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穿越计划》笑口常开

13、糟糠之妻不下堂（12）

　　好不容易挨到回家的时候，赵绣芝今日的心情糟糕透顶，一上马车就坐在角落里落下泪来。

　　潘氏随后也上了车，看着女儿哭，便坐在她身边，说道：“好了，哭什么哭。今日你也瞧见了，他家里妻妾成群，你就是想进门，哪儿有你的位置？”

　　赵绣芝一想到他身边的丑妻，几个姨娘，心里难受，使劲儿的绞着手帕，“那娘你说，女儿要怎么办？”

　　潘氏看着她，迟疑道：“不若就这么算了吧，你生得貌美，何愁嫁不出去，何必非要他葛宏不成？”

　　赵绣芝眼里泪光莹莹，“你又想把我嫁给谁？”

　　她娘潘氏，年轻时做了有钱人家的外室，赵绣芝是胎穿，小时候那几年也过过几年好日子，可谁知好景不长，没几年外室的事情被那家大娘子发现了，发了好大一通火气，她那便宜老爹，竟是个‘妻管严’，在那母老虎面前半个字都不曾说过。

　　即便替那家人生了一儿一女，然而对方并不愿意接纳他们，事发之后将他们扫地出门，他那便宜老爹只叫人送了几十两银子过来，就将他们打发了。

　　之后赵绣芝就跟着潘氏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潘氏是个并不善于经营的女人，加之以前被男人养着，过惯了好日子，那几十两银子没折腾两三年就花光了。随着赵绣芝年纪越长，她娘看她的眼神都不对劲儿了，赵绣芝生怕会被潘氏哪日卖掉。

　　哥哥赵进虽然没什么本事，但对自己这个妹妹是极疼爱的，潘氏对儿子也十分宠爱，赵绣芝为了不被潘氏放弃，花了许多功夫将赵进哄住，潘氏才没有在自己头上打什么坏主意。

　　然而世道艰难，家里生计都难以维持，外边兵荒马乱，今日这个称王，明日那个称王，弄得人心惶惶不安。恰逢一富户的独子要被拉去参军，她大哥赵进替别人参军，这是拿命做赌注，得了那家人十来两银子，赵进知晓母亲不事儿生产，不敢将银钱拿给潘氏，转而给了妹妹。

　　赵绣芝对这个哥哥啊，是发自心里尊敬，如果没有他，自己恐怕早就被潘氏卖了。

　　忆往昔，赵绣芝看潘氏的目光里都带着几分恨意，如果不是她娘当初心甘情愿做人外室，她又怎么摊上‘外室女’这样难听的名声？她和哥哥赵进，也不会跟着她颠沛流离，受尽苦楚！

　　看见女儿那嘲弄的眼神，潘氏也有了几分恼意，“你这妮子，娘还不是想让你过好日子！女人的大好年华就那么几年，你看你都十九了，眼见着翻年就二十岁了，你当你还是二八年华？”

　　说起来潘氏心里也来气，前些年她好心替女儿张罗，结果她不是嫌这个，就是嫌那个，弄得潘氏精疲力尽，说她几句，她转头就给儿子告状。偏自己这傻儿子十分偏疼妹妹，她说什么就是什么，白白错了大好年华。

　　这两三年里，潘氏是愁得吃不下，睡不着，儿子的年纪大了，好不容易捡了条命回来，叫他成家立业，继承香火，他倒好，成天呼朋引伴，也不着家，给他相看媳妇儿，是胖的不要，黑的不要，不漂亮的不要。

　　摊上这两个孩子，真真是让潘氏操碎了心，恨不得将俩孩子踹回肚子里去重新生过！

　　赵绣芝被母亲这么一说，眼泪又流下来，这万恶的旧社会，十八九岁的年纪没嫁人就是十恶不赦，她娘早就恨不得那把她打包给谁，甚至随便来个男人，只有有手有脚，不论高矮胖瘦，容貌如何，有人能娶她，在潘氏看来就该烧高香了！

　　赵绣芝以前看小说，人家不是穿成公主，就是大户人家的姑娘 ，再不济就是穿成了青楼里的花姑娘，人家也能搅合得风生水起，最后邂逅的男主角不是王孙就是世子侯爷。哪像她，顶着个‘外室女’ 的名头，什么王侯将相，她根本就没见过，就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哥儿，她也够不着，这让心高气傲，自视甚高的赵绣芝难以接受。

