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妹指南[娱乐圈]》束尧

20、讨论

　　一群人落了座，李承越坐在徐子康的右手边，也就是宋玉羡的左手边。
　　这样一来，宋玉羡就有些不自在了起来。
　　没办法，左边的男人存在感实在太强烈了，两人的距离又不算远，在开足了冷气的会议室里面，她的左手臂几乎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热度，让她的脸也跟着有些发烫。
　　她如坐针毡，不由自主地往右边侧了侧身子。
　　李承越发现了她的小动作，“怎么了？”
　　宋玉羡摇摇头，掩饰性地端起苏打水喝了一口，又抓住鼠标晃了晃，电脑从睡眠状态被唤起，屏幕一亮——
　　桌面背景是李承越的照片。
　　两年前12月刊的《GQ》内页大片，他穿着温暖厚实的米色毛衣，漫不经心地朝着镜头笑，修长的手里握着一小把槲寄生，背后是大片浓绿的冬青叶子。
　　隔壁坐着的正主见到她屏幕上的自己，“哦豁”了一声，托着下巴若有所思道：“原来你喜欢这种风格？”
　　苏打水差点从宋玉羡的鼻孔里面喷出来。
　　她被呛到，捂住嘴，剧烈地咳嗽起来，脸一下子就红了。
　　即便如此她还是在心里辩解道：不，越哥你什么风格我都喜欢！

　　李承越离她最近，也没多想，赶紧伸出手，轻轻地给她拍背顺气，“没事吧？”
　　她连连摆手，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答道，“没事，只是喝太急了……”一边说着，一边飞速点开Word文档，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挡住了桌面背景。
　　两人交谈完，抬起头来，不由得同时怔了一下。
　　另外三个人全部都一瞬不瞬盯着他们俩看，神色各异，表情颇为精彩。
　　苏细云笑了笑，语气却有点僵硬，“越哥跟宋编……好像挺熟？”
　　宋玉羡尴尬地扯了扯嘴角，不知道怎么回答。
　　其实她明白苏细云在想些什么。如果换做是她自己，见到曾经与自己有过节的人居然跟一个大明星互动得有那么一丢丢密切，她心里也会觉得不是滋味。
　　咋说呢，一个字来形容，“酸”。
　　但是说真的，她并不认为自己跟李承越的关系有什么好值得旁人酸的。
　　不过是因为撞了大运，有幸成为他的朋友而已。
　　出道多年，李承越跟那么多人有过合作，在圈中人缘极好，人脉极广，像她这种普通级别的所谓“朋友”，在他身边随手一抓，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她只不过是其中之一。
　　她没有说话，李承越倒是开口回答了。
　　他笑嘻嘻的，“可熟了，一起上过战场，一起演过戏。”
　　苏细云：“？？？”
　　完全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
　　但宋玉羡是明白的，《封神》里面打团战的时候，可不是一起上过战场么？给王者做绝育那次，可不是一起演过戏么？
　　她垂下眼帘，忍不住抿住唇轻轻笑了起来。

　　“咳咳，”郭希凯将手握拳放在嘴边，清了下嗓子，“那个，回归正题，李老师应该也是知道我们目前这个剧本的情况的，对吧。”
　　他跟李承越没有那么熟，像徐子康那样叫他“阿越”是无论如何叫不出口的，以李承越的资历和业务能力，叫一声“李老师”不为过。
　　但是宋玉羡听在耳朵里，觉得有点儿搞笑。
　　没想到徐子康也一本正经地说道，“李老师是知道的。其实呢，主角改成冯一，一开始是李老师的想法，感谢李老师给我灵感。”
　　苏细云皱眉，郭希凯很周到地立刻附在她耳边，低声给她翻译成普通话。
　　李承越颔首，语气十分之谦虚，“我只不过是随口一提，没想到徐老师放在心上了，勇敢地做出了改主角这种英明的决策。”
　　徐子康：“李老师抬举了。”
　　李承越：“徐老师言重了。”
　　宋玉羡内心吐槽：请你们立刻停止商业互吹！
　　苏细云抿了一口咖啡，面带笑容，进入了专业状态，“既然一开始是李老师有把主角改成冯一的想法，我想问问，李老师对于这个角色有什么要求？”她双手放在键盘上，准备记录他的话。
　　宋玉羡：“……”
　　怎么你也跟着喊起了李老师！
　　听她这样问，李承越沉吟了半晌，“要求么，暂时倒也没有什么。术业有专攻，写剧本你们才专业，我就是一演戏的。”顿了顿，“等你们剧本出来，我写好剧本反馈，到时候大家再一起讨论。”
　　宋玉羡单手撑在下巴上，看着他好看的侧脸，听着他的话，心弦微动。
　　说真的，有时候编剧也挺难做的。
　　一个稿子写出来，制片、导演、资方、策划乃至演员，都有可能会对你的剧本指手画脚。有些人是自以为是，觉得自己改得比原来好，有些人是怀有私心，想要加戏份、加台词。
　　改来改去，一开始故事创作的初衷，也许已经没有多少人在乎了。到最后呈现出来的东西，也就变得面目全非。
　　可李承越刚才却说，“写剧本你们才专业，我就是一演戏的”。
　　宋玉羡心里感动地流下了宽面条泪。
　　她好幸福，她好快乐，她没有爱错人！
　　也许是感应到了她火热的目光，李承越转过头来，略带疑惑地问：“宋老师，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
　　宋玉羡：“……”
　　为什么连她也要被叫老师？真是太折煞她了！
　　她暗自镇定了一下，正色庄容地回答道，“没有，只是觉得李老师这番话深明大义，令我十分感动。”
　　李承越挑眉：“能得到宋老师这样高的评价，我深感荣幸。”
　　对面的徐子康终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五个人又聊了一会儿，李承越突然接到导演打来的电话，有事先走一步。
　　郭希凯双手交握放在桌上，身子前倾，说，“我们知道，这种边写边拍的模式，一般编剧受不了，但是大家都是百里挑一的精英，相信可以圆满完成任务。”
　　无端端给你戴高帽，当然意味着要拱你卖力做事。
　　牵一发则动全身，剧本主角改成冯一，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李承越这边好说话，其他演员可就不一定了。
　　尤其是女主演白雅萱那边，他们既然做出临时重写剧本这种造孽事儿，那就得先给她整出一个漂亮抓眼的人设来，让她满意配合。
　　何况人家堂堂一个金像奖影后，总不好浪费人家的演技吧。
　　果不其然，郭希凯的下一句话就是，“现在，我们开始头脑风暴，争取三天之内拿出剧情大纲，还有主要人物角色小传。”

