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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姑娘,我内急。 ...

  •   陆茗想起了她那篇被锁的校园小甜饼文,她觉得自己那篇文的核心价值非常高,把背景换成古代,那就是妥妥的一篇“皇帝独宠我一人”的宫斗甜宠文;换成商场,那就是霸道总裁小娇妻的宠婚文;就算扔在远古乡村,那也是一篇金手指大开的土著文。

      反正就是换汤不换药,都是这个理。

      她于是写得更畅快了。
      把一本十几万字的小说浓缩成几千字,难度不是很大,也就隔了一个大纲的距离,要不是因为常年都靠键盘打字,书写能力退化了,陆茗觉得自己的速度还能更快,毕竟不想日万的作者都不是好作者。

      临近伴晚,陆茗完成了她的大作,气定神闲的丢下笔,伸了伸懒腰,一回头发现,大家都哭了。

      起初大家都哭得很小心很压抑,只如蚊鸣般低低的抽泣,随后感情爆发,终于克制不住了,哭得那叫一个惊天地泣鬼神,跟送葬场似的。

      其中哭得最感人肺腑的还属陆茗左手边的一位壮汉大叔。

      大叔满脸横肉,两行清泪从豆大的眼眶里滑落在纸面上,止都止不住。他一边题字一边哽咽:“如此悲惨令人心痛的结局,想必陛下一定十分喜欢。”

      唉,谁说作者不是性情中人呢?在她们现代,用情至深写虐文还把自己给虐哭的作者已经是稀有物种,大家一般都是选择写宠文把读者给甜哭的。

      在一片哭声中,张太傅很淡定的从后厨拎来一小袋茶叶,打开盖子,丢了一把到壶中,舀了舀,重新给自己沏了一杯茶,这才吩咐阁士们把写好的话本交上去。

      大家动作非常一致的用袖子抹了把眼泪,把写好的话本叠整齐上交给太傅。

      陆茗其实不大明白自己穿越到这里是要做什么的,她很懵逼也很迷茫,但据说交了话本后,就可以去吃晚饭了,她觉得很高兴,连带着对穿越后的生活也充满了希望。

      可陆茗的这个“希望”并没有坚持多久,原因是她去吃晚饭的路上被一位小哥给拦下了。

      这位小哥叫张无鸣,是张太傅唯一的儿子。

      张太傅老来得子,对张无鸣给予厚望,做梦都想让他成为棠国的第一史官,起先张无鸣还安安分分的跟在他爹身后念了几年正史,奈何读书环境实在是太过恶劣,身边尽是些写野史编话本的阁士,没多久张无鸣就被同化了,整天跟着他们这些阁士厮混。

      他于是厮混成了一个鬼才,专注于编写风月话本,是风月话本界的杠把子,尤其擅长编造侠士和各类绝色美女的旷世奇恋,私底下还出版过几本书,深受青楼姑娘和寡妇所追捧。

      陆茗对张无鸣没什么偏见,但张无鸣喊了她一声“陆小茗”,这让她很郁闷。

      身为一位作者,对人名那点破事可是相当敏感的,这就好比王小二怎么也当不了男主角王小红永远只能是卖花女一样,名字中加了一个“小”字的人,怎么看都不太可能是主角了。

      张无鸣把耷拉着脑袋的陆茗带到一个人烟稀少的角落里。

      那里有个很大的池塘,水面平静得像一面镜子,将两人的影子倒映在里头,上边还落了些粉色的花瓣儿。

      张无鸣一度很紧张,他松开陆茗的袖子,神经兮兮的张望了一遍四周,待发现没人了以后,才凑到陆茗耳边偷偷的说:“陆小茗,咱们陛下要回来了,这两天京城里不太平,宫里更是不安全,你晚上回去务必把门窗关紧,不管外头发生什么事,都不要走出房门,记得了吗?”

      陆茗提了提有些宽松的裤腰带,没什么诚意的问:“为什么啊?”

