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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   是的,他想起来了,为什么他会打从心底排斥五皇子,往后对此人视若无睹皆是因为今日所见。
      苏和自出生起便被父亲母亲捧在掌心疼爱,连大声呵斥一句都不曾更别说打骂。贪玩好动的他甩开丫头在园子里四处乱钻,偶有下人经过,见他穿着不俗行过礼便退走开。
      初时尚且有趣,累了后却发现找不到回去的路,远远听到有声音,欣喜地跑过来只见一个个子矮小的男孩将比他高的按在地上狠狠地打,小脸凶狠狰狞像是要吃人一般。
      他认出来了,打人的是五皇子,而被打的鼻青脸肿的是母亲才被封为皇贵妃的四皇子,一旁的太监费了好大的劲才将人拉开,哭丧着脸求四皇子饶命,五皇子站在一边冷笑不已。
      四皇子的母亲是镇国大将军魏武道的爱女,手握天下兵马,就连皇上对这位老丈人都礼让三分,一个无所依靠的落魄皇子将要面临的是什么自不必问。

      很快皇贵妃带着侍从匆匆赶来,抱着儿子直哭,问询赶来的皇上看到的是美人泪眼婆娑,两个儿子,一个倔强不低头,一个嚎的快喘不过气来。
      皇帝最终还是训斥了五皇子一番,领他闭门思过数月,连五皇子的生母也以教养不善为由受了牵连。
      他知道那时的自己,被吓坏了。

      转眼间,他到了一处冷清的宫殿,不见宫女太监,一阵风吹来,烛火摇曳,投在窗户上的影子也跟着晃了晃。
      苏和往前走了几步,面容憔悴的女子满脸恐惧,指着低头站在那里的五皇子痛斥:“四皇子何等尊贵,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怎么能打他?你是不是生怕我活的太长,要把我害死才甘心?若是早知如此,我当初何故要留你?让你被人害了性命也好,省得我跟着提心吊胆。皇贵妃若是明儿来找你我的麻烦,这本就难熬的日子还如何过得下去?”
      苏和见五皇子依旧是那副平静的神情,为何不开口辩解?分明是四皇子先欺负他的,看不见的地方全是淤青,为何不说自己的委屈?
      女子训话了半天,摆摆手将五皇子撵了出来,没有一句话问及儿子是否吃亏。
      苏和看到那个年纪不大的人一夜未眠,定定地望着一处发呆,可他觉得有什么变了。

      皇贵妃自然不会放低身份来这个与冷宫毗邻的地方找晦气,得宠之人的身边自然少不了想要帮着分忧解难来讨好的狗腿子,不管受到怎样的刁难和恶言,五皇子都不为所动,比起为此而郁结卧病的母亲,他好似不像个孩子。
      苏和突然明白,在这样的环境中如何能没心没肺?也不怪五皇子总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若不是这般亲近过,他也不知道原来这个人也能笑得如此温柔。
      原来对一个人改观也不过是片刻之间的事情,那些苦衷,让人为之动容。

      青檀也不知道自家主子是怎么了,这几天变得心事重重,他这个身边人却什么都看不懂。
      不过三天老爷便打发了人来催,道是主子的外祖母——陈家老夫人病重,这次十分不好,怕是……
      苏和不敢多逗留,急急忙忙地往回赶。
      陈老夫人对他们这些小辈甚是疼爱,苏和虽与舅舅家的几个兄弟不对付,往往看在外祖母的面子上也愿意粉饰太平。母亲身子本来不好,这会儿只怕担忧心焦,但愿外祖母平安康健。
      对萧詹难得的同情此时被粉刷干净,苏和忍不住埋怨,若不是那人,自己也不会躲到这么远的地方来。

