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笔入梦(伪快穿)》孤涯绝刀

221、新年番外4

　　「你觉得有甚么好笑吗，莱恩？」

　　两人坐在公园长椅上拿着一杯热可可聊天时的样子，熟悉得就像再常见不过的朋友，而不是相隔了四十年之后的再会。西蒙他用轻轻上挑的冷静语气这样反问道。

　　「没甚么，我只是刚才忽然想起了一些令人高兴的事。」

　　莱恩全身憋笑到颤抖，他还拼命地低头把拳头抵在嘴前装作轻咳。外面大冬天所刮着脸的冷风究竟痛不痛，他不太清楚，反正莱恩他现在绝对是笑得脸都疼了。

　　如果换是以前的话，西蒙绝对是当场把他挂在半空，让他好好清醒一下。

　　双手用力地揉搓着脸，莱恩他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他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像一个普通人般毫不顾忌形象地大笑过，毕竟他在自己的下属面前一直都是要注意形象。

　　「在我真正下定决心选择过来见你之前，我确实有很多事情想告诉你。」

　　「我也担心过各种现实的问题，我究竟要说出甚么开场白......不过跟西蒙你现在的倒楣情况比起来，连它们那些令人心神纷乱的杂事，反而全部一下子也显得不重要了。」

　　莱恩他终于释然地把后脑抵在椅背上，他看着天空朝向外太空的方向望过去。

　　「我曾经想过要不要穿着西装，带着下属过来见你，为了向你证明我现在已经是一个合格的创始人。我曾经想过要不要尽量控制好表情唬住你，看看你会有甚么反应。」

　　「我还在思考我们相隔着四十年的距离感。」

　　「毕竟对于你而言只是才刚刚睡了一觉，对我来说却是真正过了几十年。但西蒙你果然能永远在一瞬间，就直接把我的所有踌躇疑虑、忐忑不安和准备打得措手不及。」

　　他已经无法再纯粹地望向天空了。

　　身为创始人和首领的莱恩他知道上面已经佈满了轨道武器，各种在二十四小时监控运作的人造卫星和太空收容隔离基地。一但地球出现了问题，它们就是处理方案之一。

　　他的耳边忽然响起了熟悉的询问声音。

　　「那么你认为值得吗？」

　　原本望着天空的莱恩他微微一怔。

　　虽然对方所用的仍然是同一道的嗓音，但对方的声线变化在一瞬间切换得很明显，西蒙以前的声音总是带着一丝不怀好意的蛊惑带感。

　　连对方的声音和气势都跟刚才判若两人一样。

　　当莱恩终于缓缓地扭过头来时，那个人已经直接换了一个侧身的坐姿，手臂同样靠在椅背上注视着他。对方随手用食指和拇指拎着手上的那杯热可可，看上去十分嫌弃它。

　　「虽然我很想尝试用智慧、深沉之类的东西来形容现在的你......」

　　「但你看上去还是没甚么长进的愚蠢样子。我亲爱的莱恩，难道你这次千里昭昭地跑过来找我，只不过是想跟我叙旧而已吗?」

　　在这个躯壳之中的某股意志仍然平静强大，对方的目光得以窥见他的灵魂和软弱。

　　他曾经害怕过对方，想要逃离过对方，视对方为控制玩弄自己人生的魔鬼，他甚至疑惑过在对方口中所说的朋友究竟是甚么意思。

　　结果当他到了四十年之后，他发现他们两人在经历了那么多之后，竟然真的是朋友。

　　「我想要退休。」

　　莱恩他终于收回了视线，他只是向着他一生之中的老朋友这样道:

　　「如果换算成普通人的一生，我现在应该是开始步入晚年了吧?但是自从我在十三号房间裡遇见你之后，我的身心就彻底凝固停留在那一年裡。」

　　「我是你的收容措施，只要我一天不死，十三号房间就会永远被收容下去。」

　　「但是十三号房间又反过来带给我近乎永生的绑定效果。」

　　「真正的我是被关住在十三号房间裡。」

　　「他们变得太快，但实际上四十年的时间，足以令一个小孩长成大人。只有我的身心一直停留在四十年前，只有我对四十年前的事仍然记忆犹深，我是活在过去的人。」

　　「我能保证自己不会被腐化，不会被动摇，不会彻底失控。」

　　「我在面对着收容物时即将永远清醒。」

　　「哪怕大部分人最后被时间所洗刷着成一捧黄沙，而我仍然保留着创立组织的初心。但是我身上的一部分似乎永远都被十三号房间所留下来，我不知道当年走出去医院的人是谁?」

　　莱恩他低头这样道:

