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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羽衣狐 ...

  •   镂空雕花纹着四季君子的屏风重重叠叠隔绝了屋外的喧嚣红尘,一壶精巧的仿唐瓷器整齐的摆在盘上,冒着沁人心脾的茶香,令人感到心静。

      阴阳寮。
      跪坐于地的荒神色淡淡的摊开手中的信,还未看上一眼,就被一块小巧从信中滑落了下来的黑玉吸引了注意。

      ——是阴阳玉。

      荒微挑着眉,修长的手轻轻捻起那块玉,那玉,黑色的部分已经全然吞噬了白色,从而使黑白分明的阴阳玉变为一块漆黑的死玉。
      这块玉,是荒特地给不离护身的,其中渗入了他的神力,一般的妖气根本不可能接近那个小女孩。但现在,这块玉不单单快把里头残留的神力耗尽,还吸收了过多的死气。

      荒把捏了一会那块玉,清冷的目光转而移向了手中的信纸——女儿家独有的温婉字体仔仔细细的描述了自己的所见所闻。

      ——茗姬和绷带缠身的恶鬼。

      荒微皱着眉头心思回转,想起昨夜变换莫定的星象,心下有了几分猜测。

      ——既然对方的刀剑付丧神都被他缴获,那么那个恶鬼,八成是茗姬新召唤来的式神。

      而且,是跨越时空,来自未来的式神。

      可一般的式神,不是由阴阳师灵力所化,便是和妖怪或者神灵结下契约。周身弥漫的气息,不是灵力便是妖气。
      死气缠身的式神……还是来自于未来,荒的指尖一下一下极有规律的敲打在膝上,暂时未曾有所答案。

      但说起死气……
      或许,冥界的阎魔会知道些什么。

      荒面无表情的把玩着手中的玉,既然想到了思路,他便立即打算动身。
      只是在此之前……荒的目光缓缓移向手中的黑玉。

      “啊啊啊啊——!!”

      指尖凝结出萤亮的一抹神力,荒毫不犹豫的将其注入于那块漆黑的死玉之中,霎时间,只听见一阵愤怒的哀嚎,一股浓稠的死气被生生的从玉中逼出,挣扎着想要远离那可怕的力量,下一刻,荒另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毫不犹豫的一伸,抓住那扭曲的浓稠黑影。

      微微用力还附带上了一丝微弱的神力,死气哀嚎的声音渐渐微弱了下来,最后不甘的屈服在神明殿下的手中,化为了一颗漆黑的珠子。而那被侵染的阴阳玉总算是变回了原先黑白相间的模样。

      “诶,那是什么东西,黏糊糊黑漆漆的,一股子毛骨悚然的恶心感,殿下那般清澈如月的美丽光辉,竟然触碰到了那种东西,我说,你还真的下得去手啊?。”

      毫不着调的痞子语气,熟悉的音调,突然响起在这间古典大气的屋内。

      不由一怔,荒一双盛满星辰细碎的眼眸霎然凝结成冰,他不悦的捏紧手中的阴阳玉和死气珠,一个反手收入袖中,目光则是缓缓的移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隔着一扇拉开的拉门,叼着烟斗一脸轻佻不羁的滑头鬼就这么大大咧咧的躺在院子里硕大的樱花树枝上,弯起金色的眼眸满是笑意的注视着盘坐在屋内层层屏风中,对着隐隐露出来小半个身影的青年如此说道。

      屋内屋外,冷面笑面,两个人硬生生对视出一条境界分明界线。

      “你……何时在那的?”
      荒冰冷的凝视着那道身影,心下微惊,他竟然全然没有察觉到对方的存在!

      明明只不过是个年岁才五百出头的妖怪。

      而滑头鬼正如往常一样的笑意满满,一个翻身从樱花树上跳了下来,浑然不顾对方那拒人千里的态度。手里拎着一坛微热的妖酒,奴良组的总大将就这么大大咧咧的顶着那刺骨冰凉的视线,盘腿坐在了对方的面前。

      “嗯?你就只喝茶么?”

