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黛西》纪柏铭

9、第 9 章

　　晚上黛西回到宿舍。室友递给她录音笔的时候，她还在生闷气。坐在床上一动不动，手指一下又一下的划着手机屏幕。百无聊赖的刷新着动态。

　　“黛西，录音笔给你。”

　　黛西回过神，看到录音笔的时候愣了一下。
　　想起了这是乔蕴泽的安排，她倒是想的周到。可是，黛西可不是那么容易就消气的人。

　　*

　　隔日

　　黛西很快就给自己名给报上了。

　　这个什么玩意儿歌手大赛。起初她还真没当回事。就觉得好玩儿，凑个热闹也行。现在这个乔蕴泽又这么惹她生气，她非得叫乔蕴泽刮目相看不可。

　　最起码得有个惊艳全场，技惊四座的水平吧。

　　黛西美滋滋的想着。

　　乔蕴泽会为那天她的态度而后悔的。

　　首先，黛西说过自己在读初中的时候是合唱团的首席人选，这一点不假。

　　因为她是中国人，学校选择人选的时候会考虑人种和国籍综合分布。再加上从小就长得粉雕玉琢讨人喜欢。老师最先选的永远是她。
　　现在偶像团体有一个专属名词，可以准确形容她的位置，叫门面担当。
　　简而言之，看脸的。

　　一群小孩子唱大合唱，人一多，声儿一大，还不跟闹着玩似的。单拎出来总有那么几个会严重跑调。黛西很不幸就是其中之一。

　　而且她从来没有这种自知自明。否则也不会把初中参加过合唱团的事还拿出来显摆。

　　她坐着琢磨了半天，嘀咕道：“我唱什么好呢。”

　　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上课的点又到了，她合上笔记本，收拾收拾东西走了。碰巧了，她在路上又碰到了乔蕴泽。

　　黛西心里憋气，不想搭理她。

　　乔蕴泽似乎也没有跟她打招呼的意思。

　　乔蕴泽昨天晚上脑子实在是有点晕。今天早上准备被生物钟叫醒，她闭着眼睛躺在床上，昨天的事一幕幕浮现在眼前。乔蕴泽甚至不理解自己。

　　她这种习惯了极度自我控制的人，心理上出现了任何松懈的想法都会被及时扼杀。

　　她承认自己是对黛西这个小妹妹有一些想法。这种本能的，不受自己控制的念头，一旦产生了就很难从脑子里清除。

　　就像机器出了故障导致周转不灵一样，她的脑袋也会跟着不清醒。当然，解决方案也很简单。

　　暂时不要理会她。

　　否则照着这个趋势发展下去，黛西绝对会得寸进尺。自己也会跟着一退再退。

　　这两天黛西的课比较密集，乔蕴泽在学生会的事也比较多。两个人过的都不轻松，这样的局面一直持续到周末，也就是校园歌手大赛的海选。

　　杨文杰也不知道是从哪儿听说了这个消息，就一个劲儿的说什么要过来给黛西加油打气。
　　黛西一门心思的琢磨着自己该唱什么。随口就问了杨文杰。杨文杰还真不愧是渣男本渣，跟他出去玩的女孩没有二十也有十九。他还真认真想了一下，跟他去Ktv大多数女孩唱的都是田馥甄的《小幸运》。

　　黛西主观上永远不会想听情歌，但是想想也没办法，谁让这歌好唱。

　　她正在宿舍里化妆的时候，手机又响了一下。是微信，黛西连忙放下刷子，点开一看。杨文杰又给她发了条信息：

　　“小姐姐，我今天过去给你加油打气。”