      而此时相府内,众位皇子也早已听闻,趁着还未开课借机献殷勤,但凡有夺位之心的皇子无不知晓若能拉拢到苏相这事便成了一半。
      苏相在朝堂多年岂会不知这些人的意图,只是道过谢并未多言,反倒是五皇子来送书问了一句,苏相这才开了话匣子:“蒙圣上恩宠,太医院的廖太医已经看过了,病情稍有缓和,往后之事也只能听天由命。老人家对谨之甚是疼爱,那孩子最和老夫人亲,心里只怕难受。”
      萧詹垂着头,好半天之后说道:“我虽久居宫中却也听说老夫人最是善良之人,老天定会庇佑老人家。等不怕相爷笑话,皇宫规矩多,即便是至亲之间也不能如寻常人家,对此倒是羡慕,可惜……”
      苏相在心里叹了口气,皇上皇子诸多,偏爱的也不少,唯独对这位皇子看不入眼,却不知只有这位最像他。年纪虽小已这般沉得住气,若无争帝之心尚可,要是有,潜龙难压头,只怕百年前的那场兄弟相残会再一次上演。
      帝王以仁义征天下,但却不能忽视他身上的杀戮之气,沉的越深的人越重,所以只能安抚,无奈皇上听不进去劝。如今又有些居心叵测之人重提立太子之事,说什么固根本,心里打的什么如意算盘真当他不知?
      “谨之顽劣,胡作非为惯了,我与他母亲就这么一个儿子平日也疼着,这几日他不在家,我才觉得将他纵容的过了头。他与五皇子年岁相近,兴许皇子的话他听的进去。”

      萧詹蓦地睁大眼,他不敢置信地看着苏相,回过神来敛去那抹惊讶,笑道:“能帮老师分忧是萧詹的荣幸,老师放心,萧詹将谨之当兄弟,自盼着他好。”
      萧詹不敢多想,更不敢自作多情到苏相将来会站在自己这边,但这种前世盼都盼不来的好运让他欣喜又惊讶。
      这一世帝位与他来说不过是唾手可得之物,自然比不得苏和重要。其实他心里也没底,就算两人共处一夜算不算的亲近了连他自己都不知。但是哪儿能想到苏相居然给了自己亲近心上人的机会,他保证将来会给苏家世代恩宠。

      苏和连家都没回直接去了陈府,舅舅如今在户部任侍郎,成绩平平却怪父亲不提携,对苏夫人也多埋怨,见到这个纨绔子更是不屑,却也不得不客气道:“谨之风尘仆仆这是去何处玩耍了?外祖母虽然沾着个外字,到底也是真心疼爱你,病得这般重才能见你一面,可真是命苦。”
      以往苏和对舅舅一家子的指桑骂槐半分不忍,当下便要全数还回去,但是今儿他却觉得这种时时刻刻找别人麻烦的人分外厌恶,即便是亲戚又如何?懒得多费唇舌,匆匆去了外祖母住的落花苑。
      下人迎他进去,看到消瘦了一圈的老人,还有坐在一侧红着眼眶的母亲,他的心像被什么给敲了下一阵闷疼,走过去道:“外祖母可好些了吗?”

      陈老夫人见到外孙也很高兴,脸上是挡不住地笑:“看到你就好了,你母亲就爱大惊小怪,害你急急忙忙。听说你现在陪着皇子们读书,这是好事,你可得上点心。”
      苏和笑了笑,说道:“皇子们学的是造福天下万民的学问,孙儿胸无大志,只愿长伴您老身边孝顺、”
      老夫人被他逗笑了,看了眼女儿,还是说道:“谨之,外祖母有个事儿想同你说说。”
      苏和坐下来,认真地点头:“您说,孙儿听着呢。”
      陈老夫人有点尴尬,但还是抿着嘴说出来:“你表哥和表弟也正是读书的时候,这两天夫子家中有事,两人玩的快不着边了,你能不能和你爹说说,让他们也跟着学两天,待夫子回来再让他们回来。”
      一旁的苏夫人边咳嗽边说:“娘,这事您不用想,让谨之陪着皇子是皇上的意思,相公是尽臣子本分,怎么好擅自……弟弟若是把心思放在正事上也不会多年不得提拔。您也跟着糊涂吗?与皇子结交做什么?除了结党营私,我想不出还有什么意图,陈家自太祖皇帝起忠心耿耿,一心为君为民,何曾有过这等念头?难道您要眼睁睁地看着多年基业毁于一旦吗?”