      她也就随口一问,并不是很想知道原因,但张无鸣仿佛来了兴致,当真什么都告诉了她。

      像张无鸣这种写风月话本的读书人,消息都特别灵通,什么都知道一些,但又什么都知道得不全。

      张无鸣语重心长的对陆茗说:“咱们棠王陛下三岁丧母五岁丧父七岁登基九岁死兄弟,平生最厌欢喜剧,就是看话本那也是挑结局最凄惨的看,恨极了别人的背叛。”

      张无鸣说到关键处,停下来叹了一口气,继续接着道:“两年前,尘国的国君将他的小女儿秀德公主,也就是现在的梁贵妃送来棠国和亲,希望两国能结友谊之帮,但秀德公主其实是另有心上人的,据说她的心上人是尘国大将军之子曹吉,是个千年难得一遇的人才,长得比咱们陛下还要俊上几分,秀德公主是万分不乐意,但迫于她爹的压力,最终还是嫁过来了。”

      “可是这才过了短短的两年,悲剧就发生了,梁贵妃不愿与自己不爱的人厮守一生,老死在深宫里,于是忍不住和曹吉私了通,还怀了他的孩子,曹吉被幸福冲昏了头脑,竟唆使他父亲劝说尘王与梁贵妃里应外合,企图吞并棠国。”

      张无鸣遗憾的摇了摇头:“我今早出去溜达,路过城门时抬头看了一眼挂在城墙上的首级,那曹吉长得确实英俊,只可惜死得太早,可怜了那唯美的风月。”

      有些话张无鸣并没有全部说完,但根据基友给自己普及的古穿文套路,陆茗大约也能猜出个七七八八。

      此刻,陆茗心中滋生出了两个想法:第一,如果她非常不幸的是个女主,那她就委屈点,担起女主的责任,感化一下拿错虐文剧本的皇帝陛下,拯救苍生;第二,如果她只是个路人甲,那大抵就没她什么事了,该吃就吃,该喝就喝,该晒太阳就绝不工作。

      打定主意,陆茗沉默的低下头,趁着张无鸣长篇大论的这个空档借湖面仔细端详了一下自己的脸,确认一下自己到底穿成了个什么东西。

      端详了几秒后陆茗发现,倒映在湖面上的这张脸十分的清汤寡水,淡到连身为作者的自己都没法形容,简单点讲,就是长得很一般,无需描述。

      当然了,长得一般不是什么要紧事,长得一般的女主身上都会莫名的有一股吸引人的气质,这股气质不知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也许是从脚底生出来的,反正只要读者知道她身上有气质就对了。

      陆茗左看右看,觉得自己身上除了好吃懒做的王八羔子气,再也找不出第二种气质了,她于是对自己未来的命运相当放心。

      可以无忧无虑的吃喝拉撒睡了。

      西阳落山头,晚霞映红湖面,三两只白鸽飞过屋顶,叽叽喳喳的叫嚣着远去。

      陆茗收回目光,拢了拢袖子,一脸懵逼的问:“这好像和咱们话林院扯不上什么关系啊。”

      张无鸣一拍手:“就是没关系才让你躲好啊,不然为了和自己不相干的事情被误杀,那岂不是亏大了!”

      在这样封闭的朝代里,难得有这么一个明白人,陆茗觉得张无鸣说得很有道理,连忙点头:“多谢兄台告知,在下先去吃个晚饭,饭后一定躲得严严实实,任谁也找不到。”

      张无鸣走后,陆茗跟着几位年纪相仿的女阁士进了一间小厅堂用膳。

      古时候对礼仪的要求很严格,厅堂里很安静,大家用膳时的面相也是相当斯文,十分谦让,哪里像她们的大学食堂,吃饭从来都是用抢的。

      陆茗想起了张无鸣方才的话,总觉得这看似平静无波的表面实则危机四伏。

      陆茗略一思索,稳妥点,干脆佯装自己身体不舒服,回房间用膳得了。

      她拿了一个小包,装了几个馒头,两个鸭腿,一盘点心,想了想,觉得这些完全不够填满小无赖的肚子,于是把桌上那只最大的烧鸡也装了进去,然后在众阁士虎视眈眈的目光中拍拍屁股走人了。

