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行九世》齐氏孙泉

25、第25章

　　那乞丐看着有只傻鸟看着他不动，微愣，随即笑颜逐开伸手一把抓住：“有鸟肉吃了！”

　　虞何当即炸毛，扑腾着膀子喊着：“放手！放手！”

　　街上行人侧目，一乞丐扯着能说话的八哥，确实够人瞧的。

　　一瞧鸟会说话，着实吓了那乞丐一跳。手一松，虞何得了自由，当即飞过去膀子拍了那乞丐两下，头也不回的飞走了。

　　那乞丐眼瞧着到嘴的肉飞了，可惜的拍拍大腿。又回去继续看他的破书。

　　虞何飞了好远才落在树上，抖抖身上被抓乱的毛，只觉得是那男人坏他。

　　颜回找了虞何两圈，愣是没瞧见鸟。身在京城忌惮镇守神仙不敢大声喧哗，只得不停张望那空中飞过的鸟儿，但愿能找到虞何。

　　虞何缕顺了毛，这才想起被他遗忘的兔子，在空中飞得高瞧得远，很快找到了颜回。

　　落在颜回肩上，颜回不敢当街问虞何去哪儿了。便去寻了家客栈住进去。京城价格高，好在二人一路过来，靠着卖艺攒了些银子，暂时够用。二人虽是妖，但一不偷二不抢，想吃什么用什么，直接跟虞何耍一圈。虞何装作学舌的普通八哥，随便说两句话都能得不少赏钱。

　　等进了客栈，颜回才问道：“你去哪儿了？一进京城就没瞧见你的影子。”

　　虞何想了想，到底是伴了十多年的伴儿，便将经过都说了。

　　听了前后，颜回面带惊愕道：“难怪你命那么好，才刚出生就成精了。莫不是哪位天神下凡渡劫？”

　　“我又怎知？那人只说要我救那要饭的，我好心过去，那混蛋竟要吃我。若非我跑回来，眼下都炖成汤了。”

　　“若你真是天神下凡，炖成汤反而是好事。这身躯一死，你元神归位就变回去了。”说完这话，颜回仔细想了想，“换句话说，你要做的就是保护那个人？”

　　“那人让我陪他护他，到什么程度我不清楚。”虞何道。
　　“那好办了，只需到他身边一直陪着就是了。左右他是要饭的，肯定是无亲无故。咱们待在身边不过是多张嘴。人的寿命短短几十载，只等着他阳寿尽了，你就能回天了。”颜回道。

　　“说的轻巧。他可是要炖了我的主。说来也是，饿惯了肚子的乞丐，瞧见了肉哪有放过的道理？”

　　颜回知道虞何还在生气，劝道：“他是不识你才会这样，以后咱们仨过日子，有你我帮衬，自不会饿着他。你既然是为了他下界的，眼下就不能一时任凭喜好来选。左右凡人寿命短，你长了翅膀，注意些没人抓得着。”

　　颜回劝的起劲，虞何反问：“听你劝的这般，可是你心有所想了？”

　　颜回也未掩饰，道：“我想成仙。”

　　这是他几百年努力而未成的事，他不断做善事，攒功德，却总逃不过老天捉弄。没有妖天生作恶，这天下间不知多少小妖为了正果苦苦修炼而不得终。

　　虞何鸟头一歪，等他下文。

　　“我想成仙。我想去仙界看看。说实话，听说你是神仙，我很高兴。因为我觉得我更近一步了。你下凡，肯定带着一番因果。我若帮你，便会有大造化。我总说老天善待你，所以你好运。现在我收回那句话。最幸运的是我，因为我能遇见你。这是我最大的机遇。”

　　颜回声音带着激动，二人在一块生活了二十年，虞何太清楚他此时的激动了。

　　倒是没觉得被利用了。颜回不过是为了自己的目标努力着。

　　颜回抑制不住激动，忙跟虞何问了那乞丐所在，屁颠屁颠的出了客栈去找。

　　那乞丐此时还在念书，不过换了个阴凉的地方。旁边破碗里头零星几枚铜板瞧着怪可怜的。

　　颜回远远瞧见，跟虞何确定了，这才走过去，到了近前不知道该说什么，勉强憋出来一句：“饿了吧，我带你吃东西去？”

　　那乞丐人瘦弱，一双眸子却还明亮，抬眼瞧见这么个小爷正瞅着他，正觉奇怪，又瞧见虞何拍着膀子飞过来，顿时退后了些，忙道：“我不知这是有主之物，实在无意冒犯。”

　　虞何瞧他怂着，心情好些，开口便道：“笨蛋！笨蛋！”

　　被鸟骂了，那乞丐眸中有些怒气，却没发作，只是小心瞧着颜回。这么大的孩子正是不怕事大的年纪。若是真的气急了，就是当街打人都不会有人拦着。

　　哪成想颜回嘿嘿一乐：“我没有恶意，只是瞧着你顺眼。瞧你身无一物，我还图你什么不成？跟我走吧。”

