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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亲爱的,别着急:我没有,不信你 ...

  •   我本以为在第一学年就有幸得到像阿斯托拉·穆迪先生这样伟大的人的指导,能让大家的黑魔法防御课学得更扎实些,可从没想到他的授课风格如此古怪。从第一节课上师生挨个互相交换了自我介绍开始,他的课就再没正常过。比起理论他更偏向于实践,而且是深刻践行书本要求的那种。

      当讲到美洲火蜥蜴的火毒时,他当着全班的面用小刀活生生给一只活体火蜥蜴开膛破肚,掏出它的炎袋,用血淋淋的白手套抓着,在我们每个人眼前晃过,活物凄厉的惨叫和临终前奋力从口中吐出的黑烟,让我一想起来便不寒而栗。

      十二月初开始,我们正式接触毒咒。穆迪教授先教会我们如何施展防护咒,接着,转向我们:“好了,现在两人一组,和你的同桌相互试试看。”

      全场哗然。

      有胆子大的颤颤巍巍地举手提问:“教授,您想让我们怎么试防御咒语呢?”

      “那还用问,当然是防御毒咒了!不然我要你们两个人一组干嘛?赶紧,两个人一组起立到这边来排队站好,从一个人先开始。”

      “您要我们攻击自己的同学?!”这下我坐不住了,失声质问。

      他那只可怕的魔眼转了一百八十度,看向我,扯开嘴角:“我更倾向于‘练习’这个词。如果你们不忍心向自己的朋友下手,相信我,你的敌人总会的,而生疏于防守的人会被敌人全部干掉,全都因为,你们曾经自认为的好意。又或者,你们想在我的课堂上违抗我,不想学到实用的东西……”

      他顿了顿,脖子以一种诡异的角度仄歪了一下,然后,他阴涔涔地笑了。

      “对于不听话的,品行恶劣,还有管教不能的学生,我有的是办法对付他。变个形啊,变小变丑啊,锁腿咒啊……”

      我明显看到坐在我和埃莉诺前排的两个斯莱特林打了个哆嗦。这让我想起上周穆迪教授对德拉科所做的事,这也间接地影响了我,让我的头发承受了点不该承受的疼痛,现在想起来都头皮疼。而显然围观教授虐待小动物现场的斯莱特林们也对此记忆犹新。尽管我挺生气德拉科那种趾高气扬全然不感恩的态度,但我并不后悔从魔爪中救下他。

      对学生下手好像是这位精神二十四小时处于紧张状态的可怜老教授的嗜好,他已经不满足于对一只可怜的,悄悄爬进教室的小蜘蛛念出了“火烤热辣辣”——我们当堂课重点教学的咒语之一,非要看我们对着同伴使出来才开心。

      教授的命令不得不从,课堂上按照座位两人一组,大家纷纷挪开桌椅,在宽敞的教室空间内练开来了。

      我的的搭档一如既往是我的室友兼闺蜜埃莉诺,我让她先对我施咒,她对于我的谦让,动作上更添犹豫,我只好不断安慰她,这只是练习,我们要相信彼此,以及庞弗雷夫人的医术——我是说以防万一。

      “火烤热辣辣!”话音未落,我便已经迅速施展开防御的屏障,强有力的银白色光辉自魔杖尖端喷涌而出,带着如同烟火般滋滋飞溅的银色的火星子,将我的周身铜墙铁壁一般护得严实。我见过其他同学施展的屏障,那是如烟似雾的淡色隔膜,而非我周身严丝合缝的立方体状密闭空间,还是看起来就等级很高,完全不简单的那种。

      效果和看客心中预想得一样好,流星般冒出的毒咒的艳丽火光在接触到屏障的瞬间便以更快的速度反弹回去,转向,流星长长的尾巴拖拽着银线,自我银色的立方体屏障发散开来,就像千百只不依不饶的魔爪,缠绕着被反弹回去的咒语,直逼施咒者本人。

      我惊呆了,在场大多数人都沉浸在各自的练习中没反应过来,没人施以援手,我只能眼睁睁看着埃莉诺淡金色的瞳孔收缩成细微的一个小点,映照出强光,又阖上眼帘,在与墙壁亲密接触所发出的撞击声中应声倒地。大大小小的脓疮冲破她白皙幼滑的肌肤,变得红肿、巨大,脸上,脖子上,手上,因撞击而擦破皮的部分还流出了泛黄的脓污。

      “不!埃莉,埃莉,醒醒!你怎么样了?”

