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想和你在一起》溪渡河川

47、番外一

　　番外一（江言）

　　《阿狸·永远站》中有这样一句话：我们的一生会遇到过八百二十六万三千五百六十三人，会打招呼的是三万九千七百七十八人，会和三千六百一十九人熟悉，会和两百七十五人亲近。但最终，都会失散在人海。

　　江言第一次听到夏瞳的名字，是在初中。
　　大抵是初二的某个下午，因为换课的原因自己班和隔壁班最后一节课都是体育课，放学铃响起后他和秦洲等人还在操场上一起多打了一个多小时的篮球。
　　那时已入四月下旬，夕阳渐显时分，大家觉得差不多了，便浑身臭汗地上了楼，准备收拾收拾书包回家。
　　整栋楼已经没剩多少人了，楼道里很是安静。
　　几人刚到二楼拐角处，突然听到后面有人踩着“咔噔咔噔”的沉重步子声上来了。
　　几人闻声，略微向后望，便见有个女孩正提着一个红水桶风风火火地从他们身侧的阶梯大步踩了过去。水桶里是满满的一桶水，很重，她提着走得歪歪扭扭的，水不断从桶沿边飞溅而出，洒了一路，而她的裤脚上也被溅湿了一块。
　　同行中有个姓张的，是隔壁班的体育委员，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便忍不住朝那女孩背影喊：“夏瞳，我帮你拿吧。”
　　女孩闻言往后迅速地看了一眼，似乎是才发现身后是一群流着臭汗的男生，她扭头，淡淡地说：“不用了。”不过下一秒又突然回头看过来。
　　女孩哼道：“张宇，我现在有事，你等下不准再偷偷抽我的校服外套擦汗，你要是再敢这样……”
　　她的话戛然而止，但话尾处的威胁很是明显。威胁完这才放心回过头，又咔噔咔噔地跑远了。
　　这个年纪的男生最是喜欢看热闹。女孩刚一走，楼道间男生们瞬间爆发出一阵笑声。
　　张宇脸红极了，连忙解释道：“那是我同桌，我们平时都互损的，我没真擦，就是故意逗她，你们千万别瞎想啊！”
　　众人起哄：“扯吧你！”
　　其中有人嘲笑他道：“别的不说，你就说说你干嘛总是偷偷摸摸用人女孩子的衣服擦汗？”
　　“就是，你也不怕恶心死人女生啊？”
　　“我猜啊，莫不是你喜欢她吧？”
　　“就是就是！”
　　“哈哈，心虚了吧！”
　　“……”
　　几人七嘴八舌的，张宇觉得再扯他就要爆炸了：“是什么是啊，你们想太多了好吗？！”
　　众人：“哈～”一副不信的样子。
　　江言身侧的秦洲也凑了过去，对张宇说：“她就是夏瞳啊，原来这么可爱，不过张宇你也可以啊，和明明和小学霸坐一起，成绩还这么差。”
　　“你……”
　　一片乱糟糟的，江言忍不住皱了皱眉，不愿掺和进去，径自上楼了。秦洲看他走，连忙追了上来。
　　“怎么走得这么快？”
　　“有点吵。”
　　“也是。”秦洲点点头，“不过那女生啊，夏天的夏，瞳孔的瞳，多好听的名字……”秦洲摸了摸鼻子，又道，“其实，我已经听她的名字听了一年了。”
　　“怎么？”
　　“嗨！就那鹿繁茵，天天和我们说她，但谁也没见过啊。听说她这学期才刚转校进了隔壁班，期中考试的时候就把实验班那几位前五鼎立的格局打破了。”
　　江言点了下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卧槽，江言你是不是人啊，都不感叹一下的？”秦洲吃惊地问他。
　　江言不解：“我要感叹什么？”
　　秦洲说：“这么厉害又漂亮可爱的女孩子啊，就不会想和她认识吗？”
　　江言难得地回想了下，确实可爱，也挺漂亮，但这又与他有什么关系？
　　“别瞎想了。”
　　“什么叫瞎想啊？！这只是一个正常青春期男生的想法好吗？你想我要是能成为她的男朋友……”
　　“你不是喜欢鹿繁茵么。”江言陈述道。
　　“靠！你怎么知道？”秦洲跳脚，“等等，这不是一回事好吗？我有喜欢的人并不代表我不能欣赏下其他的可爱女生啊！我这属于一个正常青春期少年的想法……”
　　他没忍住嗤笑了一声，随即面无表情地朝秦洲吐出五个字：“你开心就行。”
　　经过隔壁班的时候，两人透过被风吹扬起的窗帘布，看见了夏瞳正踩在后黑板旁边的凳子上，静静地用白色粉笔写着板报字。
　　视线一闪而过，身侧的秦洲忍不住感叹了：“没想到她的字也写的这么好。”