　　乞丐一脸忌惮的看着他，蜷缩了些：“我自己挺好。”

　　颜回又道：“跟我走，你想要啥我就给你啥。如何？吃的穿的，小爷我有的是。”

　　颜回穿着不错了，虽不像大富大贵之人，但绝对是个吃穿不愁的模样。乞丐想了想，把那讨饭的碗抱进了怀里：“我不饿。”

　　虞何瞧他一手抱着破碗，一手抓着破书，灵光一闪：“你要书给你。”

　　那乞丐身子一顿，抬头跟虞何对视了一眼。之前只觉得虞何是只学舌的八哥，虽少见，但富贵人家常寻来把玩，并不罕见。可这能说出自己意思的八哥，便不再是学舌的了。

　　乞丐盯着虞何看了会儿，小心翼翼的点点头。

　　乞丐低身要收拾铺盖，颜回用两根手指拎着他破烂的肩膀衣服扯着他离开。颜回是妖，力气自然是乞丐比不了的。勉强端着那讨饭的碗和破纸钉成的书。

　　客栈内的伙计眼瞧着刚住进的爷带个要饭的回来，连忙迎上去问：“这是怎的了爷？”

　　若平时乞丐靠近，肯定是要赶的，可这客人带过来的乞丐就不好说什么了。乞丐脏臭，放在店里影响生意，这伙计瞧此场景，怪为难的。

　　颜回几百年的道行，自是聪明。开口便道：“这是小爷失散多年的亲戚，早年间老家遭难闯出来寻出路失散了，今儿街上忽然遇到甚是唏嘘。本事同根生，又岂能看着亲戚遭难。你且备上洗澡水和换洗衣物，再备些吃喝。银子少不了你的。”

　　伙计这才放心些，忙迎着两人一鸟上楼。

　　乞丐不知多久没洗澡了，身上脏臭的熏人，颜回将他扔进去，嘴里还嘟囔着：“瞧你勉强不是个丑的，怎连个澡也懒得洗？城周有护城河，洗澡又不花银子。”

　　乞丐被温暖的水温包围着，享受的眯起眼睛，还不忘说一句：“乞丐哪有不脏臭的，若是干干净净体面的站在那里，谁还愿意给我铜板？”

　　倒是有理。颜回又问：“那你好胳膊好腿的为何沿街乞讨？看你是个读书人，不出力气，给人代写书信也能糊口，何必干这伸手讨饭的买卖。”

　　乞丐没回话，撩起水开始专心洗澡。

　　虞何落在浴桶旁，歪着头看着他。感受到虞何的目光，乞丐不太自在，清水洗去脸上污泥，这才露出原本俊俏的脸。许是长期流落街头，乞丐皮肤有些发黑，不过这并不影响他的面相。

　　常人家里好看的少，乞丐出身的更是歪瓜裂枣成群。好皮相是好东西养出来的。只有那些胎里头娘吃的便好的，生出来用上好的吃食养着的，才能有正经肤若凝脂的皮肤，和五官周正的脸。

　　话本里头常常写书生路过小村遇到个姑娘美若天仙成就一番姻缘，事实上，这是万中无一的。

　　“你会说人话？”乞丐问虞何。

　　虞何没理会他，乞丐又道：“我听你口吐人言，你很不一样。”

　　虞何开口便道：“笨蛋，笨蛋！”

　　乞丐有些恼怒，却未说话。虞何还记恨着他要吃自己，所以并不配合，等乞丐洗完澡，洗澡水黑不见底。颜回看不下去，又吩咐伙计倒了水重新灌了一浴桶的清水，让乞丐洗了二遍，还用上了胰子，满屋飘着胰子香气，浴桶里头飘着白色泡沫。颜回总算舒坦了，这才叫来了一桌好菜一块吃饭。

　　乞丐瘦弱的厉害，没吃过几顿饱饭。面对满桌子的佳肴一顿狼吞虎咽。可到底是饿时间长了的，没那么大的胃口，一碗饭下肚，桌子上的菜还剩好多。

　　颜回是兔子，不吃肉，虞何倒是个吃肉的，可在他眼里虫子才是佳肴。桌上唯一的荤腥被乞丐吃了大半，等都吃饱了，面对面坐着颇尴尬。

　　“是不是有些浪费。”颜回尴尬道。

　　乞丐打了个饱嗝，摸摸肚子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虞何拍拍翅膀：“笨蛋，笨蛋，笨蛋。”

　　乞丐觉得自己还能吃下一直烤八哥。

　　“那么现在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叫我来了吗？天快黑了，我要去占睡觉的墙角了。”一个能遮风避雨的墙角仿佛一个舒适的屋子。经过一天的乞讨，有个能安然入睡的地方无异于一天最大的安慰。

　　虞何忽然道：“我要帮你。”

　　半晌虞何总算说了句人话。乞丐目视虞何，正色了些，道：“帮我什么？”他开始就觉得虞何不平凡，这也是他过来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