　　而今，她遇见过的品阶最高的男人，就是葛宏了。葛宏的样貌，不是花样美男型，也不是柔弱书生型，他俊朗，豪迈，虽然皮肤黑了点，但十分具有男子气概，看见他的第一眼，赵绣芝就被这个男人蛊惑了，这是她在这世上见到过的目前为止最让她心动的男人。

　　潘氏虽然忧心儿女婚事儿，但看着女儿哭，心里又不是个滋味儿，拍了拍她的手，“芝芝，娘也是为了你好，你看他葛宏，早就娶了妻，一屋子莺莺燕燕，寻常我还真没看出来，看他一脸正气，还当他和其他男人不一样，可你看，他院子里一屋子女人。芝芝啊，娘知道你喜欢他，可他这般，他不可能娶了你去，即便他愿意娶，他也不可能让你做他正头娘子！”

　　赵绣芝只是流泪，她到现在都不愿相信，葛宏会是个看重女色，贪图享受的男人。

　　——

　　秦蓁可不知道今日之行，叫赵绣芝伤心落泪。当然，她要是知道了，只会拍手叫好。

　　葛宏今日和赵进喝了不少就酒，怕再出现上次那样尴尬的事情，葛宏不准女人伺候，只叫小厮扶着他进屋休息。

　　一切风平浪静，婆婆周氏似乎就这么疯疯癫癫下去，行为举止如孩子一般，她不兴风作浪，秦蓁也愿意养着她，一应吃食住宿照顾得极妥帖，连葛宏都说她孝顺。

　　秦蓁近来十分忙碌，她答应桂姐替人做东西，这是要送去京城的物件，不论从用料，还是配色，花样上，秦蓁花了十二分的心思。忙着绣品的事情，秦蓁对家里的事情也不可能面面俱到，她想找个人帮帮忙。后院女人们共处一堂时，秦蓁提了提，管家这事情，历来就是烫手山芋，管好了，不会得一句夸，可倘若管不好，出了事情就得背黑锅。

　　别看大娘子一团和气，要容貌没容貌，可架不住老爷十分信任她，在后院这些女人中，现在可没人敢小觑她，就是当初最拔尖要强的冯姨娘，现在对上大娘子都恭恭敬敬，不敢再出幺蛾子。

　　叶姨娘现在在几个姨娘的争斗中处在下风，她年纪比其他几个都年长，容貌身段都要差一些，葛宏已有好些日子没在她房里去，瞧这情形，大娘子是个有计谋的。老爷虽也贪念女色，但他十分敬重大娘子，以后这院子里，就是女人再多，要让葛宏宠妾灭妻，似乎是不太可能了。

　　没了男人的恩宠，膝下又没有儿子，女儿往后说亲，婚姻大事她这做姨娘的没法插手，还得看夫人的脸色，叶姨娘如今歇了争宠的心思。现在大娘子抛下橄榄枝，其它几位姨娘心有顾忌，一个个的都还想在葛宏那儿拔得头筹，好生个儿子傍身。

　　不论别人想要做什么，叶姨娘立刻站出来，表示愿意替大娘子分担。秦蓁看着冯姨娘微微一笑，答应了。

　　这叶姨娘若当真是想替她分担，秦蓁往后自然不会亏待她，倘若是想借管家干些旁的什么事儿，可就别怪她心狠手辣了。

　　丢开了家务事，秦蓁也能把大部分精力放在绣品上。对女儿荷花，秦蓁也带在身边，见荷花对刺绣很喜欢，秦蓁很乐意倾囊相授。

　　荷花的日子过得十分充实，每日要跟着师傅上学，娘说女孩子虽不考科举，也要识得几个字，明白道理，荷花深以为然。现在她已经不自卑了，父亲后院姨娘再多，以后还会有更多的弟弟妹妹，可她娘亲是正妻，她是正经的嫡出小姐，嫡出就要有嫡出的气场，绝对不能露怯！

　　——

　　赵绣芝一个人想了许多，半个多月后，她叫哥哥请葛宏到家里来，赵绣芝说服不了自己放弃葛宏，她只要一个答案，倘若葛宏拒绝，她也就死心了，倘若葛宏哪怕有一点的动摇，她愿意为他披荆斩棘！

　　葛宏和赵进是有过性命之交的情谊，虽然赵进在公务上才能并不出重，葛宏还是愿意偏袒他。

　　到了赵家，葛宏喝了不少酒，两人说起以前的事情，免不了一阵感怀。

　　赵进跌跌撞撞的起身，说是去趟茅房，留下葛宏一人独饮。

　　赵绣芝穿着一身白色襦裙，腰间系着红色封腰，挂着香包玉珏，走动间环佩作响。

　　葛宏正在饮酒，冷不丁见黑暗中出现一白衣女子，葛宏也喝了不少酒，还以为碰见了女鬼，吓了个激灵，手里的酒杯都掉到地上。

　　赵绣芝过来，喊了一声“葛大哥。”