　　想收到的信息的收不到，不想收到的信息一个来的比一个勤快。

　　黛西扫兴的把手机又给扔了回去。转念一想，她该不会是忘了我也要报名了吧？

　　越想越有这种可能性。

　　黛西继续对着镜子化妆，冬日的妆色调偏暖会显得温柔。上妆的时候黛西还特意在眼皮上方连接眉尾的位置点了一些玫色闪粉。

　　她在衣柜里翻找半天，最后选了甜丁香粉色的羊毛大衣，因为实在是不喜欢粉色，不得不穿之前，她还给自己做了不少的心里建设。

　　比如：务必要惊艳全场。
　　再比如：务必要让乔蕴泽自愧不如。

　　把脚塞进那双十厘米的高跟鞋里，黛西从站起来的那一刻就开始不停地抽气。虽然她表面上并没有露出任何不适的端倪。旁人最多能从她的眼神中感受到欠了五百万没还的杀气。

　　幸亏从她们的宿舍楼到搭建的海选舞台不远。黛西才活着到了现场。这一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都在给她行注目礼。她看起来像是要去参加世界小姐选拔赛一样，精致，优雅，且笑容僵硬。

　　果不其然，杨文杰离得老远看到她，就喜出望外的过来迎接。说出口的第一句话就是赞美：“你今天好漂亮。”

　　黛西正在四处张望乔蕴泽在哪，偏偏还来个碍事的。黛西给了他一个白眼，作为回应。

　　“我自己不知道？还要你说？让开。”

　　*

　　乔蕴泽一开始并不打算过来参观什么校园歌手大赛，就她以往的经验来看，必然又是一阵鬼哭狼嚎的盛宴。

　　会议刚刚结束。阮清清招呼着大家一起过去看看，毕竟都是年轻人喜欢热闹，一呼百应。

　　唯独乔蕴泽岿然不动，闭着眼睛坐在椅子上假寐。

　　阮清清坐着椅子上收拾东西。问她：“累了？这才开了一个小时的会。最近怎么这么容易累？”

　　乔蕴泽依旧没动弹一下，躺在椅子上。“昨天晚上没睡好。”

　　“熬夜写论文了？”

　　“不是，做梦了。”

　　“噩梦？”

　　乔蕴泽回想了一下。

　　隔着升腾的水汽，黛西那张漂亮的脸，眉毛，眼睛，挂着细小水珠的睫毛，一根一根，分明的，细细的颤动着。
　　冬日里凌冽的寒风，延伸出息抹突兀的，浓重的红，她的嘴唇在动。像是在说什么。乔蕴泽想要听清楚，是在叫着她的名字？

　　“乔蕴泽。”

　　乔蕴泽像是被她蒙蔽了感官一样，看不清身处何地，只望着黛西那张脸。最后那缕寒风，一丝水汽都从她的指缝间溜走了。
　　她恍然惊觉，而此刻黛西正躺着她的床上，手指伸向她的衣扣。

　　乔蕴泽按住了她的手。黛西疑惑不解的望着她。乔蕴泽像是被她蛊惑了一样，头脑发晕：“我……”

　　乔蕴泽觉得喉咙干涩，一个字再说不出口，她松开了手指。黛西的手像蛇一样灵活，顺利的解开了她的衣扣。紧接着是毛衣，她皮肤微微的察觉到冷。

　　直到黛西的牙齿轻轻咬上那一团雪白上的尖红。
　　乔蕴泽忍不住轻吟：“黛西。”

　　梦也戛然而止。

　　乔蕴泽睁开眼是一片黑暗，她的呼吸紊乱，从枕边拿过手机一看。凌晨三点四十分。

　　室友都还在酣睡。

　　是梦，乔蕴泽起床。饮水机电源灯亮着微弱的光，她拿着玻璃杯给自己倒了杯冷水，喝下，直到凉意滑进了胃里。

　　唯有左胸的疼痛感隐约还在，像是青春期发育时那种敏感的，隐隐不安的疼痛，尽量避免触碰，小心翼翼地，找不到宣泄的出口。

　　她清楚产生生理｜冲动很正常。就像每个月生理期都会准时来临一样。

　　乔蕴泽睁开眼，盯着上空的天花板。

　　“对，噩梦。”