　　「他们认为这样的我作为创始人是最理想的，但是我身居于高位的时间太长了。」

　　「如果有一天，我属于人性的一面渐渐被磨灭的话，我更加像是一个只会不断在做着各种极端抉择的判断机器。奇怪的是，我的身心永远停留在遇见你的那一年。」

　　「我的人性曾经不断被磨灭，但又被你重新刷新恢復过来。」

　　「你能想像到吗? 」

　　「明明西蒙你已经不在了，但是你的影响又无时无刻都在我的身上起作用。」

　　没有人能想像到在二十四小时之内，他是对着各种危机是敢正面刚上去的大人物。

　　他的言行举止仍然隐约保留着当年那个叫莱恩的小记者的痕迹，因为他的记忆和人格是受到十三号房间所固化，莱恩他有时候也会开始思考他为甚么一直活在过去。

　　「我们不止一次接触过超自然生命，恶魔也是真的存在的。」

　　「在我曾经跟它对话时，它说过我的名字消失了，我想我的名字去了哪裡。在理事会那边，我曾经在会议上申请解除十三号房间的收容措施，但是一直被他们否决了。」

　　「解除十三号房间的收容措施。」对方忽然开口道:「是指你打算自杀吗?」

　　「也许吧，医生他之所以默认我过来见你，大概是他都已察觉到我的心理开始出现问题。我已经渡过了四十年，但是我身边的一切流逝得很快，我开始在思考继承人。」

　　「也许我会再继续走下去。但是难道我要守护人类文明到一百年，乃至几千年后吗?」

　　「身为创始人的我已经被他们过度神化了。」

　　「理事会甚至提出一个方案，可以把我的思想人格录入做出人工智能，确保我们收容组织的永存延续，可以永远保护人类的火种，哪怕人类逃亡到外太空也不会走失。」

　　「那么我他妈的都直接成为圣人了吧?」

　　「外星人、异世界人、次元恶魔......」莱恩忍不住吐槽道:「这个世上真的还有人类存活的空间吗? 这个世界直到现在竟然还没有被它们毁灭，简直就是一个奇蹟。」

　　「也许医生他才是最好的人类守护者人选?」

　　「因为他是先知，他足够冷静果断，而且他的智慧和实力上镇得住所有人。」

　　「不是从来没有人质疑过我的地位，我曾经遇见过有野心想上位的主管、拥有殉道者精神的前线人员，亦有曾经因为收容物而失去亲人的研究员。」

　　「我想哪怕他们之中的随便一个人，都能比我做得更好。」

　　「医生说过为了全人类的存亡作为前提，要有无论我们任何事情都能去做的觉悟。」

　　「我一开始只是一个普通人，我每天都在质疑自己有没有能力去承担那么大的责任，我所做的抉择会影响到无数人，但我最初其实没有这种觉悟。」

　　「我每天都在衡量着生命的价值。」

　　「大量前线人员死在那裡，那些无辜的受害者和家属们。还有为了防止收容物再次带来的重大伤亡，那些需要用人命去进行试错的实验。」

　　「虽然我是创始人，但我更加希望有人能接替我的工作。」

　　「我想要有一个比我更加合格的继承人，他会为了人类而付出一切。所以说西蒙你真的不考虑再去找多一个朋友吗? 我这裡可以介绍一份很好的工作给他。」

　　「我真的只是一个普通人，他们都误解了我，我不是史上最伟大的创始人。」

　　「我并没有为了全人类的存活，恨不得死而后已的奉献精神。我怀疑哪怕我死去了，他们都会选择用各种方式復活我，把我从地底的棺材裡挖出来让我继续去工作。」

　　「我也很想去游乐场玩，我也想要好好地休息，我明明不是医生那个工作狂劳模。」

　　「我曾经从十三号房间裡走出来，西蒙你带着我开启了另一种我未曾想过的人生。所以我希望自己最后都能回到十三号房间去见你，正式结束我这一次的精彩人生。」

　　西蒙用手托着下巴望着他，歪头冷静地笑道:

　　「亲爱的莱恩，我的房间有些挤不适合住人。你的尸体会给我带来困扰，我建议你自己在外面随便找一个地方死掉。」

　　莱恩他有些抓狂地道:「不行啊，西蒙你救救我，他们绝对会挖出我的尸体! 」

　　「他们还会用透明棺木把我装起来，放在总部等待所有来访者的瞻仰，向所有后世的新人表明清楚——这个就是我们史上最伟大的创始人，他曾经做过巴拉巴拉的事......」

　　「如果我过去找你投靠的话，至少他们不敢进入十三号房间，去回收我的尸体。」

　　「为了让我和组织能永存延续下去保护人类文明，他们理事会已经做了十几个復活方案。我怀疑医生他也有份去迫害我，他为了让我工作下去，绝对有提出至少三成的復活方案!」

　　西蒙他似乎是听到甚么有意思的事，他挑起眉之后想也不想地开口道:

　　「莱恩，你真的是一个普通人吗?」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3-08 07:56:00~2022-03-18 03:08: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橘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