　　葛宏听见这声音，方才知道是赵进的妹妹，赵绣芝。

　　松了口气，葛宏问道：“你怎么来了？你大哥呢？”

　　赵绣芝摇了摇头，“我没见到大哥，娘让我过来瞧瞧你们。”

　　四周静悄悄的，加之天色已晚，独自面对着赵绣芝，葛宏有些不自在。

　　“天色不早了，我也该告辞了。就劳烦你跟你大哥说一声，我先走了。”葛宏说着起身就要走，这孤男寡女在一处，实在不方便。

　　赵绣芝见他要走，心里一慌，连忙伸出手去拉扯葛宏的衣服。

　　葛宏被她扯住了衣袖，转头疑惑地看她，“赵姑娘……”

　　他叫她赵姑娘！

　　赵绣芝心里十分酸楚，不过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她是个穿越来的现代人，不是扭扭捏捏的本土女人。赵绣芝深吸口气，看着葛宏道：“葛大哥，我喜欢你，我……”

　　葛宏被她这话吓得酒醒了大半，连忙拉扯回自己的衣袖，往后退了一大步，“赵姑娘，你莫不是也吃醉了酒。”

　　见他刻意拉开两人的距离，赵绣芝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滴落下来，她倔强地仰起头看着他，“我没有吃醉酒，葛大哥，我从第一眼看见你，我就喜欢你了。”

　　葛宏一阵心慌意乱，他道：“赵姑娘，你切莫再说这样的话了，我不是你的良人。”

　　葛宏说着仰起头朝外面看，暗道这赵进怎么还不回来，他妹子在这儿胡言乱语，要是被人听见传扬出去，还怎么做人？

　　“我还有事儿，我先走了。”

　　说着急不可耐的就要回去。

　　赵绣芝几步上前抱着他的腰，“葛大哥，我是真的心悦你。我知道你娶了妻，还有孩子，我也想说服我自己，可我做不到，我做不到……”

　　葛宏觉得这背后就是烫手山芋，赵姑娘是赵进的妹妹，赵进跟他是过命的兄弟，要是赵进过来看见这样，他还怎么和赵进作兄弟了？

　　葛宏想把她的手抓开，可又不敢去碰，嘴里只好说道：“赵姑娘，你先放开我行不？你这样对你名声不好。”

　　“葛大哥，我知道，我这样会让你困惑，让你为难，可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我就是喜欢你，我第一次见着你，你坐在马背上上，穿着铠甲，手握一杆红缨枪，英姿飒爽，意气风发……”

　　葛宏觉得自己后背心的衣服都湿了，他虽然被迫听着，但赵姑娘这般直白的剖析着自己女儿家的心事儿，要说内心没有丁点感动，那也是不可能的。

　　赵绣芝所述完自己的相思，松开了手，她摸了摸眼角的泪，红着眼睛看他，“我把你刻在我心里，家里给我说亲，我总不自觉的拿别人和你比。我甚至在梦里梦见自己穿着嫁衣嫁给了你，可梦醒时分，那不过是一场梦。”

　　赵进这妹妹，葛宏见过几次，是个生得十分漂亮的姑娘。不过因着是赵进的妹妹，葛宏也当是自己妹妹那般看，倒也没起什么旁的心思。可现在，这姑娘俏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哭红了一双眼睛，明明白白的告诉他，她钦慕他。

　　葛宏整颗心都是酸酸涩涩的，他连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也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倘若她不是赵进的妹妹，是旁的什么女人，葛宏纳进门去也不会觉得什么。

　　可这个，绝对不行！

　　葛宏喘了口粗气，说道：“赵姑娘，我们真的不成。”

　　“为什么？就因为我哥哥是赵进？我哥是我哥，我是我！我只是喜欢你，这是我的事情，谁也管不了！”赵绣芝吸了吸鼻子，“我只问你一句，你喜欢我吗？”

　　葛宏当下不知该作何回答，今夜发生的事情，实在超出他的想象。葛宏目光往后瞧去，喊道：“赵进兄弟……”

　　赵绣芝扭头回去看，葛宏赶紧跑路，等赵绣芝发现自己被骗了，她气得直跺脚，看着落荒而逃的葛宏，朝着他喊道：“我喜欢你！我不逼你，但我不会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