　　最起码是能折腾她一个生理周期的噩梦。

　　从凌晨惊醒开始，她就再也睡不着了。闭着眼睛等天亮，脑子里不停地想。这些天的事情，赵倩，杨文杰，还有黛西。

　　阮清清看着她神情疲惫：“要是实在很累的话，你就在这好好休息吧。”

　　“嗯。”
　　乔蕴泽再次闭上眼睛，尽管她清楚自己不可能睡不着。

　　“哦，对了。”阮清清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上次我碰见那个跟你走在一起的小妹妹，她也报名了，需要我替你关照一下么？”

　　乔蕴泽还是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直接回答：“不用。”

　　*

　　阮清清过来的时候，现场一片窃窃的议论声。她毫不费力的就看到了角落里坐着的黛西，黛西的确长着一张招人嫉妒的脸。

　　阮清清倒不会太在意这么一个小妹妹。她只给了个眼风。然后开始她的工作。

　　黛西一心想在乔蕴泽面前出出风头，显显她众星捧月般的地位。

　　无奈，乔蕴泽就是不来。

　　这可把黛西给气坏了。她做的一切都白费了力气。
　　黛西觉得自己像是个跳水运动员一样，乔蕴泽是她的跳板。她如果在，黛西不仅能蹦哒起来。还能跳出个花样来。可乔蕴泽如果不来，她就跟个走错场的猴子一样，只能灰溜溜的自己落水下场。

　　黛西目露凶光，冒着火气，看谁都格外不顺眼。她瞥见了席上坐着的阮清清。更是不高兴到了极点。

　　这种极度糟糕的情绪一直到海选进行到一半。参加比赛的大概有200多号人，那边才叫到九十多号。
　　黛西一直绷着个脸不说话，杨文杰在这干站着也是没事干，就跑出去买吃的了。

　　这时候有个女孩突然从后面拍了拍黛西的肩，黛西扭过头，带着几分不悦看着她。

　　对方明显被她的脸狠狠惊了一眼。说话温吞中带着几分腼腆。“那个，我叫吕丽。也是参加这个比赛的，同学，不好意思我问一下现在比赛到哪儿了？”

　　黛西挑了挑眉：“叫到97号了。你多少号？”

　　吕丽看着她的脸就容易紧张害羞。因为对方的五官长相过于精致，给人一种高不可攀的感觉。
　　“我是125号。应该很快了。”

　　黛西可能真的是一个人太无聊，就跟这个完全不认识的女孩子聊了起来。
　　“那你加油。”

　　吕丽有些受宠若惊的点头，对方比她想象中的更友善一些。“嗯嗯，我会的，你也是。你是多少号啊？”

　　“128号，估计还得再等一个小时。”

　　“嗯。”

　　黛西这一下午等的快要崩溃了。足足三四个小时。
　　吕丽在她前面，黛西在发呆之余还特意看了一下她上台唱歌的过程，一个挺文静的女孩，唱的歌也文静。

　　吕丽下来了之后捂着胸口回到了黛西这边，“刚才我真是紧张死了。差点忘词。你有没有听出来我唱歌的时候，声音都有点抖。”

　　黛西摇了摇头，敷衍道：“没有，你唱的挺好的。”
　　实际上她压根没听清这人在唱什么。

　　吕丽并没有着急走，黛西疑惑地问她：“你还不去吃饭么？”

　　她摇了摇头：“最近几天我都没吃晚饭。我在这等室友给我带书，去上自习。顺便也能看看你的表演，我会在台下给你加油的。”

　　黛西点了点头：“谢谢了。”

　　很快，就喊到了黛西的名字。她上台的时候，席上的阮清清已经走了。位置上没人。

　　黛西唱的也是有气无力。而且唱着唱着她还忘词了，多亏她机智，立刻鞠了一躬，说：“我的表演到此结束，感谢各位评委。”

　　刚走下台，黛西就看到吕丽和她的室友正朝着她这边看过来。而那位室友，可不就是乔蕴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