      陆茗背着收罗来的食物回到自己的房间,关紧门窗,开吃。

      她吃完了热乎乎的馒头,吃完了甜蜜蜜的点心,吃完了香喷喷的鸭腿和烧鸡,满足的打了个饱嗝。

      这是陆茗穿越后吃到的第一顿饭,总的来说还不错,御膳房没有把农民伯伯辛苦捣鼓出来的食物做得那么难吃,从她吃得只剩几根鸡骨头,就可以看出来。

      陆茗吃饱后开始思考自己要怎么做才能睡得比较舒服。

      她起身把窗户拴住,将供奉用的桌子全部推过去顶住房门,这才吹灭蜡烛上床歇息。

      夜里起了浓雾,冷冷的月光照在青石板上,有点寂静深宫的凄凉感,有猫头鹰落在屋顶的瓦片上,咕噜咕噜的低叫了几声。

      陆茗捂着被子睡得更安稳了。

      过了一会儿,远处突然传来一片厮杀和刀剑碰撞的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

      陆茗是被自己给憋醒的。

      人生第一的自然规律“吃喝拉撒睡”,她睡前忘了做两条,于是就悲剧了。

      陆茗现在很想上茅厕,十万火急的那种。

      作为一位二十一世纪的大好女青年兼甜文作者,她觉得自己现在这个处境有些为难。

      茅厕就在她门对面的不远处,但是外面的人打架打得正兴奋,她这么贸然的跑出去,难免会被人误认为是帮手,人头落地,可是就地解决的话,她的一世英明就算毁了。

      要脸还是要命,这是个很严肃的问题,陆茗顿时没了主意。

      她摸黑爬起来,光着脚急得在房间里踱步,踱了几圈发现外头没了声音。

      这么快就打完了?

      陆茗疑惑,猫着腰挪到窗户边,用手指戳开一个小洞往外看。

      浓雾变薄,冷白的月光下,除了几具歪歪扭扭躺在地上的尸体,再也没有什么人。

      陆茗很高兴,一脚踢翻了桌子,打开门,光脚跑了出去。

      她所渴求的茅房马上就近在眼前了,想想就激动。

      陆茗没激动几秒,就被人给劫持了。
      劫持她的是一个女人。
      对方的纤纤玉手握着一柄短刀从陆茗的肩膀上穿过来抵在她的颈侧,冷冰冰的说了一句:“别动。”

      于是陆茗就真的不动了。

      她垂下眼,瞥了一下女人手腕上那半截橘色的宽袖,心想:“这做工,这面料,这花纹,一看就非常的值钱。”

      至于女人到底什么身份为什么劫持自己,陆茗并不是十分关心,她只是觉得作为一个路人甲,她承担了太多与自己身份所不符的磨难与帅气。

      陆茗有点委屈,压低声音,弱弱的跟女人说:“姑娘,我内急。”

      女人显然不是很欣赏陆茗的冷幽默,没说话,直接扯着她往房间门口的方向走去。

      没走几步,前方便传来了马蹄声。
      对方来势汹汹,只是一晃眼的功夫,几十匹骏马就排列整齐的立在了十几米开外的石道上。

      马上的士兵,十分统一的穿着银色铠甲,很壮硕,很神气,为首的那位更是气宇轩昂英俊不凡,相当帅,帅得和他人绝不雷同。

      至于具体帅在哪里,陆茗表示自己只写过现代言情文的男主,古代英俊男人的帅气要怎么用言语描述,她还要再仔细的研究一小会儿。

      当然了,如果对方不是拉满了弓箭对准自己的话,陆茗会觉得他其实还能更帅些。

      手执弓箭的男人稳稳当当的侧坐在马匹上,一双漆黑的眼微微眯起,跟射大雕一样没什么感情的望着陆茗。

      确确的说,其实是望着陆茗身后的女人。

      女人身体僵硬了一下,指尖比刀锋还要凉上半分。

      陆茗以为他们会寒暄几句再动手,但其实没有。

      男人冷漠着脸松开了手指,于是箭被弹出,直接射了过来。

      说实话,陆茗这个人非常的孬,宅在家里写了几年小说没见过什么大世面,不仅怕死还怕疼,在现代社会主义世界里稍微擦破点皮都能把她疼得嗷嗷叫,穿过来后这一本质特征并没有什么改变,一如既往的孬。

      她于是吓得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那支箭就这样迅速的划破空气,擦过陆茗的头顶,射穿了女人的喉咙,速度快得陆茗还没得及喊出声音就被糊了一脸血。

      于是陆茗就不喊了。
      女人死透后,为首的男人率领他身后的士兵驰着骏马跨过地上的尸体头也不回的远去,渐渐地融进了暮色里。

      陆茗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抹了把脸上的血迹,屁滚尿流的冲进了茅房。

      在古代上一趟厕所是真的挺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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