      苏和替母亲顺了顺气,叹了口气,说道:“外祖母,事已至此有些话孙儿不得不说。都道人敬我三分我必加倍奉还,表哥表弟对我如何我便如何待他们,您也别说什么兄弟相互照拂的话,人都不是傻子,没几个人愿意以德报怨,真让这些人得了势掉转头来害我,那我岂不是冤的很?再说那夫子既然打发了,还能回得来吗?若是再来个请神容易送神难,外祖母可让我们怎么好?”
      陈老夫人平时被子孙们哄着,真当陈家一片和乐,可听外孙的话让她大感意外,自己的孙子怎么一副小人嘴脸?她也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天天听着儿子念着朝堂的事,她也担心陈家没落下去,这才想叮嘱女儿帮扶一把,却不想……
      说外孙子诬赖他们?那是不能的,这个小外孙作为当朝宰相的小公子便是在皇上面前也是受宠的,压根不屑做这等事,老太太登时大怒,当即命人将儿子一家子唤道跟前来。

      陈何振原以为是母亲将事情办妥了,自己这个做爹的是不成了,但是儿子成了皇子伴读,正巧与未来的皇帝有几分交情,到时候何愁没有富贵?老夫人总说什么踏实做人早晚皇上会看到他的好提拔他,这不是无稽之谈?皇上坐在金銮殿,两眼看到的都是奏折,怎么能看到他的好?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外面不知道有多少人笑话自己分明有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姐夫,而他却一直做个无人问津的小官。
      谁知兴冲冲地进去,还没见着人,却被飞过来的东西给砸了个正着,只听本该虚弱的母亲用底气十足的声音怒道:“我原先很放心你们俩口子,没想到你们框我这个老太婆,背弃陈家祖训,投机取巧,差点我就为了你们成了陈家的罪人。”
      “娘,您说的是什么话?不乐意就不乐意,何必用那些大道理来掩饰?而且我不过是为了孩子们的学业着想,怎么就曲解出这些意思?行了,我知道是我们不配,要不然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我做了多少年的侍郎还无动于衷?”
      陈老夫人还是头一回听儿子在自己跟前这般有怨气的说话,只差戳着女儿的脑门说胳膊肘往外拐,又气又怒:“行了,不必与女婿说了,我这边只当没听过。一切全看陈家的造化,往后我得正正门风,免得被你带歪了去,可惜我那俩孙子,还不知道能不能改的回来。”

      苏和本还想说什么被母亲给拦下来,劝着老夫人歇下,太医号过脉说无碍,母子俩这才回家。
      马车车轮压着地面发出声响,苏和不悦道:“舅舅一家子怎么这般理直气壮?父亲为何不帮他,他自己心里不清楚?好在父亲心里有杆秤,若是真帮了他,这会儿咱们也别想过太平日子,他贪得无厌,尾随棍上非得把我父亲弄牢里不可。”
      苏夫人被他这番孩子气的话给逗笑,想到自己的那个弟弟也是一阵头疼,其实她对自己这个儿子也有点担心,甥舅相像,儿子自己察觉不到,他尚且不是很贪心?时常被那些古玩字画迷得昏了头,小打小闹他们不放在眼里,只怕这孩子万一哪天脱缰收不回来,那可真是天大的罪过。
      苏和现在也会察言观色,见母亲欲言又止,分明是有话想和他说,他笑道:“母亲,眼下就我们俩,有什么话不能说。难不成是儿子做了什么事惹得您不快?”
      苏夫人索性也不绕弯子,正色道:“前阵子有人给你送了副画?你什么也没问直接收了,是也不是?”
      苏和摸了摸鼻头,脸上闪现过一抹狼狈,却也不敢说假话蒙混过关,小声地点头:“当时没想那么多,瞧着甚是喜欢,别人既然送了我便收了,可是有什么不对?”
      苏夫人瞪了他一眼:“你同你那舅舅真是半斤对八两,胆子大的没了边,也不问那人来路,这天底下哪儿有吃白食的好事?回去好好收拾收拾,谁送的给人送回去,听到了吗?”
      苏和也不敢违逆,只得点头应下来,不过他在孤山寺已经想明白了,此时只是被敲的越发清醒了。
      两人回府却见宫里的轿子还停在府外,待问过才知道五皇子还在书房与相爷谈事情,连苏夫人都不禁奇道:“这两人能谈什么?”

  • 作者有话要说:  不确定几点大概还会有一章更新,希望大佬们收藏,送我上个榜,感谢感谢,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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