      我惊诧地捂住嘴,冲到她身边,抱住她,急切呼唤着她的名字,然而始终没有回应。她双眼紧闭,眉头微蹙,仿佛在昏迷中仍然经历痛苦。

      “都给我闪开!”穆迪教授厉声喝止围观学生们的窃窃私语,一瘸一拐地走到我们身边,用他那枯槁的手一把将我拽到边上,拽倒在一旁,“布兰斯通怎么了?为什么她没有意识?”

      “我不知道……我们就是正常在练习,她朝我施咒,但咒语被反弹回去了。”

      穆迪教授闻言有些震惊,他低头看了看埃莉诺,又看了看我,神色恢复如常:“防御的咒语确实有一定的几率可以将恶咒反弹给施咒者本人,跟咒语本身的强度以及你魔力的强弱等等都有关系,这很正常。”

      “不,这不正常,她晕过去了。我们应该找庞弗雷夫人。”

      “哦是啊没错,这不正常!”

      穆迪教授高声盖过我焦虑的碎碎念,点了点头,魔眼跟随着脖子诡异的转动角度也转了转,当目光定格在我身上时,那只眼还上下颤了颤,吓得我的心也上下颤了颤。

      他盯着我,恶狠狠地质问道:“小姑娘,我问你,你确实除了防御之外什么也没做,是吗?”

      我不由得张大了嘴。他这是什么意思,怀疑我?

      “回答我。”

      在我怔愣的时刻,他又出声道。

      “没有,教授!”我也有些急了,语气也没有平时那么尊敬和温和,“我不会借机对朋友下手,如果一定要选我希望受伤那个是我,所以我让她先攻击!请你相信我。”

      他眯起那只完好的眼,魔眼仍然毫无任何情绪波澜地盯着我。

      “不,我没有不相信你,小姑娘,我只是问问。好了,你快和同学把布兰斯通小姐送到庞弗雷夫人那儿治疗吧,应该没什么大碍,不过估计今天她是上不了课了。顺便一并帮她把假请了吧。”他冲我扯开嘴角,笑容沧桑又蕴藏着我理解不了的余味。

      吩咐过后,他将大半身体的重量都靠在拐杖上艰难起身,拖动着假腿,唉声叹气,一步一嘟囔地,踉跄回讲台。他从海草般的头帘缝隙中窥视全局,翻开手中的课本,不耐烦地敲了敲桌:“该离开的人赶紧走,该干正事的人继续!继续,听见没!这死不了人的!”

      我和迪莉娅,安吉拉,安娜斯黛西亚四位室友,还有两个赫奇帕奇的男生一起将昏迷的埃莉诺送去调养,好在穆迪教授外表看上去疯癫,心里确实有点数,和他说得一模一样,人,下午脓疮和疤痕褪了就会醒,最多休息两天就能痊愈。我在那儿一直守到这节课下课,不得不回去拿书,去礼堂吃午餐,这才带着歉疚依依不舍地离开。

      下午除了斯内普教授的课我不敢请假,我又跟宾斯教授和麦格教授请了假,对于后者,我顺带连明天要上的变形咒课也请了假。陪床埃莉诺到晚上六点多,果不其然她苏醒了,我们寝室的女孩子都很高兴,直到宵禁都在陪着她在落地窗前看星星。晚上的星星很美。

      我们是完全不懂星象学的外行,自然看不出同一天夜间特里劳妮教授所看到的东西。第二天早上第一节就是她的占卜学,被很多学生诟病为“霍格沃兹混饭吃的第一模范”的奇怪教授,和这门完全颠覆我十二年根深蒂固的自然科学观念的玄学课程,组合起来让我实在无法相信她所说的每一个字。包括她紧张兮兮地来回摩挲着水晶球,瞪圆了三分之二全是眼白的金鱼眼睛,用气音颤巍巍地说,昨夜她夜观星象,看到死亡在城堡上空徘徊不散。是的,我和同学们相视一笑,满是无奈。

      你是教授,那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你们笑什么?这么大的事你们居然能笑得出来?”她环顾四周,神色慌张而痛心,双手与沾满香薰灰烬的衣裙相纠缠,“你们不相信我是吗?告诉你们,一年级生们,小瞧占卜的神奇魔力是会吃苦头的。其实上天已经在冥冥之中为即将到来的灾祸谱写序曲了,难道你们没发现吗?你们……你们都没有感受到最近在身边总是发生一些让你们感到力不从心、或者悲从中来的事件吗?”