　　那是他第一次知道这个世界上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尽管他当时没往心里去。

　　后来再次注意到她，是一个多月后某个炎热的下午，他恰好刚做完值日正在位置上收拾书包，听见门外女孩清脆的喊声，鬼使神差的，他抬眼看过去，只见一个圆圆小小的脑袋从门口探了进来。
　　女孩脸颊微红，她四下望过来的时候眼珠子在滴溜溜的转，眼神流转间透着几分俏皮。
　　下一刻女孩又退出去了。
　　他转过脸，心想秦洲这厮怎么还不来？
　　又等了会，他在座位上等得不耐烦了，准备下楼催催。不料出门的时候差点撞到人了，他迅捷地退后了两步。
　　一看，是那个女生。
　　好险，她这小身板要是被他撞到怕是会摔倒吧。
　　女孩惊慌地抬头。
　　那一瞬间他不由地突然记起她的名字，夏瞳。
　　人如其名——眼睛很清澈，看人的时候很乖巧。

　　再后来，他在楼道间看见有人和她告白。未觉其他，只是会有几分说不出的好笑，明明大家都是才十四五岁，她也只是个小姑娘，却被同龄人给盯上了。
　　但是想想，又觉得这样的事情发生在她的身上并不稀奇。少女怀春，这个年纪的少男也同样怀春，喜欢可爱漂亮的女生无可厚非，这般之下就会忍不住将心情告诉对方。
　　如果是自己呢？又会怎样？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一向是避免麻烦的人。可没有道理的，在因为夏瞳军训晕倒那次，他和秦洲被教官指派着送她的时候，并没有一丝不耐，甚至会因为医务室里的简陋而担心她睡太久着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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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觉得女孩子有些麻烦，就像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真真一样，无论是小时候还是长大了总是仗着身体差就会任性地要求太多，吵得他脑袋疼。
　　但他知道真真所剩之日不多，她只能用日分秒去反复丈量剩下生命的长度。这让他感觉人生是残酷的，等到真真在一刹那终于懂事成长，包容了十几年的如同妹妹一般的她却要不在了。
　　没想到女生们之间的友谊来的那么突如其然，仿佛片刻之间她们成了知己，一去医院，真真就会撵走他们，只留下夏瞳说话。
　　临去前她含笑着说：言言哥哥，你这个人太闷骚了，不要错过你喜欢的人啊。

　　喜欢的人吗？好感而已。

　　十六岁的江言历经了生离死别。他一向是个冷情冷性的人，温和只是一面枷锁，让他肩膀上的责任感大过于情感。且自幼的家教让他学会了不动声色地观察这个世界，他将自己剥离出来，这个时候他并不懂什么叫做喜欢。

　　十八岁的江言有了喜欢的人。他时常看着他的姑娘，心中却隐有担忧，因为彼时他尚不能知晓未来在何处，他想了很多，却唯独不想错过她。

　　二十二岁的江言为了心爱的姑娘，向着规划的将来不断拼搏着。夏瞳也是。他一直知道她是个很容易没有安全感的姑娘，但她为了他选择相信，愿意放下心中的担忧去赌一把。
　　生活是自己的，想得到什么，就要付出同等的努力。

　　未来还很长。他希望等到他们耄耋之年白发苍苍了，彼此还能在漫漫人海中牵紧对方的手，相持着，坚定地、继续一路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