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妹指南[娱乐圈]》束尧

12、绝育（下）

　　到了宠物医院，李承越又将整张脸遮得严严实实，旁人见了，怕是根本就认不出来他是谁。
　　他跟预约好的医生打过了招呼，便将外出箱放下，准备把王者拿出来。
　　猫到了陌生的环境通常都会躁动不安，王者也不例外，龇牙咧嘴，嘴里喵喵喵地一直叫，叫得比坟头女鬼还凄厉，一副蓄势待发要攻击人的样子。
　　李承越伸出手去，它也抬起了锋利的爪子，眼瞧着就要一爪子挠过去，宋玉羡没有多想，眼疾手快地拽住他，往后一扯——
　　胳膊扯开了，人没扯动。
　　她好尴尬，为什么她会觉得自己拽得动李承越。
　　不过幸好，她还是成功地帮他在王者的攻击下逃过一劫。
　　如果真见了血，就得上医院去打狂犬疫苗了。
　　狂犬疫苗有副作用，很可能会导致发低烧、起皮疹什么的，也曾经有过不合格的疫苗致人死亡的先例，能避免的话当然还是尽量避免。
　　李承越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低声道了句谢谢。
　　突然跟男神有了肢体接触，还是自己主动的，宋玉羡的小心脏不由得怦怦狂跳。
　　她像是被什么东西烫到一般，赶紧甩开手，清了清嗓子，道：“内啥，还是我来抱王者吧。”
　　说完，她的手往外出箱里捞去，一边抱起王者，一边解说道，“抱猫咪的时候，最好一只手放在猫的腋下，另一只手托住猫的臀部和后脚，才不会引起它的警觉，让它有种被伤害的错觉。”
　　果然，王者在她手里乖顺得不行，简直跟之前判若两猫。
　　李承越见状，不由得感叹：“别人都是猫的奴隶，只有你才算是猫的主子啊。”
　　“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宋玉羡得意地挑了挑眉。
　　她也没想过自己的天赋技能会点在这么奇怪的地方。

　　旁边的手术医生压低了声音插话：“可以开始了吗？”
　　宋玉羡表情一滞，顿时正襟危坐了起来，“开始演……那个了吗？”
　　医生严肃郑重地点了点头，“是的。”
　　她看向李承越，对方不知为何有点跃跃欲试的模样，“好，来吧。”
　　他朝她眨了眨眼，“按照我们在车上说好的那样。”
　　宋玉羡顿时被电到了，脑子空白了三秒，电光石火之间，旁边的医生已经动手过来抢猫了，装得凶神恶煞：“这只猫，老子今天要定了！”
　　老、老子？太入戏了吧医生！
　　“你别想打王者的主意！”李承越啪地打开医生的手。
　　他挡在她和王者的身前，一副将生死置之度外的语气，“要带走它，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
　　宋玉羡：“……”
　　这台词是不是太过火了点？大可不必哈越哥。
　　王者作为争夺的焦点，在迷茫中朝着李承越的背影投去了不可思议而又感激涕零的目光。
　　她赶紧配合着，把手往回一收，将王者搂在怀里，在它的小脑门上亲了亲，道：“我的儿，为娘绝不让这些坏人把你带走。”
　　医生推了推眼镜，冷笑一声，“蚍蜉撼树，螳臂当车！”
　　宋玉羡突然很想把这个医生挖来她们工作室做台词润色。
　　医生作势轻轻推了李承越一把。
　　一米八八常年健身的某一线男星低呼一声，如同受到了极大的冲击力一般，像一片凋零的落叶，荡荡悠悠的，精准无比的，摔到了……旁边的沙发上，一副受了重伤的样子，再也无法起身。
　　她隐隐约约看到了当年他的出道古偶剧里，反派大BOSS抢走女主角但他被放倒在地、无力阻拦时候的精彩表演。
　　紧接着，医生和助手齐齐上阵，一起来抢夺宋玉羡怀里的王者。
　　她象征性地退了两步，戚戚哀哀，“你们不能这样……”
　　医生冷笑：“对不起，有钱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场面一度非常失控。
　　犹豫就会败北，果断就会白给。
　　宋玉羡果断白给。
　　王者被抢走，在反派大BOSS的魔掌中极力挣扎，又被无情镇压，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凄厉叫声：“喵——”
　　做戏做全套，宋玉羡扑过去，朝它伸出手，又保持在一个微妙的绝对不会触碰到它的距离，浑身上下洋溢着一名绝望母亲的挣扎、痛苦和人性光辉。
　　助手留下一个刽子手般冰冷无情的眼神，随即将手术室的门“砰”地关上。

　　宋玉羡一瞬间收敛好了所有情绪，在原地站了两秒，朝李承越看去。
　　他在那边已经笑得快不行了。
　　她回想起刚才的情况，也觉得傻得可以，挠挠头，眼睛弯成了月牙。
　　猫咪的绝育手术时间通常在半个小时左右，他们便在手术室外面等候。
　　李承越拍了拍他身边的空位，示意她过来坐，声音里还有一丝没褪下去的笑意，“宋妹妹，你当编剧，真是表演界的损失。”
　　宋玉羡大言不惭：“我要是当演员，那就是编剧界的损失了。”
　　“说真的，你刚才的演技比很多演员更加可圈可点。”
　　她正要接话，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低头一看，是陌生号码，来电显示地址是上海本地。
　　想了想，她对李承越做了个“不好意思”的口型，起身到一边，接了起来。
　　“喂？”她等了三秒，对面没说话，便又问，“您是？”
　　“玉羡……”那边的男声听起来有点局促，“是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宋玉羡已经面无表情地挂掉了电话。
　　这个声音的主人，她是认识的。
　　何止认识，甚至曾经还跟他非常相熟。

