　清晨推开窗，雨似乎在昨夜悄然离去。原本清冷的店门聚集不少的青年男女。他们望着店外的桃花树，窃窃私语，紧握的十指令人心头一暖。
　　一张熟悉的面容突然跃入脑海，那人模样俊朗，细长丹凤眼，颦笑间带着几分邪魅。他握住我的手，他的手温暖有力。耳畔传来他温柔的细语。南国有佳人，容华若桃李。风吹过,卷起桃花瓣。一瞬间,夜空飘起桃花雨。
　　窗外吹过凉风,卷起桃花,我伸出手,似要抓住一瓣,如同抓住眼前的记忆,花从指间划过,随着风吹远。
　　“叩叩叩。”敲门声响起,丫纸喘着气出现在门外,“老板娘!那个人醒了!”
　　我随着丫纸来到郁闲的房间,少年坐在床上,手撑着头,身体微微的颤抖。“月弦……”他呐呐道。

　　02
　　“喂,你觉得身体怎样有没有大碍”丫纸走到床头,轻轻地触碰少年的额头。少年茫然地盯着丫纸,握住她放在额头上的手,问道:“月弦他没事吧”
　　“月弦是谁”
　　少年愣住,缓缓地放开手。神情落寞地摇头:“我也……不知道他是谁。”
　　“你不知道他是谁”丫纸诧异,“你不知道他是谁……这位帅哥,你在逗我们吗”
　　少年摇头解释:“我曾经失忆过,隐隐记得有一个少年叫月弦,但他是谁,和我有何关系我却全然不知。”
　　“你叫什么名字”我问他。
　　“夏……芥然。”
　　“昨天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店门外,让我救你”
　　“我梦见过你,”夏芥然的话让我始料未及,丫纸向我投来一个暧昧的眼神,无视掉神经质的丫纸,我让少年继续说。
　　夏芥然缓缓地开口,回忆道:我能梦见未来,但我并不知道这是何时有的能力。一次,我的梦中出现了一个女孩。女孩穿着青色连衣裙,乌黑的长发扎成一个马尾束在脑后。我发誓,在此之前,我从未见过那个女孩。她的怀中抱着一只毛色如雪的波斯猫,在公园的长椅上静静地坐着,猫在她的怀中安然入睡。这个场景美得如同一幅精美的油画。突然,猫睁开绿如翡翠的眼,从她怀中挣脱而去。女孩追着猫跑到泊油路上,一辆汽车驶来,女孩来不及躲开,倒在路上,鲜红染了一地。
　　我从梦中惊醒。第二日,我无意识地去到那个公园。我竟见到了那个在梦中出现的女孩。她怀中的猫咪从她怀中挣脱而去,她追着猫从我的视线中远去。我油然而生出一股不安,我想去阻止她,可是这是视线却一片模糊,我跪在原地,一阵眩晕朝我袭来。等我回过神来,那个女生已经倒在血泊之中。
　　从那天起,我反复的做着类似的梦。从未见过的人在梦中出现。他们在我梦中发生的事总会在真实的世界里上演。每当在真实的世界遇见这些场景时,我会耳鸣,眩晕,呕吐,甚至昏过去。
　　然后,我梦见了你。夏芥然如是说。梦中的我在雨中穿过一条人烟稀少的小巷。在撑伞而过的行人里,我看见了一抹红色。一棵在雨中的桃花树。你站在桃花树下,与我对视。
　　听罢夏芥然的陈述,我沉思了片刻,道:“你应该是得到了预知梦的能力。”
　　“预知梦”夏芥然眨眨眼,不解地看着我。
　　“你能预知未来发生的事……”
　　“这个能力好棒!”丫纸打断我的话,从床上一跃而起,兴奋的握住夏芥然的手,“你来预知一下明天的彩票号码好不好这样我们就能发一大笔横财。”
　　“对不起,我不能任由自己想梦见什么梦什么,”夏芥然苦笑,低头喏喏道,“如果能自由的梦见什么,我也不会这样痛苦。”
　　“没事,”丫纸不放弃的劝慰,“你可以试试看嘛。”
　　“丫纸,你好吵。”郁闲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清粥出现在门口,丫纸立马停止闹腾,乖乖地站在一旁安静地做一个‘美少女’。
　　“喝点粥吧。”郁闲将碗递给夏芥然,夏芥然接过,轻声道谢。
　　“郁闲,我也没有吃早饭。”丫纸吐着舌头故作乖巧地举手报告。