　　头脑风暴的后果是，宋玉羡觉得自己的脑子要爆掉了。
　　不仅如此，在激烈的探讨之下，她觉得自己的唾沫也要说干了。
　　三四个小时下来，文档里面已经记下了上万字，密密麻麻，看得眼花。
　　眼看着会议室的电子时钟显示一点半，桌子底下又传出了细微却不可忽视的“咕咕”声，徐子康终于大发慈悲地喊停，“大家休息下，一起出去吃午饭。”
　　郭希凯偏头看向他，“不叫外卖？”
　　“运动下，一直待在这里也不好，何况有人请客。”
　　苏细云提起挎包，笑吟吟地问，“谁请客呀？”
　　宋玉羡一边听他们交谈，一边站起身来，不顾形象地伸了个懒腰，又活动了下脖子，颈骨发出喀啦啦的响声。
　　正在做一个拉筋动作的时候，她听见背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我请。”
　　宋玉羡顿在原地，反应了两秒钟，赶紧把手放下来。
　　没想到李承越会去而复返。
　　居然让他见到了自己这么二逼的一面，她的心里在滴血。
　　转过身，宋玉羡故作轻松地跟他打招呼：“嗨，越哥~”
　　话音刚落，肚子便不合时宜地发出“咕”的一声，叫嚣着饿意。
　　宋玉羡当场自杀的心都有了。
　　李承越眼带笑意，“嗯”了一声，又道，“走吧，去吃杭州菜。”

　　离开会议室之后，徐子康、郭希凯和苏细云三人走在前面。
　　宋玉羡在后面看着苏细云被一袭藕荷色连衣裙勾勒出来的窈窕身段，脑海中又跳出了那句阴魂不散的话——“李承越此人，钟情于美艳挂”。
　　她忍不住偷偷抬起眼，去瞧自己身侧的李承越。
　　李承越却没看她，望着前方，过了会儿，突然抬手拍了拍徐子康的肩膀。
　　徐子康回过头：“做咩？”
　　“忘了给你介绍一下。”他指了指宋玉羡，“这位，铁王座热门选手。”
　　又看向宋玉羡，指了下徐子康，“这位，古墓丽影胡八一。”
　　闻言，宋玉羡和徐子康同时瞪圆了眼睛，顿住脚步，看向对方，异口同声：“是你？！”
　　原来彼此竟然是《封神》上合作过好几次的队友！

　　想当初，宋玉羡第一次见到“古墓丽影胡八一”的时候，对着他的ID足足笑了有大概两分钟。
　　该队友不常上线，而且基本上不发语音，跟她也很少交流。
　　她一直以为是他高贵冷艳，没想到，他原来是徐·国语苦手·子康。
　　缘，妙不可言。

　　对于两人的反应，李承越点点头，表示很满意。
　　“既然是《封神》里的队友呢，康仔你以后就要多照顾一下宋妹妹。”他对徐子康说道，“你们俩大老爷们儿工作起来就忘了时间倒无所谓，别忘了还有另外两位女士，不能让她们饿肚子啊。”
　　苏细云听到他们的交谈，回过头笑道，“李老师太有绅士风度了。”
　　“是啦，这么有绅士风度，”徐子康用手肘捅了李承越一下，“晚上宵夜你请。”
　　郭希凯条件反射地给苏细云翻译了一遍。
　　宋玉羡汗颜，心道郭希凯今天也是不容易，主业编剧，副业同声传译。
　　她笑了笑，道，“其实做我们这一行的，早就已经习惯了，也没什么关系。”

　　朝九晚五作息正常，三餐能按时按点的，那就不叫编剧。
　　别说是剧本讨论会，就算是她自己一个人在家里闷头码字，一旦进入了状态，也很难说喊停就喊停。
　　磨一个分镜头磨一整天，完全想不起来要吃东西，这种事情时有发生。
　　说起来，演员又何尝不是如此？三餐紊乱，日夜颠倒。
　　都是为了事业和理想，趁着年轻身子骨还能造作，玩命儿往前冲罢了。

　　听她这么说，李承越摸了摸下巴，“那不成，看来我得督促你们。”
　　他现在很养生，见不得年轻人这么不注重身体。
　　尤其是这个编剧团队里，还有他两个队友。
　　俗话说得好，易求无价宝，难得好队友。
　　他不能看着徐子康和宋玉羡在英年早逝的道路上一去不回头。