　　她脸上重新挂起笑容，坐回了李承越身边，继续跟他聊天，“越哥，其实有件事情我一直挺奇怪的，为什么你会接《寒衣催刀尺》呢？”
　　李承越想了想，反问：“为什么你会觉得奇怪呢？”
　　宋玉羡抿了抿嘴，“因为……武侠题材现在很不吃香啊，何况还是个原创剧本，拍打戏又苦又累，还有危险……”
　　说着，她挠了挠头，嘿嘿傻笑，“所以挺好奇你的接戏标准的。”
　　两人靠得近，李承越微微垂下眼帘，将她的小动作和微表情尽收眼底，连自己也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唇角轻轻翘了起来。
　　“刚出道的时候，没有资格挑。”他难得没有耍贫嘴，放缓了语气，认认真真地回答道，“现在终于混出点名堂来了，当然是要选能够真正打动自己的剧本。题材吃不吃香，拍打戏累不累，反而不在考虑范围内了。”
　　语毕，他看向宋玉羡，发现对方已经露出了迷妹专用的星星眼。
　　她捂住胸口，感动得不行，脱口而出道：“越哥你怎么这么好啊！”
　　“这么好才对得起你们的喜欢啊。”他摊了摊手，挑眉笑道，“何况寒衣给的片酬不低，我也是要恰饭的。”
　　宋玉羡：“……”
　　果然，正经不过三秒。
　　她又问：“那你觉得里面哪个角色最有意思啊？”
　　“奇怪，我是在参加‘玉羡有约’吗？”他用目光刻意地上下打量她，笑道，“你是不是偷偷藏了录音笔？”
　　他并没有不耐烦的意思，单纯在开玩笑，她也就配合着做出被抓包的惊讶表情，“被你发现了！本来打算偷偷卖给杂志社的。”
　　李承越笑了起来，“宋妹妹赚到外快，别忘了请我吃饭。”顿了顿，说，“如果要很官方地回答你的话，我肯定会说是程修。”
　　程修，《寒衣催刀尺》的男主角，也是李承越出演的角色。身负血海深仇，高智商，高武力值，白衣飘飘不知道迷倒多少少男少女。
　　“但是，我最喜欢的，其实是冯一。”
　　宋玉羡闻言，倒吸了一口凉气。
　　冯一是反派之一，亦正亦邪的男三号，间接害死了女主角，却又为了给女主角报仇，最终经脉寸断，爆血而亡。
　　最最关键的是，这个人物形象，主要是她构思出来的。
　　而现在，李承越说，他最喜欢的角色是冯一！
　　她觉得自己要飞上天了。
　　李承越不知道她心里激动得都快翻天了，继续道，“这个角色复杂立体，很值得挑战，不过嘛——”他的语气无奈中带着点欠揍，“我这种咖位只能演男主角，没得挑啊，人红也有很多无奈。”
　　宋玉羡：“……”
　　这话要是放出去，会有很多三四线男明星想集资买凶暗杀你的啊越哥！

　　两人聊得正欢，宋玉羡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她低头一看，又是那个号码。
　　摁掉。
　　没过两分钟，再次响起。
　　再摁掉，直接开静音。
　　如果还发现不了不对劲，李承越这情商也不用在娱乐圈混了。他皱了皱眉，问：“怎么了，是有什么急事吗？”
　　宋玉羡露出职业假笑：“没事，骚扰电话。”
　　对方倒是也没有再锲而不舍地拨她的号码，过了一会儿，屏幕亮起，一条长长的短信发到了她的手机上。
　　宋玉羡没有看。

　　很快，手术结束。
　　王者被抱出来，麻醉的劲儿还没过，它目光呆滞，猩红的小舌头斜在嘴巴外，一副喝假酒喝多了很上头的样子。
　　李承越和宋玉羡对视一眼，表演继续。
　　宋玉羡负责从医生手里抢回猫，作痛哭悲伤状。
　　李承越负责对医生和助手进行打骂，作愤怒自责状。
　　戏做得很好，王者没有发现丝毫破绽，对他们俩充满了深深的感激。

　　临走前，医生助手盯着李承越打量了半天，终于忍不住了一般，凑上来，搓着手，压低了声音问，“那个……你是不是那个明星，就是那个寒衣催什么的男主角啊？可不可以给我签个名啊？”
　　“不是。”李承越面不改色地撒谎，“他是我一个远房亲戚。”
　　闻言，助手热情的态度消退了几分，“哦，这样啊……你们的声音好像。”
　　《寒衣催刀尺》里面，李承越没用配音，用的是自己的原音。
　　他摸了摸下巴，一本正经：“嗯，我也觉得有点像。”
　　“那什么，这部剧真的拍得非常好，我从来不看国产剧的，追这剧一天没落下！”助手殷切地握住他的手上下摇了摇，“如果可以的话，麻烦你转告李承越，等电影版上映了，我一定带全家人一起去影院支持！”
　　在旁围观的宋玉羡：大哥你好自来熟啊-_-||
　　而李承越郑重承诺道：“好的，我一定转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