　　“你和老板娘的那份在厨房。”
　　丫纸嬉笑着屁颠屁颠地跑去厨房,不一会儿,端着两碗清粥屁颠屁颠地跑回来。草草的吃过早饭,我们四人坐在圆木桌前。我问夏芥然月弦是否也是他梦见的预知梦。
　　“不是。”夏芥然肯定地摇头,“他是出现在我的梦中,但与其他梦不同,我觉得我曾见过他,他应该是我生命中一个很重要的人,可是我却忘记了他。”
　　生命中一个很重要的人。我微微蹙眉。一个模糊的人影出现在脑海,挥之不去。
　　“你梦见他什么了”丫纸追问。
　　夏芥然闭着眼睛回忆道:梦中是一片荒芜。火烧云将天空染成妖异的红色。有野兽愤怒的吼声在半空环绕。月弦喘着气跌跌撞撞地逃着。我看不清他的容貌,却能清楚的感受到他的害怕。攥紧的拳头在颤抖。他的身后有追赶的脚步声,是野兽独有的声音,如同死神吹响的号角,一步一步的逼近月弦。
　　我努力想看清追赶月弦的是何物,它很庞大,全身包裹着熊熊的火焰。嘶吼声冲破云霄。月弦在它眼中,如一粒细小尘埃。
　　“这头野兽,也许是‘穷奇’。”说话的是郁闲,“身如麒麟般宏大,周身燃着烈火。”
　　“穷奇”夏芥然询问,“是很厉害的妖怪吗”
　　“是极为凶恶的妖兽,虽有人类的智慧,却无人类的感情,”郁闲扶了扶黑色镜框,嘴角扬起淡淡地令人不易察觉的笑容,“有意思。”
　　“老板娘,有办法知道穷奇的具体位置吗”郁闲问道。
　　“没有,”我回答,“我虽是妖,但没有追踪能力。”
　　“老板娘,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丫纸帮腔。
　　“老板娘,救人一命我给你做好吃的。”来自天才厨师郁闲诱惑。
　　看着眼前二人跃跃欲试的表情,我无奈的妥协:“夏芥然,你愿不愿意再做一个梦”
　　“诶”夏芥然惊异地盯着我。
　　“解铃还须系铃人,”我道,“既然你想寻得月弦,你可亲自问问月弦身在何处。”
　　“可是,我不知道如何才能……”
　　“我会让你与月弦当面接触,不过,”我话音一转,“我典当铺的买卖也不是白做的,一物换一物,你愿意拿你的‘预知梦’能力做交换吗”
　　夏芥然默然片刻,抬头坚定地点头:“好。”
　　我让夏芥然躺在床上,合上双眼。我握住他的手,与他一起,进入梦中。
　　寒冷的空气沁入皮肤,夏芥然打了一个寒颤。眼前是一片冰天雪地,如死一般的寂静。每走一步,都能感受到由脚心传来的刺骨的寒。夏芥然顿了顿身子,眼帘里映入一座巨大的冰山,冰山封着一个人影。
　　夏芥然走近,透明的冰山映照出里面的少年清秀的影子。“你……是月弦吗”夏芥然问道。
　　少年微微抬眼,空洞无血色的身子如一个被抽去灵魂的人偶:“芥……然……”
　　“月弦!你在哪里这里是什么地方”夏芥然拍打着冰面,急切的心令他红了双眸。
　　“极寒之地……”
　　少年的话音刚落,夏芥然睁开双眸。屋内暖和的气息一点点的温暖着他冻僵的身子。我站在他的身前,沉默不语。夏芥然动了动苍白无颜色的唇瓣,气息虚无地道:“月弦……在极寒之地。”
　　“极寒之地”丫纸转动着眼珠思考,“北极还是南极”
　　“我去查一下资料,看看在哪里。”郁闲说着正想走出房间,我伸出手拦住他。
　　“不用了,”我道,“我知道极寒之地在哪里。”
　　我摊开双手,一抹淡蓝色的叶子在手中缓缓成型。呼出一口气,蓝色的叶子被吹到半空,缓缓落下,附在夏芥然的双眼。
　　“老板娘”
　　我向眼前惊异的二人投去深意却玩味的笑容:“难道你们没有听说过,最寒不过人心。”
　　“老板娘,你的意思是月弦其实身在夏芥然的心中”郁闲不愧是天才,一点会意。
　　我牵着疑惑中的丫纸的手,另一只手牵着郁闲,闭上眼,身影消失在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