      我的笑渐渐僵在脸上,转为一种迟疑不定的神色。好吧,这真的太好联想了,我虽然脾气好也很少记仇,但不代表我忘了德拉科是怎么扯我头发的。头发的怨念可是很强大的。但我相信这只是巧合或者少数现象,毕竟我有时候和其他人相比,运气确实不太好些。

      “……你们最近经常感觉到自己或者周遭人的身体健康受到威胁,那都是因为邪气的入侵,来自另外一股我们无法掌控的力量!我看见了!我都看见了!你——”

      她忽然转向我,突如其来的大幅度转身吓了我一跳,好在她不是冲着我来的,她手指指向的是我身边的空位,原本那里一直都坐着的是埃莉诺。

      “你身旁这个人,本不该受伤。这一切都是死神的魔力在蠢蠢欲动……怎么?不信?来吧,拿起你的水晶球,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我能说我什么也看不到吗?我只看到了一团雾。

      “我……我看到了……很多磨难,但人生就是有苦有甜的对吧?所以经历困苦之后将会迎来转机,”我开始一边有样学样地对照着解密档案上的注释信口胡编,一边观察着特里劳妮教授的神情,心里暗暗觉得她的前因后果实在牵强得很,逻辑证明漏洞百出,埃莉诺因病请假的事早在刚进教室的时候我就告知她了,我完全有理由相信现在所说的关于埃莉诺本不该受伤什么的占卜预测,只是基于事实无法印证的合理想象。

      那我也对我自己的所见所感合理想象,不为过吧?

      我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且因为一直没被打断,壮着胆子继续磕磕巴巴地编下去,直到特里劳妮教授拍拍手,微微抬高声音示意我可以停止了。

      她点点头,朝我伸出手,要过我的那枚水晶球。

      “水晶球上说得没错,你这么能说会道,确实应该当一名老师。但作为老师,可不能教给学生自己都一知半解的东西,来吧,你过来,凑近点,好好瞧,这是经线,这是纬线……”

      我硬着头皮,在同学们的偷笑声中起身凑近她,跟她近距离学着如何认真观测一枚预知用的水晶球。哪知她没说两句,双手一抖,水晶球落地摔得粉碎,那抹被囚于晶莹中的白雾破壳而出,真的如现实中的雾气一样升腾着,暗涌着。我这才惊讶地意识到原来我所看到的迷雾并不是一种假象,也不是水晶球上的魔咒所自带的低劣戏法,它是可以单独存在的,它具有魔力——我能感知到这一点,虽然我不清楚它到底是什么原理。

      特里劳妮教授知道,对于占卜她几乎知晓一切,也不知道她是想到了什么如此出神竟然失手打破球体,她整个人都剧烈抽出起来,深色的瞳毫无焦距,唯有映出迷蒙白雾的时候,才微微有了些生气,使她看上去不像是个出了故障的木偶,而始终还是个人。

      她自始至终没有看我一眼,尽管她干瘦的手死死地抓住了我的双肩,尽管她的头早已僵硬地转向了我,她的眼仍然是一副越过我的肩头看向远方的状态,我顾不了那么多了,我也没办法关心她的状况,因为这种禁锢相当难受。而她开口时,往日的声线不见踪影,雨打纱窗似的,沙哑的气音蜿蜒而来:

      “你——你——好强大的力量,这股魔力会赠与你所有人都不配得到的未来,从没人见过的未来,尽管你并不愿意,但它从你还未出生时就属于你,谢丽尔·温迪·达灵,达灵家最后一个符合他心意的女孩……但是!”

      她忽然拔高的凄厉音调吓坏我了,我差点跌坐在地,幸好,她一直抓着我的肩膀不放,也算支撑着我。

      “但是……任何事情都伴随着代价,从你真正接受那股力量的那一天,从你见到秩序者真容的那一天开始,你这一生所做的所有决定,最终都会让你后悔,”仿佛溺水的旅人,拼命浮出水面,教授大口喘息着,因无形的痛苦而面部扭曲,她也终于松开了我的肩膀,双手转而用力掐住她自己的脖颈,挣扎着摇头,喃喃自语,“我一定要说给她听,她是我的学生……”

      “噢谁准你这样做的!你不觉得你的话太多了吗?”可猛然间,她的音色又变了,双手的力道又紧了几分,我清楚地看到她额前凸起的青筋和涨红的面颊,而那双凸起的、炯炯有神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我,令我不寒而栗。

      “可是,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秩序者已经知道你在做什么了,那个人了解这件事也只是时间问题,如果不闭嘴下一个死的就会是你。你不想死——对吧?”

      “……”

      特里劳妮教授人格分裂似的自言自语仍在继续,她的模样简直就像着了魔。

      这吓到我了,我真的被她接二连三的惊吓吓得魂不守舍,双腿发软。脱离她的禁锢后,我撞开占卜教室的门,一路飞奔下楼,跑到教学楼外面呼吸新鲜空气,以平复我激烈的心跳和呼吸频率,就好像刚刚几近窒息的人是我自己。

      我觉得自己从今以后都无法再上占卜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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