      奴良滑瓢砰的一声将酒放在两人之间,金色的眼眸微微一挑,扫过对方身边那盘放置于地精致小巧的茶器,笑意满满的拿起对方先前浅抿了一口的那杯,拿到自己鼻尖下晃了晃:

      “茶虽然是好茶,但是怎么也比不过酒来的爽快。”

      说罢,这胆大的妖怪就一口将那余下的茶水咽下。接着他顺手又揭开酒坛的封口,浓郁的酒香又带着飘渺的淡淡妖气逐渐充溢了整个房间。

      奴良滑瓢将手里的空瓷杯放在青年的面前,抄起酒坛自上而下缓缓的倒下清澈的烈酒。

      “试一试我们妖怪酿的烈酒如何?”

      荒:“……”

      冷峻的神明殿下瞧都没瞧一眼自己那杯被换成酒水的瓷杯,而是神色依旧冷漠的凝视着面前笑容讨巧的金眸妖怪。

      荒执着的问道:“你是什么时候来到这的?”

      “从你开始看那封信的时候?好像是吧,也许还要早一点点?”
      奴良滑瓢摆出一副冥思苦想的神态,笑意不减:“神明殿下莫不是就如此小气?就允许你悄悄在外头注视我,不允许我回头躲在角落里瞧你?”

      “亏我给不少当地的小神灵送了贡品,才打探到你的住所呢。”

      赖皮的滑头鬼决然不提自己先前几日率领着百鬼夜行骚扰神社的冒犯,一口送贡品说的毫不心虚。

      他才不会说自己骚扰了京都几乎所有神社之后,才得知面前这位不属于任何已知的神明,从而想方设法换了个路子得到了对方落脚的地点。

      但在奴良滑瓢得知对方住于阴阳寮之后,心下无比惊讶。
      毕竟,他面前这位清冷如夜的殿下,神力强大到好似无尽的深夜,清澈的好似皎月的光辉,按道理,说是位于高天原之上的大神都不为过,但事实上对方的名字却鲜为人知,甚至,连在人间的神社都不曾有。

      [荒。]

      奴良滑瓢心下念着自己打探来的名字,在他已知的神明中没有哪一位是叫做这个名字的。

      性子欢脱的妖怪总大将注视着面前青年那双深深吸引他的,胜过万千星辰的眼眸,一阵心思都被那股神秘感勾了过去。

      好奇。
      好奇。
      好奇。

      妖怪自我的性格让他们天生就对神秘和力量缺乏抵抗,奴良滑瓢觉得自己算是栽了。自从那天在喧嚣的人类街道到回头看了一眼,对上那俊美神明毫无波澜的视线,他的好奇心就全然被对方勾了起来,一天不探个究竟,一个属于妖怪躁动的心就平静不下来。

      而后,京都妖怪反常的大肆搜罗活人肝脏,深夜中身负重伤的,从未见过的刀剑付丧神,还有身份不明的强大神明殿下,以及从未见过的浑浊死气……一连串的事件接连行来,迷雾一般遮挡了众人的视线。

      再加上神明殿下对自己奇特的注意,让滑头鬼隐隐有种被卷入了一场滔天阴谋的错觉……不,也许并不是错觉。

      奴良滑瓢又从旁边盛着茶器的盘子中拿了一个新的瓷杯,为自己也倒了一杯烈酒。

      滑头鬼有满心的疑问想要得到答案,因此在得到神明殿下的消息后,他就立即兴致冲冲的拎起自己珍藏的一坛好酒,利用滑头鬼天生的优势悄悄的潜了进来。

      不料却撞见了对方处理一缕不详死气的场面。

      滑头鬼说到底也是个妖怪总大将,五百年来见识的东西也不算少,但说实话,那种程度,粘稠到如此程度的死气,他还是第一次见。

      ……

      荒觉得自己现在有些头疼。

      他想起了滑头鬼这种妖怪的特性,梦幻的妖怪,藏于虚幻和现实之间,天生就擅长隐藏自己的气息,而到了奴良滑瓢这种程度,在自己分神的时候隐藏自己的气息,自己没察觉到也不算奇怪。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滑头鬼竟然会在感受过他们之间力量的差距后,还敢独自一人凑在他的面前。

      他从来都没有打算和滑头鬼有什么正面的接触,更别说和这年岁不足他一半的小子喝酒。就像是千年前黑白晴明闹出的大事一样,他本来是打算和往常一般隐于幕后,只是偶尔指引命运中人前进的方向便好……

      而如今,荒挑眉看着滑头鬼的无赖似的笑容,又扫了一眼自己惨遭毒手的被替换成酒的茶杯,眉间也不由的皱起,心下叹了口气。

      原先就觉得这滑头鬼轻佻不羁,现在看来,倒是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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